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破陣
天很快黑了下來,今晚連峨眉月也沒有,又下了雨,蛐蛐兒聲也只是時不時能聽見一兩聲。
地面被雨水淋了半天,自然是無法再坐下去。
破曉仍是背對著孟綰香,此刻面具已經(jīng)重新佩戴好。
餓了一天多的時間,加上濕漉漉的衣服一直貼在身上。
漸漸地,孟綰香感覺呼吸越發(fā)困難,頭暈?zāi)垦?,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越來越越渾沌……
很快,一頭栽倒在地。
“沉香大人!沉香大人!”
孟綰香倒地瞬間心中卻還在暗自慶幸:幸好這花瓣鋪得夠厚,要不然這一栽很可能成傻子了!
等到再有意識,她被一團(tuán)溫暖包圍著。
頭還是很痛,額頭和臉傳來強(qiáng)烈的灼熱感,她是發(fā)燒了。
喉嚨像被烤干,費(fèi)半天勁,孟綰香才吃力地吐出幾個字:“我可能……要死了……”
這是實(shí)話,并不是作。
這樣不吃不喝,又發(fā)燒,不及時得到醫(yī)治,無疑是踏入了鬼門關(guān)。
“你不會死……”破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很快,什么東西覆上她的唇,隨即一股溫暖的液體浸入口中,一股強(qiáng)烈的血腥味兒隨即彌漫整個口腔。
她猛地睜眼,那張面具離她如此近。而覆在她嘴上的正是破曉的手臂。
孟綰香試圖掙扎,終是徒勞。
好一陣過后,她嗆得直咳嗽。
手臂才稍拿開,她趁機(jī)推開。
“你干什么?瘋了吧你?”
“沉香大人恕罪,你身體越來越虛弱,我這樣做,至少可以為你補(bǔ)充些體力。”
她想反駁,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住了。
擦了下嘴唇的血,孟綰香試圖起身,才發(fā)現(xiàn)此時他倆居然坐在樹枝上。
破曉一手按住她,一手摸了下她額頭:“你很燙,病得不輕,最好別亂動!”
說完聽見一陣“咕嚕咕?!?p> 不過這次聲音是由面具下的肚子傳出。
孟綰香望著漆黑的天幕,心中不禁酸澀。淡淡道:“對不起!”
“沉香大人何出此言?”
“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我的任務(wù),便是保護(hù)沉香大人!”
“可我不是她……你知道的!”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不是葉沉香,就是這樣,他才才能稍稍放下負(fù)擔(dān)。可是……
他沉默片刻,“主人認(rèn)定你是,你就是?!?p> “可……你也大可不必拿自己的性命冒險?!?p> 面具下,漆黑的衣領(lǐng)映得他的脖頸分外慘白。
他緩緩地說話,喉結(jié)隨著聲音上下滾動。
“像我們這樣的人,性命其實(shí)并沒有那么重要?!?p> “你們這樣的人?還分人嗎?性命對別人而言重不重要無所謂,但對你自己而言,永遠(yuǎn)應(yīng)該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他沉默片刻,忽然輕輕笑了一聲,說:“既來之則安之。不過,在主人到這兒之前,我會盡全力保住你性命?!?p> 頭很沉,他懷里很暖,很快孟綰香又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死。
睡夢中仿佛感覺后背一直溫溫?zé)釤岬模褚还蓽厝咳塍w內(nèi)……傳遍全身。
醒來已經(jīng)天亮,今日是個艷陽天。
雨后的天空格外明朗,偶有微風(fēng)拂過,粉色花瓣四處飄散。
孟綰香身體已經(jīng)不是昨夜那樣燙,精神也好了很多。
破曉摟著她從樹上躍到地面。
他放下孟綰香,隨即別過臉。
孟綰香此時低頭,發(fā)現(xiàn)在陽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又薄又透。
晾在樹枝上的衣服已經(jīng)干了,她大步走過去扯下來一件件穿上。
回頭,見破曉也已將衣物穿戴整齊。
她仰起頭看著眼前的美景笑道:“你看,這里如此仙境,若能在此長眠,或許也能含笑九泉吧!”
“我會拼了命保住你的……”聲音明顯沙啞,這一夜,他仿佛虛弱了不少。
孟綰香沒再接他的話。
雙腳踩在被雨水浸泡過的花瓣上,隨著日頭越來越高,整個地面散發(fā)出泥土和腐葉參雜的氣味兒。
孟綰香望著隨處可見的鳥雀尸體,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你說過目前為止有兩個人走出這里,他們二人是同一時間走出去的還是分別走出去的?”
破曉想了想,“據(jù)說,當(dāng)年丘北大師是和另外一人一起破的這赤葉迷陣。”
若是這樣,那她的想法正確的概率又大一些。
看來值得一試。
所有可能的方法哪怕是天方夜譚,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值得一試!
“破曉,我們把這林中所有的鳥雀尸體全部撿來堆在一起,越多越好,如果有看到其他動物更好,總之只要不是這林中原本的東西全部撿來。”
他并不好奇孟綰香為何要這樣做,已然開始執(zhí)行。
當(dāng)然,他仍然把劍柄遞給孟綰香,以防不慎走散。
兩人一起,先撿了附近的,連腐壞的只剩骨架的也沒遺漏。
因?yàn)閹Р蛔哌@么多鳥雀,所以他們干脆一路撿一路將它們排成一條線,回來的時候就邊走邊往回?fù)臁?p> 就這樣忙活整整一上午,累得夠嗆。
破曉指著看起來少說也有上千只死鳥的小山堆問:“沉香大人,這夠了嗎?”
“還不夠,至少還要兩個這么多!”
于是兩人又開始重復(fù)上午的工作……
下午還真看到幾只野兔的尸體。pp證明破曉的猜測沒錯,這林中的植物確實(shí)有問題。
可孟綰香的身體畢竟還沒恢復(fù),忙到中途,又開始發(fā)燒。
破曉背起她,解下腰帶將她固定在背上,一個人繼續(xù)四處尋找鳥雀和動物。
孟綰香趴在他背上隨著腳步,一路顛簸,意識模糊,渾渾噩噩。
直到天黑后,破曉解開腰帶,把孟綰香放下來。
他一手摟著孟綰香,一手指著那堆黑壓壓的東西。
“沉香大人,這……可夠?”
孟綰香勉強(qiáng)睜眼,看到眼前滿滿的一堆尸山,扯動嘴角:“你覺得……這堆東西的重量……會不會比我倆的體重加在一起重?”
破曉思索片刻,然后十分肯定,“比我們重!”
“好,好……那就夠了!”
孟綰香喘了口氣,“如果再走不出去,我們八成是要死在這兒……”
“若我撐不住,快要死的時候,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看一眼面具下的你?”
破曉低頭看著懷中人兒,不說話。
如果她沒有生命危險,他寧愿一直困在這里。
孟綰香繼續(xù)說:“我不想死的時候,連旁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到了黃泉路,我找到你,也好作個伴。”
破曉見她就要站不穩(wěn),雙手拖起,將她橫抱起來。
“好!”
這個字說得很輕,但孟綰香聽得很真。
她順勢環(huán)住破曉的脖子,靠在胸口,能聽見對方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讓她倍感安心。
如果她的想法真的對了,那他們便大難不死,算同生死共患難一遭。
若錯了,就一起赴黃泉,有他在,到了地府興許自己也沒那么害怕。
孟綰香趴在他胸口,虛弱無力,輕聲說:“現(xiàn)在,我們朝一個固定方向走十里??纯茨懿荒艹鋈??!?p> “好!”他聲音越發(fā)沙啞,但雙臂抱著懷中人,仍是那般有力。
伴隨他走動的節(jié)奏,和周遭蛐蛐兒的叫聲,孟綰香像在坐搖搖車。
頭越來越沉。
有時候聽見頭頂傳來低聲輕喚:“沉香大人,不要睡,再堅(jiān)持一下?!?p> 有時候是:“大人,我們快出去了,你要堅(jiān)持??!”
……
孟綰香僅是閉著眼恍恍惚惚應(yīng)聲答應(yīng)。
這一走走了多久,她不知道。
更不知通往的是天堂或是黃泉……
沉香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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