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桃花觀中桃花仙,蛟龍劍藏蛟龍魂!
飛瀑灑下來,水汽氤氳,山崖中央被一座木橋隔斷。
橋上矗立著一座茅廬。
山谷里,千里桃花盛開,嬌艷欲滴。
“咚咚咚?!?p> 茅廬門被人敲響。
白居士出現(xiàn)在木橋之上,來到這片不存在于現(xiàn)世的桃源洞。
“白姑姑請稍后,師傅馬上回來?!?p> 開門的是如塵,身高一米八,豐神俊朗,劍眉星目,身著灰色樸素法袍,恭敬作揖。
“如塵,許久不見?!卑拙邮课⑽⒁恍?,嫵媚柔美,聲音輕緩,軟語呢喃:“長高了,討人喜歡。”
如塵老臉一紅:“姑姑別開我玩笑,師傅要打罵的?!?p> 白居士不動聲色,被請進茅屋。
這里緊靠瀑布,可進了門卻聽不見飛流直下之聲,十分安寧。
右邊有一座耳室,里面墻上掛著一幅祖師爺年輕時的畫像,出自上個世紀名噪一時的大畫家林風(fēng)眠。
是從未公開過的一幅孤作。
翩翩少年,器宇不凡,俊美如謫仙。
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fēng)前。
墨畫左上角提筆三個字——
畫中仙。
字跡飄揚,飛龍畫鳳,瀟灑自然。
耳室外立著兩扇暖玉雕刻的屏風(fēng),里面一座軟榻,清新整潔,只有兩片透明沙帳落下,增添了幾分朦朧之感。
左邊中央挖了塊沉底灶臺,天花板上用鐵鏈吊下一鼎藥爐。
爐中熬著藥,藥香濃郁卻不入耳室。
兩個年輕的小丫鬟拿著蒲扇輕緩對藥爐扇著風(fēng)。
靠窗出有茶桌、書架、靜窗、棋盤……
簡潔樸素中透著幾分小女兒的清甜和精致。
如塵一般不會進來,這里是師傅的起居室,但今天不同。
師傅不想迎客,就把他趕來了。
小丫鬟見客人進屋,起身作揖見禮,退到一旁。
白居士忍不住冷笑一聲。
新世紀二十一年了,她還那么封建,竟偷偷摸摸在這里養(yǎng)丫鬟。
雖然是桃花林中小麻雀變的,但還是有點不要臉……
如塵撓了撓頭:“白姑姑稍坐,貧道去請師傅過來?!?p> “嗯,慢點兒。”白居士溫柔囑咐,還親昵的用小手拍了拍如塵法袍上的灰。
如塵憋著股憨勁兒,逃也似的退走。
白姑姑坐在客人的位子上,矚目凝望耳室壁上畫像,目露溫柔之色,但很快就被不甘心所替代。
這幅畫,本應(yīng)該是送給她的才對。
哼,林風(fēng)眠那個臭小子,更喜歡她的入畫姐姐,對自己卻是不屑一顧……
半柱香工夫后,人未至聲先到:
“讓那狐媚子多等一會兒會死?別給她奉茶!”
正在沏茶的小丫鬟抖了抖手,臉色蒼白的縮到一旁。
白居士用眼神輕輕安撫。
一個豐潤婦人,如她的名,入畫般絕艷,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正含著點點厭惡,寬松法袍也遮不住她卓越身姿。
桃花觀主秦入畫手持一柄拂塵入室。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
如塵乖巧的站在門口,不敢入內(nèi)。
“你怎么才來?”白居士端坐在蒲團上看了她一眼:“九靈時刻都有危險,你卻在這里慢吞吞的?!?p> 秦入畫自己坐在主人的位子上。
兩旁的小丫鬟碎步走過去,跪坐在地上,繼續(xù)用蒲扇鼓著藥爐。
“貧道心里有數(shù),殺局還未起,現(xiàn)在過去只會打草驚蛇,用不著你提醒。”
白居士腰帶上的玉佩正散發(fā)著瑩瑩桃霧。
正因有這些霧氣在,她才能看清楚秦入畫的面貌和身形。
否則,秦入畫縱然坐在她面前,也如出世之人,不存在于任何一個時間與地點。
“我是客,多少年不見,來你這里,連碗茶都不給么?”白居士冷淡道。
如塵站在門口打了個寒蟬。
站遠一些。
再遠一些。
秦入畫譏諷看向她:“不樂意你就走唄,九靈我自己去救。”
白居士瞇著眼,冷笑道:“還是這么剛愎自用?!?p> “縱然是這樣,也比你這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好太多?!鼻厝氘嫷兔己炔?,平淡如初。
如塵在門口傳來若若的聲音:“師傅……姑姑,別吵啦,都是自家人嘛。”
秦入畫砰的聲重重放下茶碗:“這有你說話的份嗎?!閉嘴!”
“如塵,姑姑不理她就是了。”
“唉,這里只有你心疼姑姑,姑姑聽你的話,不和她吵?!?p> 白居士雙眼水汪汪,委屈的聲音快膩死人了,透著濃濃的江南口音。
輕聲細語,
又體貼又溫柔,
如塵咳嗽了一聲,又站遠了些。
這個姑姑太會了。
一般男子根本抵擋不住她柔美的呢喃攻勢。
況且這么多年跟在老祖宗身邊作伴,她這次過來底氣很足,絲毫不把被打入冷宮的師傅放在眼里。
秦入畫面上有一絲怒氣閃過,但很快平復(fù)下來。
這個人她太懂了。
說不吵架就絕不會吵架。
這個時候如果她不依不饒,氣勢上就輸了。
平復(fù)了心情后,秦入畫咬牙說起了正事:
“北清微的掌教也入局了,此人有一個外門弟子被對方拿捏住,逼他聯(lián)手,這會打掉我道兄的氣數(shù),到那時,你去攔住他。”
她故意把‘我道兄’三個字說的很重。
白居士裝作沒聽見,自顧自道:“雷池自成一片天地法陣,不太好破?!?p> 秦入畫譏諷的笑了笑。
翻手之間,拿出了一只木碗。
“他……居然把這個給你了?”白居士愣住。
“不錯,用它來對付雷池法陣,其它的你不必管,我道兄都安排妥當(dāng)了?!?p> “你只需要攔住謝時歲就行?!?p> 白居士瞇了瞇眼。
一時間,針尖對麥芒。
氣氛又尷尬起來。
秦入畫就是一副把她當(dāng)成工具人的樣子。
只有自己,才是能和張?zhí)摬⒓缱鲬?zhàn)的伙伴。
白居士不會吃這種飛醋,柔柔的一笑,嘆了口氣:
“道兄這些年不容易,我每天看著他,心里就一直揪著,你知不知道,他為我收了個新徒弟?”
一轉(zhuǎn)攻勢。
白居士竟說起了和道兄‘做鄰居’的日常。
秦入畫怒火中燒,臉上卻是很平靜:“我當(dāng)然知道,不過如此而已?!?p> 這叫輸人不輸陣。
如塵在門口鶴鶴干笑著:“是一具道體啊,師傅天天看她直播來著,說這樣就能天天見到老祖宗了。”
秦入畫:“……”
雪白雙指向門口一點。
如塵被一股劍氣擊中背脊,跌落下木橋。
“啊啊啊啊啊——”
“師傅饒命,徒兒知錯啦!”
撲通!
如塵掉進崖下瀑布深潭,激起一片水花,不見蹤影。
劍氣演化成一瓣瓣桃花飄回來,
凝練成劍身的模樣,被她收入袖中。
秦入畫:“呱噪?!?p> 孽徒,怎么凈掀為師的桌子?
找打?
白居士柔柔一笑,臉上凈是勝利的表情。
“嗯,道體事關(guān)重大,既然道兄教給你傳授,你要多上心。”秦入畫喝著茶,不情不愿的說。
其實她心里更想要這個徒弟。
但道兄已經(jīng)決定給白居士了……
可惡!
比道行,明明是我更深厚,桃花觀的傳承也更多更雜,怎么也比給她當(dāng)徒弟要好。
就她那點身家,能教什么?
白居士頷首,笑道:“九月九,舉教去隴南,你要去參觀嗎?”
秦入畫搖了搖頭,有些出神。
她不能去。
她得守在桃花源中。
古往,今來,皆是這樣。
白居士見她突然傷感起來,也不再嘲諷了。
“你的任務(wù)比我更重呢……事關(guān)道兄的今后路,不能大意,這里很安靜,適合潛修?!?p> “哼?!?p> 我是自愿奉獻青春的,不像你,存了私心。
秦入畫偏過頭去,不理她。
室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
突然,兩人雙雙感應(yīng)到一些事,抬頭看著某一個方向。
“九靈動了,我們走吧?!?p> 秦入畫起身,桃花瓣從她身邊沉沉浮浮,洋洋灑灑。
人已當(dāng)先邁了出去。
白居士撇撇嘴,那么方便的秘法不帶我一起,自私!
她凝神定氣,出門叫了聲:“如塵,姑姑走啦,跟你道個別?!?p> 如塵站在山谷下面,剛從水里爬出來,向她揮了揮手。
白居士也去了。
速度并不慢。
她是當(dāng)世少見的,大極境胎仙走出天地挪移的天驕。
換個專業(yè)點的詞,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陽神的行動力和強大機動性。
而這一步,龍虎山上那位天師都沒達到。
如塵嘆了口氣,回到草蘆里瞧了眼,對那兩個丫鬟說道:
“師傅出趟遠門,把火滅了,放你們幾天假。”
兩個丫鬟狂喜,滅了爐火,變成兩只小麻雀,嘰嘰喳喳的飛走了。
……
臺州,
石塘村。
這里有一間甲級海濱民宿。
姜九靈正與幾個朋友享受假期。
“九靈九靈,我們要去海邊散步,你去不去?”
“我休息會兒,一路上坐車太累了?!?p> “好吧,那你睡會兒覺,聽說這邊有家二鉆黑珍珠,菜不錯,晚上一起吃飯?!?p> “好!”
姜九靈收拾著行李。
床頭擺著一口劍,蛟龍魂在低吟。
等人走光了。
她進屋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
天色逐漸陰沉下來。
烏云正在向石塘村游移,速度不快,但雷聲陣陣,不遠處已經(jīng)下起了雨。
姜九靈耳朵動了動。
雨勢在數(shù)十里外,她聽得清清楚楚,只是怎么如此古怪?
石塘村這邊,還是艷陽高照,許多游客來來往往。
這很不自然。
剎那間,
一道響徹天地的雷鳴轟隆聲響起!
姜九靈臉色凝重,抬頭望去。
她的神思穿過民宿房間,抵達上千米高空中。
那里化出一個道士,低頭俯瞰過來,同樣穿透了房間,想看見屋里的姜九靈。
她蹙眉,揮手做了個禁制。
屋內(nèi)自成一片渾圓的乾坤,阻隔了對方的探查。
“那女子,交出龍紋印章!”
道士濃眉大眼,目醞精芒,電光閃爍!
他伸手朝著民宿這邊,以五指扣山之勢壓上來!
姜九靈瞬間神思清明,知道自己暴露了。
老爺子摘出了自己,必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可她畢竟親手搶走了龍紋印章,是唯一纏繞上因果的線索。
敵人遲早會找上門來。
姜九靈不是沒為此做過準備。
蛟龍魂想要飛出劍鞘,龍吟聲此起彼伏。
姜九靈冷哼一聲,披上一件外套,從窗戶里騰的彈射出去,化作一道劍流光,消失在天邊。
這里有太多老百姓。
斗法會傷及無辜。
無論是那個道士,還是她,都很忌憚業(yè)障纏身,不肯多造殺孽。
姜九靈飛了幾十里路,
后面的道士窮追不舍,五指緊扣一個小銅鐘,發(fā)出沉重悠遠的聲響。
鐘聲擴散出去,想要禁錮住這片天地。
姜九靈不問他的來歷,卻能察覺出此人根腳出自道門,而且與道門氣數(shù)息息相關(guān)。
她有些疑惑。
道門什么時候成敵人了?
老爺子是怎么管理的?
上次在大上清宮和郭赤玄打了一場。
直到最后她都沒有下重手。
一是因為老爺子會來。
二是因為郭赤玄道行與她相差無幾。
真要拼命的話,逃不掉一個同歸于盡的下場。
但這次不同。
身后這個道士,修為一般般,誰給他的自信追殺自己?
找打嗎?
姜九靈在路上連連試探。
劍氣紛飛,都被道士幾巴掌拍散。
她忍著怒氣,一舉逃到海外,依然擺脫不了對方。
那銅鐘像是一個定位器。
毀了它,自己才走得掉。
于是,姜九靈下定決心,轉(zhuǎn)身拔劍。
鏗鏘!
劍身反射著一道道寒芒,化出一條蛟龍,游蕩在姜九靈身邊。
氣機走出二十里!
出劍!
這片天地,像是她的小花園。
氣機覆蓋蔓延之處,她便是那唯一一尊劍神!
一步邁出,便是殺招!
道士瞪圓了雙眼,面色微變。
想不到這女子竟能煉出如此縱橫捭闔的劍氣?
她明明是女子身,卻做到了許多男性無法辦到的事情。
“這口蛟龍劍更適合純陽男身使用,你……不行!”
道士冷哼,銅鐘鐺的一聲,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脆響,隨即他身幻千百具,剎那間做出一場定式殺局,與姜九靈拼斗起來。
兩人殺的很激烈!
激蕩起腳下壯闊的海浪,咆哮著翻騰而出。
一條大鯨,撲出海面,壯觀絢麗,打斷了整個大自然的呼吸!
下一秒,
道士出了陰神,卷起一道道陰風(fēng)。
銅鐘發(fā)出神異的光,緊接而來的便是一股難以抵抗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