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車廂兩側(cè)瓢潑的雨水,楚子川持刀沖了過去,對著死侍脆弱的咽喉,肌肉隆起而又發(fā)力,白襯衫的一枚紐扣被崩飛,刀光在空中濺開雨水,劃出一道明亮的弧,
叮!
清脆的一聲響,火花濺起,像是砍中了一面油光的鋼鐵。
餓狼站著不動,一雙黃金瞳往下瞄,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身高只到他肩部的少年,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不知何時起,泛著油光的黑鱗覆住了他的咽喉,村雨砍在上面,只能留下一道白痕。
在這一刻,他又恢復(fù)了大前鋒的威嚴(yán),他就是球隊的中流砥柱!籃板的捍衛(wèi)者!無敵的大前鋒!!
楚子川一驚,巨大的危機感轟鳴在大腦內(nèi),連“言靈·極徑”都在拼命地催促著要他后退。
楚子川沒有猶豫,當(dāng)即抽身脫離,在兩米外站定,橫刀在面前,凝神打量這位恍若獲得新生的死侍。
咔咔咔——
車頂?shù)蔫F皮發(fā)出不負(fù)重荷的異響,餓狼的后腦勺頂在鐵皮上,脊椎發(fā)力,本因身形太過魁梧,而不得不彎下的腰,正在緩緩?fù)χ?,全身干癟的肌肉開始充血,逐漸隆起,寬大的肩膀更顯雄偉。
車頂終究被他強行撐成了天主教教堂般的拱形,但他仍然嫌棄空間的狹隘,抬起手臂,張開厚實寬大的手掌,貼在被暴雨敲得狂顫的鐵皮上,發(fā)力,青筋暴起,又有大塊的黑鱗像結(jié)晶般在體表生長,響亮地扣合,逐漸覆蓋了整條手臂,蔓延全身。
面對如此強悍的敵人,楚子川全身都像拉緊的硬弓,暗暗咬緊了牙。
龍化!
這是龍化!
本來死侍是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純血龍種的,因為當(dāng)龍族基因搶占了越多的基因高地后,人類的基因會發(fā)起恐怖的反擊。
雖然死侍無法真正成為龍,但是其中仍然不乏優(yōu)秀者,能深度激活體內(nèi)的龍類基因,從各個方面迫近龍類的形態(tài),比如生出鱗片和骨刺,有的甚至連骨骼結(jié)構(gòu)都發(fā)生了異變,能夠反常理地彎曲,或者生出能大幅抬高力量的輔骨。
楚子川萬萬沒想到,這名死侍居然還能龍化!
幸運的是他的龍化程度不深,僅僅是部分體表長出了鱗片……
楚子川握緊了刀柄,心中有了決意——這將是一場惡戰(zhàn)!
轟!
半個車頂被餓狼撕裂、掀飛,消失在漆黑的風(fēng)雨中,遙遙傳來鋼鐵與地面撞擊的聲音,黑暗中亮起幾點摩擦的火光,轉(zhuǎn)而又熄滅。
狂風(fēng)暴雨劈頭蓋臉地灌下來,十級的烈度,失去了車頂?shù)能嚧安AмZ然破碎,狂風(fēng)吹得人睜不開眼,楚子川的一身衣服瞬間濕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放眼四周,天上天下都下著雨,借著微弱的路燈,他看清了路況,他們確實上了高架橋,橋下有無數(shù)的黑影,以夭矯的蛇形往上攀爬,爬上橋面,往公交車涌來。
忽然,餓狼動了,他大步向前,黑袍風(fēng)動,帶著滿腔的怒火,底下的鋼板被踩出深深的腳印。
在他的眸底,躍動著金色的火光。
火光中閃滅著一幀一幀的畫面,爬滿了白色的噪點,像老電影,底下那有力的腳步聲落在耳邊,恍惚間又成了沉悶的籃球聲。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明亮而又寬敞的籃球場,前方人影晃動,黃色的籃球在那個矮子的手上彈跳。
而他,惡狼,走在實木地板上,不,他跑了起來!他朝著那個控球的矮子沖了過去!
那個矮子居然站在三分線外起跳!想投籃!
所以他也跟著跳了起來!飛撲,高大的身軀壓過去,高高揚起的手臂像一堵厚重的城門,但他并不為防守,他要進攻!
他要像惡狼一樣進攻!
他要直接一巴掌扣在那個矮子的頭上,將他狠狠地?fù)舻乖诘兀?p> ……
在眾人的目光中,餓狼越走越快,圍觀的黑影們興奮起來,一邊嘶啞地呼喚起“餓狼”的名號,一邊得意地吟詠起悼亡者的詩篇,音節(jié)沉郁,卻透著飛一樣的快樂。
大敵當(dāng)前,楚子川巋然不動,用左手將襯衫上的紐扣一枚一枚地解開,猛地撩開衣角,狂風(fēng)獵獵,任由雨水澆淋在八塊腹肌上。
像這種身型,健身界一般稱其為……公狗腰!光是看上一眼,就能令女人情迷意亂的公狗腰??!
楚子川目光冰冷,晶瑩的雨珠從下巴滴落,大片雨水流淌在身前的肌膚上,越過隆起的腹肌,又在山谷般的中軸線匯聚,一路往下流,零碎地拋落地面。
他架好了刀勢,刀鋒與目光一樣冷硬。
此后,他所有激烈的動作,再也不會被這件拘謹(jǐn)?shù)囊r衫掣肘。
望見少年面容冷酷,餓狼先是一怔,然后發(fā)出了極其憤怒的咆哮。
就是這樣,那個矮子就是這樣!
為什么你們的目光都是一樣的冰冷?。?p> 為什么?。?!
“吼!”
全身筋骨與肌肉發(fā)出爆響,密集的黑鱗陡然豎起,像西伯利亞的狼豎起了寒毛,他踏碎鋼板,奮不顧身地?fù)湎蛎媲暗纳倌?,飛身的同時高高地?fù)P起右臂,鱗片響亮地扣合,整個右臂化作一記漆黑的重錘。
在這一刻,死侍餓狼與中鋒惡狼的身形融為一體,他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兇惡地飛向敵人,那一記重錘絲毫不留情面,就是要置人于死地!
楚子川目光一凝,他沒想到這名死侍居然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要是他穩(wěn)穩(wěn)地走來,以這狹窄的空間,根本就避不開他的攻擊,如今他卻選擇了側(cè)身飛躍,以手錘擊?
滯空的敵人,最容易躲過,也最容易還擊……
眸底金蛇,恣意地狂舞!
言靈·極徑!
楚子川也動了,靈巧地退避,巨大的黑影從筆尖擦過,撞破綿密的雨幕,水花飛濺,黑影重重地錘擊在公交后座上,地面的鋼板凹陷進去一大塊。
那磅礴的大雨就像花果山的水簾,水簾模糊了視線,里面蹲踞的魁梧黑影若隱若現(xiàn)。
刀柄在指間旋動,明亮的刀光在楚子川的手上旋開,雨水濺開成圓,他跨步上前,刀光從鱗片的間隙精準(zhǔn)地閃入,斬斷了死侍膝后的韌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