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六。
中午12:00,放學鈴響。
安靜一個上午的教室忽然喧鬧起來,學生們紛紛站起來伸懶腰,哥們相互拍肩膀,說要去東路的尊寶比薩餐廳吃披薩,也有不少人約去黑網(wǎng)吧做“親子鑒定”。
女生們拿出手機,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仙劍奇?zhèn)b傳三》的最新劇情,小天女蘇曉檣大手一揮,豪氣干云地說:“去我家,我家大,有很多零食,可以一邊追劇一邊吃,待會我家司機就來接我們?!?p> 窗邊的陳雯雯坐在陽光里,捧著《張愛玲文集》,看得入神,輕輕挽起垂落的發(fā)絲,好似沒聽到鈴聲。
楚子川從座位上站起身,將書桌上八年級下冊的數(shù)學書收進書包,又把不銹鋼的保溫杯從桌旁的掛角取下,塞入書包左側(cè)的網(wǎng)袋。
難得的,一放學他就要走了,因為他趕著去上網(wǎng)。
而在他的旁邊,路明非趴在桌面上睡得正酣,臉上還蓋著一本英語書,那書本來是豎著的,用來遮擋窗外班主任的目光,但是立久不支,垮在他的臉上。
前桌的柳淼淼一手托著腮,一手轉(zhuǎn)動圓珠筆,低著頭像是在看自己的試卷,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楚子川坐在她后面,總是能聞到各種花香,茉莉、玫瑰、郁金香,好似花圃里斑斕的蝴蝶們,四季都徜徉在她的發(fā)絲間。
楚子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一頭柔順的黑發(fā)上,Holle Kitty的發(fā)夾改成粉色,雙眸笑成月牙。
自昨晚楚子川回到課室后,一直到今天早上放學,兩人沒怎么說過話,要是擱在以前,柳淼淼已經(jīng)問了他三道數(shù)學題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上輩子,楚子川看那些直男癌的視頻,嘴角帶笑意,覺得既好笑,又蠢,哪有人會那么直的?人家女生瘋狂暗示都不知道。
但是現(xiàn)在,當他知道那封情書是給他的時候……
噢,沒事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以前不明白人家女孩子的心意,還可以說無知者無罪,但是現(xiàn)在……
是不是該挑明呢?
趁早給個了斷?
楚子川微微嘆了一口氣,自從邁入奧丁之淵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失去了……愛的權(quán)力。
因為他注定,要在命運的路上不停地奔跑,直至死亡。
楚子川背上書包,輕手輕腳地從桌位上走出,不打算驚動酣睡的路明非。
“下課……了嗎?”路明非卻自己醒了。
他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砸吧砸吧嘴,望向楚子川,“這周不打PSP了?一年沒玩過,手癢啊!”
楚子川微微側(cè)身,回眸,“下次吧,這周沒帶?!?p> “你要回家了嗎?這次這么早?”路明非又問。
“嗯?!背哟ǖ厝隽藗€謊。
“哎。”路明非嘆了口氣,“我堂弟跟我搶電腦玩,我回去太早也沒事干,要被嬸嬸叫去干這干那的?!?p> 對此,楚子川表示愛莫能助。
孩子們在自家的親戚面前,總是抬不起頭,仿佛天敵,更毋論路明非是寄住在叔叔嬸嬸屋檐下的,所以他一般都喜歡上天臺呆著,很無聊,但也很安靜。
“我先前跟你說的,電子競技職業(yè)選手的事情,你考慮得怎樣?”楚子川問。
路明非擺了擺手,“別提了,叔叔嬸嬸不會答應的?!?p> 楚子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人生,你自己選擇。而且,這個行業(yè)以后會有發(fā)展前景的。以你的天賦,至少能在世界級的賽場上闖出一片天?!?p> “哪怕是退役了……”
楚子川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劇透,“以后直播行業(yè)會蓬勃發(fā)展,你可以憑借你的技術(shù)和粉絲基礎(chǔ),過上富足的人生?!?p> “哎呀,且不論直播是什么鬼東西,電競選手的道路,那可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在成功之前,那是要住在十幾平米的小房間里面,天天吃泡面的?!?p> 雖然路明非找出了漫天的借口,但楚子川還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猶豫的色彩,畢竟路明非對他的游戲天賦,頗為自負。
“你再考慮考慮吧,要是你點頭答應,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可以資助你。”
“資助我?你拿什么資助我?”
兩人關(guān)系很鐵,路明非知道楚子川的家庭狀況,在路明非的認知里,楚子川的經(jīng)濟支柱,是那個開邁巴赫的司機。
雖說楚子川的老媽很有錢,但楚子川很少拿他媽的錢,因為他媽的錢,其實又來自另一個男人。
“難不成……”
路明非上下打量了楚子川一眼,忽然臉色一變,猛地撲上來,死死地摟著楚子川的腰,熱淚盈眶地大喊:“難不成你要去做鴨?這樣也太感動了吧!嗚嗚嗚!”
楚子川額上青筋暴起,真想賞路明非一記他最喜歡的大嘴巴子。
“我自有辦法?!背哟ㄕf。
他現(xiàn)在可是煉金術(shù)士,從神話中走出的存在,點石成金可能夸張了,但是煉金術(shù)士能制作煉金道具、煉金藥物,物以稀為貴,還是有不小市場的。
楚子川掰開路明非的手臂,抬頭看見門口站著一個高瘦的男生,“我走了,我哥來了。”
“哦哦?!甭访鞣且部吹搅苏驹诮淌议T口的楚子航。
楚子航穿著一身標準得無可挑剔的校服,但卻像是冒著無形的冷氣,來往的人流下意識地就避開一米,但又不走遠,那些女生在遠處偷偷地看,激動地低語,像追星的小迷妹。
……
樓道里人來人往,楚子航與楚子川并肩下樓。
楚子航提著不離身的黑傘,側(cè)臉問:“回家嗎?一起坐公交?”
“回哪個家?”楚子川忽然問。
楚子航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家”其實有三個,一個是楚天驕在寰亞集團的地下儲物間,但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被辦公樓的負責人鎖死了。
第二個是楚子航在孔雀邸A103的豪宅,蘇小妍和那個姓鹿的有錢男人住的地方,也是他楚子航周末睡覺的地方。
而多出來的第三個“家”,也在孔雀邸,也是103號,但不是A103,而是B103,隔了一條小街,那是一棟塵封已久老宅,海派新式里弄的老建筑,很有民國的風格。
那個男人把他一切美好的記憶,與刀劍和血污隔開,鎖在了那扇實木的復合大門后。
在離開奧丁之淵后,楚子航曾一個人去過。
貓王的黑膠唱片在老式的唱片機上旋轉(zhuǎn),他坐在《That's All Right》強勁有力的節(jié)拍聲中,手邊是“The Glenlivet 1954”的威士忌,那個男人似乎就游走在那個房間里,緊身的T恤,叼著雪茄,在木架上翻找他的唱片。
“B103?!背雍筋D了頓,“雖然前晚我把你接回了媽媽那,但是你以后都住B103吧,那里更合適?!?
屠龍的狗
感謝“被子orz”“里侍奉”的打賞。 祝賀各位高三學子考完高考,溫馨提示,這幾天別玩太浪,小心猝死。 修改一個時間上的BUG,芬格爾此時是四年級學生。 還有,作者君想強調(diào)一點,那條蛇不是夏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