想到此處的時候，左云的心中反而輕松了起來。
自己的生命其實早就應(yīng)該結(jié)束了吧。
十幾年來都一直生活在陰暗之中，近三年的放松，也算是神明的饋贈。
但是……
有沒有繼續(xù)生活在光明之下的可能呢？
左云開始仔細的打量起了自己的師尊。
“你們兩個都是失敗者，我竟然教出了這樣的徒弟……”
“按照約定，今天是你們的試煉之期……”
“但是一個受傷，一個心志不堅定……”
“你們不可能通過我的考核。”
師尊的聲音仍然沒有一絲情緒。
準備動手了嗎？
左云瞇起眼睛。
心中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敬意。
這個永遠不敢見光的老東西，手段殘忍，沒有一點感情。
與他相比，自己簡直就是仁義的化身，善良的典范。
可要不要率先出手呢？
左云心中還是有些顧慮。
因為旁邊還有一個師妹，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這個師妹會跟自己站到同一陣線嗎？
左云并沒有把握。
若是猜錯的話，他將會淪落至萬劫不復(fù)之地。
“你們二人是我最為得意的弟子……”
“可你們今日的表現(xiàn)卻讓我很失望……”
“我可以給你們兩個選擇……”
“第一，現(xiàn)在接受我的考核，但失敗之后的結(jié)果你們應(yīng)該清楚……”
“第二，卦臺山出現(xiàn)了一條靈脈，各大氏族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你們倆可以配合，搶奪里面的靈晶，若能辦成，算你們考核過關(guān)……”
卦臺山靈脈一事，飛羽早已知曉。
此次前來南安城，便是為了此事。
而左云，在昨天夜里的時候，也聽聞城主與秦川提起。
靈脈是一種礦藏，其中能開采出靈石。
除金銀之外，靈石也是這個世界上的一種通用貨幣，且價值更高。
無論是煉藥還是煉器，都需要使用靈石作為燃料。
是一種稀有資源。
世上已知的靈脈，早已被各大家族牢牢把守。
其他人等休想染指半分。
而形成靈脈的必要條件，便是其中蘊含的靈晶。
距相傳，那是神的饋贈。
其中蘊含的能量巨大，只需幾年的時間，便能使尋常的石頭變?yōu)殪`石。
靈晶更加是各大家族的命脈，從不現(xiàn)世。
除了華夏各地的守護者之外，能見到靈晶之人，寥寥無幾。
一年前，左云有幸見過一次。
也是那次，讓他的身體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創(chuàng)傷，至今也未能痊愈。
師尊提出的第二個條件明顯比第一個要困難的多。
但此時，師兄妹二人別無選擇。
一個是生不如死，另一個是活一段時間再死。
相較之下，師兄妹二人果斷選擇了第二種考核方式。
通過前幾次接觸，雖說二人還不太了解彼此的實力。
但都是同一人教出來的弟子，差距應(yīng)該大不到哪里。
相信在兩人聯(lián)手之下，即便是一州之地的守護者，應(yīng)該也討不到什么便宜吧。
更何況，靈脈現(xiàn)世的消息各大家族都已經(jīng)得知。
大家都不是善茬，若是混戰(zhàn)起來，說不準也有渾水摸魚的機會呢？
見師兄妹二人選擇一致，師尊只是說了聲“好”。
隨之，天空中響起一聲鶴唳，師尊已經(jīng)駕鶴離去。
師兄妹二人都是不約而同的長長舒了口氣。
師尊身上撒發(fā)出來的氣息太過壓抑。
直到此時，左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背部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
微風吹過，還有一些涼意。
師尊走后，現(xiàn)場的氣氛也瞬間輕松起來。
“嘖嘖，大師兄啊……”
飛羽用奇異的目光在左云身上來回巡視。
“有人說過你穿衣的品味很差嗎？鞋子不搭褲子，褲子不搭上衣，上衣不搭發(fā)型，嘖嘖……”
說著，飛羽甚至還露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
因為那幾個不良少年的事情，左云對這位師妹的看法發(fā)生了很大的轉(zhuǎn)變。
最起碼，他已經(jīng)不在是一副冰冷的表情，臉上甚至還帶上了微笑。
“向我這樣的英俊的美男子，需要靠衣服來襯托嗎？”
“喂，師兄……應(yīng)該很多人都說過你厚臉皮吧！”
“優(yōu)秀的人總是避免不了會被人議論，他們也只是嫉妒罷了，對嗎？”
“看來你不只臉皮夠厚，更加擅長找借口啊?！?p> 說著，飛羽看了看天色，又繼續(xù)道。
“師兄啊，咱倆現(xiàn)在也算是性命相關(guān)了，不想找個地方相互了解一下嗎？”
“了解一下？”
左云舔了舔嘴唇，裝出一副猥瑣的樣子。
“現(xiàn)在天色還有點亮啊，師妹你確定不要等到晚上嗎？”
面對左云的調(diào)戲之言，飛羽并未露出半點羞澀。
她甚至將身子貼到了左云身邊，輕啟貝齒，靠近左云的耳畔，聲音幾不可聞，卻極盡魅惑。
“如此良辰美景，師兄要放過這個機會嗎？”
略帶芬芳的喘息聲傳進左云的耳中，令他心旌神搖。
高樓上，春風里，一切景色盡收眼底。
一個錦繡年華，一個含苞欲放。
左云的腦海中已經(jīng)不自覺的產(chǎn)生了接下來的畫面，身體也不自覺的發(fā)生了正常的反應(yīng)。
難道幸福來得如此突然嗎？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摟向飛羽纖細的腰肢。
可他才剛剛有所動作，飛羽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意圖，如同一條靈活的魚兒般，從左云身旁溜開。
“嘻嘻嘻，師兄啊，人家的意思是要不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啊，你想哪去了？”
……
對于吃飯這種事情，左云是斷然不會拒絕的。
甚至在他的生命當中，美食所占的比重也更大一些。
醉月樓是南安城最大的酒樓，距鐘樓很近。
由于左云二人的相貌太過出眾，總能引來別人的側(cè)目，所以他們選擇了一個最為角落的位置坐下。
左云是這里的常客，對酒樓中的菜譜如數(shù)家珍。
當然，他以往來的時候，總是躲在梁上。
終于能光明正大的來到此處，左云當然不會客氣。
將酒樓之中的名菜盡數(shù)點了一遍之后，他還加了兩壇好酒。
酒菜上齊，還不等飛羽動筷子，左云便大快朵頤起來。
看著對方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飛羽有些忍俊不禁。
“師兄啊，你在赴約之前沒有吃飯嗎？”
“呃，稍微墊了一點兒……”
左云鼓動著腮幫子，語氣含糊的回應(yīng)。
話剛說完，便又端起盤子，將整個盤中的食物盡數(shù)往口中倒去。
這一幕直接驚呆了飛羽，她瞪圓了眼睛，直愣愣的望著左云。
“師兄啊，你的嘴是抽屜吧，這一大盤子菜，就這樣沒了？”
“唔，小場面……”
左云根本顧不上回話，仍然大口咀嚼著口中的食物。
看著左云這副吃相，飛羽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干脆擱下筷子，以手托腮，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左云這個名字早已經(jīng)刻在了她的靈魂深處。
冷血，無情，嗜殺……
師尊更是不止一次夸贊，這位師兄擁有著能讓整個世界都顫栗的潛質(zhì)。
師尊從不夸人，但面前的少年卻是一個例外。
雖說二人從未見過面。
但自幼時起，飛羽便定下目標，一定要通過這位堪稱完美的師兄來證明自己。
這位師兄一直都很神秘，但此刻，卻是如此的真實。
與自己的想象中出入很大，面前之人，明顯多了一些煙火的氣息。
他的那副吃相更是讓人不敢恭維，簡直就是粗鄙。
可飛羽不但沒有失望，反而還升起一股好奇。
昨夜的試探，自己并未占到便宜。
甚至若不是有師尊的身份做擋箭牌，自己恐怕已經(jīng)死在了這位師兄的手上。
可今日……
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怎么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轉(zhuǎn)變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和自己的命運綁在了一起？
思索間，桌上的酒菜已經(jīng)被左云風卷殘云般一掃而空。
“你不吃一點嗎？”
左云吧唧著嘴，有些疑惑的望著飛羽。
他心中也有些奇怪，居然有人會面對美食而無動于衷？
看著桌上的殘羹，飛羽搖了搖頭：“算了，我不吃……”
“那好，去結(jié)賬吧……”
左云倒是沒有一點客氣，直奔主題。
“我去結(jié)賬？”
飛羽的表情很是驚訝，她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對啊，我一個仆從，能有多少收入？再說了，不是你說要吃飯的嘛……”
聽到這種回答，飛羽已經(jīng)無語了。
這位師兄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此時的飛羽心中有些生氣，她已經(jīng)決定，只此一次，以后都不會再和面前的無賴一起吃飯了。
可當她憤然的摸到荷包時，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尷尬的問題，自己沒錢。
她眼神尷尬的望向左云，二人就這樣隔空對視了三秒。
左云似乎也從少女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試探的問道。
“呃……你剛才不會把身上的錢都給了那幫小混混吧？”
“你猜對了，全都給了……”
說著，飛羽還將荷包翻開，表示自己并沒有撒謊。
“好吧……”
左云無奈的嘆息一聲，隨即又高聲喊道：“小二，照原樣再來一份?！?p> 既然決定了要逃單，那不如索性吃個痛快。
飛羽卻在心中又給左云打上了另一個標簽：飯桶。
飛羽是最先離開的，她可不想跟左云一起丟人。
至于那個飯桶怎么逃單，那是他自己的問題。
更何況，桌上的飯菜自己一口沒吃，也沒有讓自己付錢的道理。
雖說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可飛羽還是感覺有些臉紅。
一直到出門，都不敢與別人對視。
曾幾何時，自己竟然落下了逃單的名聲？
都怪那個可惡的家伙，他居然還能心安理得的再點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