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這個村子實在太窮了,實在沒辦法找到什么合適的代步工具。
于是就把村子里過節(jié)時候,才拿出來的神轎,交給弦一郎,同時安排了兩個鄉(xiāng)民,既充當向?qū)?,又擔任轎夫,送他們前往河邊驛。
看到是神轎,弦一郎的臉色簡直難看到極致,他就算在不通日本的禮法,也不愿意擠在這棺材般大小的盒子里。
只能讓御子九郎乘轎,自己咋跟半兵衛(wèi)兩人步行,護送在左右。
反正龍胤之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葦名國的人而言,就跟神一般存在,因此乘坐神轎倒也是理所當然。
這里要說的是,葦名國的神轎,跟日本其他地方不同,那種重達五百斤,需要好幾個壯漢扛起的神轎,在葦名是不存在的。因為本地自古流傳,將貌美的新娘嫁給神的傳統(tǒng),所以葦名的神轎基本都是以乘坐為主,再加一些取悅神的花哨元素,坐上去倒也舒服。
然而就是這么一頂招搖的神轎離開村子的時候,已經(jīng)引起了武士們的注意。
“好家伙,他們居然打算乘坐神轎離開?”
“呵呵,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乘坐轎子,意味著弦一郎他們只能走大路,我們?nèi)デ胺狡ъo出埋伏,待得他們走進,一并殺之!”
武士的老大陰測測地說道,眾人心領(lǐng)神會,于是小心的退出村子,抄小路前進,試圖趕在弦一郎他們前面設(shè)下埋伏。
而此刻忙著趕路的弦一郎等人,則完全沒有料到,已經(jīng)有危險,逐漸向他靠近,依舊跟半兵衛(wèi)聊著天。
“弦一郎殿下,恕在下直言,您應該多休息一段時間,把身體養(yǎng)好了再出發(fā)比較好?!卑氡l(wèi)認真的說道:“尤其你的肋骨有傷,與敵作戰(zhàn)的話,恐怕只能發(fā)揮一半的實力,就非常勉強了....”
“靠,你這家伙....拜托不要什么事情都用戰(zhàn)斗來衡量?。 毕乙焕蔁o奈的嘆了口氣:“我也說不上來,但是不趕緊回到葦名城,我總覺得會出亂子...”
說這話的時候,弦一郎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紫式夫人臨死前的模樣,那張嘲諷的臉上,用譏笑的表情對他說道----
葦名七本槍有人已經(jīng)墮落!
曾經(jīng)的護國柱石,已經(jīng)背叛了葦名!
這些話無時無刻不在弦一郎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如果連曾經(jīng)最重視葦名的人,都選擇了背叛,那么對弦一郎的壓力,可謂是全方面的了。
就在弦一郎思緒飄遠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啊呀一聲慘叫。
連忙定睛一看---
卻見自己走神之際,居然沒有看路,把路邊一個跪地禱告的老頭,給撞到在地。
“哎喲~哎呦喂啊~”
老頭爬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弦一郎看了眼樹在路邊的地藏菩薩像,心中暗罵,日本人怎么都喜歡把神像放在路邊???害的自己跟祈禱的人撞車了...
但他也知道闖了禍,連忙上去查看安撫。
“老人家,非常抱歉,我剛才沒注意看路,還請贖罪....”弦一郎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拿出一小袋金沙碎屑,塞在老頭手里。
說來好笑,在河里差點沒被淹死,有一部分原因,就死弦一郎身上帶的財物不少,以至于半兵衛(wèi)的藥丸泡湯了,某人口袋里的錢卻還一個沒少。
“這位大人,不礙事的....”老頭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剛才就在菩薩像邊祈禱,希望我這把老骨頭,能早點離開人世,這樣就不用給家里人增添負擔了....看來,我的禱告真的應驗了?!?p> 弦一郎聽在耳朵里,只覺更加愧疚,越發(fā)誠懇認錯,然而那老頭不僅不要金子,反而被嚇得不清,直言當不起這等大人物的道歉。
就在僵持之際,神轎里的御子九郎卻探出頭來,笑著說道:
“老人家,你家在何處?”
“回大人的話,在前往河邊驛的第一個村子,溪邊柳樹下第一家..”
“哦,那正好順路,不如這樣吧,雖然你不愿意收錢,但請允許我們送你回去,畢竟您老年紀大了,剛才又摔了一跤,也算是聊表寸心!”
說罷御子九郎就從神轎里出來,把位置讓給了老頭。
那老翁還想推辭,但架不住九郎這小鬼頭能說會道,愣是被塞進了轎子中去。
弦一郎見狀,手里的金沙也沒收回,索性給了轎夫,讓他們先行一步,送老頭回去,然后自己三人,會在前往河邊驛第一個村子的入口處匯合。
轎夫們本來心中不忿,但看到金子,頓時眉開眼笑,忙不迭的謝個不停,然后扛著老頭,健步如飛一溜煙往前沖去,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眼見這伙人走遠,弦一郎才轉(zhuǎn)過頭,看著御子說到:
“非常感謝,九郎大人幫我解圍?!?p> “這種事情,舉手之勞,有什么可謝的”
御子九郎雙手放在腦后,像個普通少年郎一般,惦著腳丫踩在路邊高起的田埂上,看起來頗為活躍。
“勞煩你讓出轎子,還親自下來走路....”弦一郎認真的說道:“這事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沒道理讓你吃虧!”
“無妨,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待在轎子里啦~”御子九郎蹦蹦跳跳的低聲說道。
“嗯?”
“因為在轎子里,尤其是這種造型夸張的神轎,感覺就好像自己....是那種被供奉在案臺上的神像,毫無自由,只需要坐在那里,和木偶沒有什么區(qū)別”
御子九郎這個時候突然握緊了拳頭,咬著牙齒嚴肅的說道:
“弦一郎卿,實不相瞞,我很討厭這種感覺....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正常的活著,正常的老去,正常的死亡,而不是像一件奇貨可居的商品,被人爭搶,卻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說到這里,御子九郎仿佛想起了什么,吐了吐舌頭,調(diào)皮的笑道:
“抱歉啊,弦一郎卿,跟你說了些奇怪的東西,請不要在意啊....就當作玩笑就行”
“不,這不是玩笑!”弦一郎搖了搖頭認真的回答:“我很明白你的感受,同時也真的相信你,未來會為了這個目標,勇往直前?!?p> 這話倒不是為了哄御子開心,事實上弦一郎非常清楚,正是因為有了這個覺悟,所以三年后的御子九郎,會義無反顧的踏上斷絕不死的道路,并且為這個目標,甚至愿意放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