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錯過的季節(jié)叫作青春（四）

　　《等，一個人的咖啡》(初三記憶補充)

　　曹朋朋

　　 一

　　八月的校園難得像今天這樣寧靜，本來被白天烈日炙烤的大地，終于在傍晚時分，消了一天的暑熱，迎來了今天的第一抹清涼，道路兩旁因酷熱缺水而打蔫的枝葉低低的無精打采的垂著，似乎在期盼著什么，但好像又沒有，遠處自動噴灌水裝置“滋滋”的噴水聲依稀可辨，天空中不時有幾只小鳥飛過，處暑了知了漸漸的是很難聽到啦。

　　三三兩兩的小情侶趁著晚飯后短暫的清涼，相約來到操場上，或手挽手淺笑漫步在操場跑道邊緣，或背靠背相互依偎在操場中央，低頭曖昧的在唇邊輕談著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懂得秘密，風靜，卻又不停止，將遠處花圃里鮮花陣陣的芬香送入鼻孔，將那陷入初戀情結(jié)的小姑娘雙頰吹得緋紅，輕吸一口緩緩吐出，一切似乎都隨著遲來的暮色輕輕醉入晚風中……

　　但，似乎總有人不希望這樣久違的寧靜繼續(xù)維持下去，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瞬間劃破了校園短暫的平靜。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操場正門口猛地沖進一個二十歲左右身穿白色襯衫短褲身形消瘦的男孩，三兩步跨上紅灰色新鋪的塑膠跑道，發(fā)瘋似的狂奔起來?！盀槭裁础毙沟桌锏?，一聲比一聲悲亢，但是卻不知為什么從他的怒吼里明顯聽到了哭聲，黑色邊框左右厚度并不對稱的眼鏡片上沾滿了水滴，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別的什么。

　　“傻X！”旁邊的一對正坐在男生腿上親熱的小情侶極不情愿的站起來往跑道內(nèi)圈挪了挪，拉著女孩手的男生憤憤的嘟囔了一句。

　　操場一角，一個戴金色眼鏡身穿西裝拿著課本的中年人望著這道陷入瘋狂的背影皺了皺眉。

　　“爸，我跟子夜，子夜他……”，中年人身后站出一個身穿白色短裙，眉目清秀的長發(fā)女孩。“不要說了?！敝心耆死淅涞幕氐?。

　　“您不能這樣！……”女孩低著頭輕咬著下嘴唇，臉頰通紅。“門當戶對，就算他再努力再優(yōu)秀，我也是不會同意我的女兒跟這農(nóng)村來的窮小子談戀愛的！”“可是，爸，錢真的那么重要嗎，我不在乎他有沒有錢，我們可以一起……”女孩不解的，猛地抬起頭望著表情清冷的父親，胸脯微微顫動，似乎在小聲抽泣，但余光卻一直沒離開過那道身影。男孩一個踉蹌，女孩的心起伏跟著揪了一下，“你還小你懂什么，不要再說了！”中年人微微頷首看了看左手腕的手表斬釘截鐵說道，“快回去上課！”

　　明怡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父親，別過頭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中年人依舊面無表情。

　　二

　　一圈，兩圈，三圈……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現(xiàn)在的子夜，完全像是一頭陷入癲狂喪失理智的野獸，他有恨，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宣泄，或許在那所謂的現(xiàn)實面前，他的恨恐怕連選擇宣泄的權(quán)力都沒有吧。

　　身體所能承受的運動量早已超過了極限，達到了臨界點，終于，子夜眼前一黑，一個踉蹌，重重栽倒地上，一動不動，真的，現(xiàn)在的他一動也不想動。

　　耳畔，一陣熟悉的軟皮鞋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太熟悉了真的。子夜沒有睜眼，他清楚的知道來的人究竟是誰，軟皮鞋跟在身邊僅僅駐足了兩秒旋即轉(zhuǎn)身而去，依舊那樣絕情，可就在轉(zhuǎn)身的一瞬，子夜卻清楚的聽到了那戴金絲邊眼鏡中年男人輕微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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