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所有醫(yī)生來交班。朱維雍看起來有點困,他昨晚去參加了可可醬的線下見面會,玩得不亦樂乎,一晚上幾乎沒睡,現(xiàn)在正在打著哈欠。
“患者昨天查了CT、胸片,都沒有異常?!弊蛱熘蛋嗟陌仔g(shù)說。
朱維雍打了個哈欠,疲倦地說:“那怎么辦呢,腿疼但是腿和腦子都看不出問題,毫無頭緒。要不給他腰穿?”
白術(shù):“昨天也穿過了,顱內(nèi)壓160毫米水柱,培養(yǎng)暫時沒有結(jié)果。只是……”
朱維雍:“只是什么?”
白術(shù):“昨天測了生化全套,發(fā)現(xiàn)他的肝功能異常。轉(zhuǎn)氨酶100左右,黃疸170?!?p> 朱維雍:“肝功能異常?這幾個數(shù)字都很懸的樣子,再觀察一下。希舍,他的PTA怎么樣?”
希波克拉底:“35%,這些都能診斷重型肝炎了。”
朱維雍:“這些都是模棱兩可的異常值,還得觀察一段時間。以防萬一,測測他的兩對半?!?p> 白術(shù):“近幾年乙肝已經(jīng)不多見了,干脆連五項也測了?!?p> 朱維雍:“全憑你主意,對了。早上來看臺叔的那個德老板你知道是誰嗎?”
白術(shù):“就是臺叔的老板,江南采石場的包工?!?p> 朱維雍:“那家伙一大早就給我塞紅包。他到底想干嘛?”
白術(shù):“說是改診斷,具體的我正在派人調(diào)查?!?p> 朱維雍:“嗯?聽著是你的風格,但別太愛管閑事哦!還有你們幾個,小心一點,你們不會嫌這里工資少吧?”
鄧霞:“嚴格地說你從來沒有發(fā)過工資?!?p> 白蛇院是國內(nèi)最早嘗試“按需分配”的單位之一,白蛇院的醫(yī)生平時沒有固定的工資,代之以“無條件報銷”。白蛇院的員工每天的任何消費只要小于十萬,都會由財務同意報銷,大于十萬的消費另外申請。所以白蛇院平日并不發(fā)工資。朱維雍最早提出這個方案,不是為了什么遠大理想,僅僅只是為了規(guī)避收稅而已。
朱維雍:“我懷疑之前幾家醫(yī)院的診斷也有德老板的手腳,到時候去追究一下?,F(xiàn)在去查房吧?!?p> 來到臺叔的病房,卻看見臺叔在收拾東西,他的妻子在旁邊幫忙,兩人好像手忙腳亂。朱維雍看不明白,上前問:“臺叔,你這是干嘛呢?”
臺叔毫不客氣地說:“我要出院!”
眾人更加疑惑,朱維迎說:“昨天你不是才說把病看明白了再走的嗎?”
臺叔說:“反正你也看不好,不如早點走?!?p> 朱維雍說:“那手術(shù)呢?我已經(jīng)和查蘇醫(yī)生說好了?!?p> 臺叔說:“反正不一定有效,不如不做”
朱維雍又對臺叔妻子說:“他老伴你也隨著他?”
妻子說:“唉,反正我也拗不過他,家里人都聽他的。他說要走就走吧?!?p> 朱維雍氣不打一出來,說:“昨天你以為這里是飯店,想點什么就點什么;今天你以為這里是酒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告訴你,你要是再這么任性我直接診斷你是精神病把你關(guān)起來!”
“你!……”臺叔正要發(fā)怒,不料突然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從嘴里噴薄而出。這讓朱維雍始料未及,立刻拉響警報,大喊:“快把氣球拿過來!把龍王叫過來!”
沉著冷靜的陳鐘一個飛快地從醫(yī)務室里拿出三腔二囊管,讓力氣最大的鄧霞按住臺叔,猛地把管子從臺叔的嘴里插進去。白術(shù)立刻打通呼叫,把消化科的山中瀧叫來。
朱維雍緊張地指揮:“小心不要讓血嗆到喉嚨!”
可是十分鐘過去,臺叔身下的床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臺叔仍然在痛苦的掙扎。所幸已經(jīng)沒有鮮血從嘴里吐出來。不一會兒山中瀧也趕到了,立刻把臺叔推進了手術(shù)室。
把臺叔交給山中瀧組后,朱維雍組的醫(yī)生也松了一口氣。大家分別去換下臟衣服,特別是鄧霞和陳鐘,兩人的白衣服已經(jīng)紅了半邊,鄧霞還吵著要去洗澡。收拾完爛攤子后,大家回到了辦公室。
“瀧主任發(fā)來的消息,是食管靜脈曲張破裂,要等情況穩(wěn)定才能做手術(shù)?!币恢备櫴中g(shù)嚴平首先報告。
“肝硬化嗎……他的外表還真看不出來這么嚴重?!敝炀S雍說。
白術(shù):“一般黃疸首先發(fā)生在舌下,然后是尿黃,之后才是鞏膜和皮膚。我剛剛確認過了,他確實有肝病,Child-B級?!?p> 朱維雍:“肝硬化失代償,希舍,門脈高壓有沒有。”
希波克拉底:“有,但是還沒有太嚴重,這次出血更大的原因是凝血功能障礙。”
朱維雍:“他的兩對半結(jié)果出來了嗎?”
希波克拉底:“乙肝三系結(jié)果是陰性的,但是檢測到丙肝的抗體。”
朱維雍:“哦吼?這里面有文章?!?p> 所有人都默契地點點頭。鄧霞說:“那他確實有病啦!丙肝后肝硬化!”
朱維雍搖搖頭:“你見過肝炎會導致腿疼的嗎?”
鄧霞:“難道是肝炎的乏力癥狀?”
朱維雍:“那應該是腿酸。說到底老鄧,老陳,腿疼應該是你們兩個的主場,怎么就不能給點建設性意見呢!”
陳鐘瞪了朱維雍一眼。
朱維雍:“啊,我知道他不是關(guān)節(jié)痛,可你們也查查風濕因子呀?!?p> 希波克拉底:“抗核抗體系列都是陰性的?!?p> 朱維雍:“我知道!”
嚴平:“現(xiàn)在腿的事情就別急了!至少現(xiàn)在要搞好肝的事情,腿的事情我們有的是時間搞清楚?!?p> 朱維雍:“有道理,哈瓦尼和利巴韋林先給他用上,抗體血漿也是。再給他做個腹部B超,看看有沒有腹水。要是有也給他做個放腹水的管子。多插他幾根管子,我看他走不走的掉!”
朱維雍隨后吩咐白術(shù)主管病人的病情,嚴平負責徹底查清楚病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
“啊!活又全部包給我們了?!眹榔綄χ仔g(shù)抱怨道,“怎么我們感覺像是打雜似的,我們好歹也是科室老大呀……”
“畢竟其他人都有行政任務,何況這個病人是你帶來的。”白術(shù)一邊說,一邊埋頭記錄病程。
嚴平打趣地說:“你說,你怎么看院長?”
白術(shù)說:“你和院長合作過項目,你應該比我了解他。”
嚴平:“我覺得他是一個神秘的人,不知道為什么老院長會把白蛇院交給他。論資歷老頭子才是正主。”
白術(shù):“你才說過老頭子是個瘋子?!?p> 嚴平:“是,是,可是敢把瘋子帶在身邊的人又何嘗不是瘋子?”
嚴平起身關(guān)掉了希波克拉底,讓希波克拉底無法聽到對話,從自己的辦公桌抽屜里拿出了一份檔案。嚴平把檔案攤在桌子上,給白術(shù)看。白術(shù)小心打開檔案,第一頁的文檔當有一個紅色的“絕密”標記嚇得白術(shù)把檔案扔到一邊。
“這東西是真的嗎?你哪里來的?”白術(shù)慌張地說。
“那天我們在DNA工坊,我留下來監(jiān)測‘老頑童’的時候,我逛了逛DNA工坊。整棟樓的頂樓是控制室,還有地下最底層的是文案室。我就是當時從文案室里拷貝出來的?!眹榔秸f。
白術(shù)立刻把檔案推走,說:“這讓院長知道了還得了!馬上銷毀了吧?!?p> 嚴平笑了笑,說:“別緊張,你還不了解朱維雍嗎?他要是真的不想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就不會讓你進DNA工坊,甚至連DNA工坊的存在都不會讓你知道?!?p> 白術(shù)還是不敢看檔案袋里的東西。嚴平強行把檔案的內(nèi)容說了出來:“這里面是六十年前的一份實驗報告,名字叫‘弗蘭肯斯坦計劃’。令我好奇的是老頭子的名字在里面?!?p> 白術(shù)說:“DNA工坊是老頭子的地盤,里面有老頭子的研究資料有什么奇怪的?”
嚴平:“那時候老頭子才二十多歲,只是這個研究的參與者,主持這次研究的是另外兩個人——張桓和金尉?!?p> 這兩個名字,白術(shù)如雷貫耳。張桓是白蛇院的創(chuàng)始人,也是白蛇院的第一任院長;金尉是當時有名的數(shù)學家,如今赫赫有名的金家就是他的后代。
“至于什么叫‘弗蘭肯斯坦’,我想你很清楚?!眹榔嚼^續(xù)說。
“你是說老頭子當年參與了人造人計劃?”白術(shù)說。
嚴平說:“而且既然是在白蛇院做的,那么一定是醫(yī)學意義上的人造人,可能類似于克隆的技術(shù)?!?p> “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憑借你的人脈好好調(diào)查一下這件事,你手底下的食客眾多,調(diào)查起來想必容易?!?p> “你知道了又想怎樣?”
“沒怎么樣,就是好奇。放心,我自有分寸。難道你不好奇嗎?”
說到這里,突然一個護士從外面沖進來,大喊:“嚴主任,白主任,病人開始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