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飛花落滿襟。
飛花城雖是仙魔邊界中,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城,但其間景色一絕,四季都有花開,或為紅粉之色嬌艷欲滴,或為幽蘭翠竹惹人心憐。
在這個匪夷所思的世界中,大多數(shù)人都可以修仙問道,通過修煉金丹一攬?zhí)煜麓髾?quán),然則,飛花城地處偏僻,雖然也有人修煉,但都是只到了十分淺薄的境界也就罷了。
說是流放恐怕不太準(zhǔn)確,因為這里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大師姐,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p> 一個看起來十分干凈的青年沖著洛羽瑤微微一笑,洛羽瑤點了點頭,她穿著一襲素凈的白衣,寬袍大袖遮住了她滿身的繃帶,只有手腕上露出來一小截。
青年一邊將包袱交給洛羽瑤,一邊說道:“大師姐,大師兄讓我告訴你,杏花山上有一竹舍,是朗月宗之前駐守的時候留下的,你可以住到那里去?!?p> 洛羽瑤微微一笑,表情十分溫柔:“我知道了,謝謝你,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司棋!”那青年憨憨的笑著,說道:“其實……大師姐那件事,若不是若蝶師姐帶著眾多人不依不饒,大可不必走到這一步的……”
“司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快些回去復(fù)命吧?!甭逵瓞幧钗艘豢跉猓窍㈤g盡是淡淡的花香:“以后天涯路遠(yuǎn),我只希望我是一個自由自在的人,宗門也罷,種族也罷,統(tǒng)統(tǒng)與我無關(guān)?!?p> 洛羽瑤說著,淡淡的瞇起了眼睛,司棋看著洛羽瑤的臉,臉頰竟然悄悄的燒了起來。
“師……師姐!我先走了??!”
司棋僵硬的鞠了一躬之后,便鉆回了馬車?yán)铩?p> 洛羽瑤輕笑了一聲,說道:“到底是個小孩子,毛毛躁躁的?!?p> 既然這雙眼睛,又能看到這萬千世界,那之前的一切便都不作數(shù),聲嘶力竭的母親,別有所圖的繼父,抑或是……漸漸變得陰沉的弟弟,一切的一切,都留在昨日。
不去想是誰將她逼上絕路,但求今日,能恬淡安靜的過完一生。
“哎呦,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長得好生標(biāo)志啊??!”
遠(yuǎn)遠(yuǎn)的,迎面來了一個頭頂簪花的大姐,那大姐穿紅著綠,走起路來似要抖落臉上那三尺厚的粉塵,她手中掐著一個紅色的手絹,一邊揮舞一邊說道:
“饒是我成婆子說媒這么多年,都沒看到過如此標(biāo)志的美人兒,嘖嘖嘖,瞧這樣貌,定是個沒有婚配的吧?!?p> 這媒婆……好生的自來熟。
洛羽瑤不想理她,便徑直超前走去,而那婆子竟然不依不饒的跟了上來:“哎呦喂,姑娘別不理人啊,想要什么樣的婆家跟我說一聲,這飛花城中,就沒有我保不下的媒。”
“噗,你這婆子說話倒是有意思?!甭逵瓞幫O聛?,微微側(cè)首:“你聽好了,我要的夫君要在萬人之上,不許一人之下,要能為我三舍,舍名,舍身,舍天下,這等要求,可夠簡單嗎?”
“嗐,姑娘說這話,就是拿我老婆子打趣了。”成婆子滿臉堆笑,說道:“姑娘嫌棄我老婆子聒噪,但是我還是要冒昧問一句,姑娘來到這飛花城,打算住在何處,靠什么傍身呢。”
“我打算住再杏花山上竹舍處。”洛羽瑤淡淡的回答道:“我頗懂一些醫(yī)術(shù)上的東西,也算是個大夫吧?!?p> “哈哈,原來是為女醫(yī)仙啊?!?p> 成婆子駐足,告別之后,便去攀談別人了。
云卷云舒,溪水潺潺,杏花飄過滿山。
杏花山在飛花城外,這一畝三分地,也說不上是人族的,還是魔族的。
但是萬幸,這杏花山背陰的一面常年被魔息侵染,應(yīng)該是會有洛羽瑤要的幾種草藥。
要解雙生花的毒,需要墨銅錢,連翹,還有一味孤月蘭。
【我尊敬的VIP用戶,看來你的適應(yīng)能力不錯哦,不過……恕我直言,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多半都是若蝶害的,你為什么還要幫她找解毒?】
“過去的恩怨本就與我無關(guān),我說了,前塵往事既往不咎?!甭逵瓞幰贿呎f著,一邊艱難的開始爬山:“系統(tǒng),你有沒有聞到……檀香的味道?”
【……奇怪的是你居然以為我有鼻子。】
洛羽瑤閉上眼睛,又十分認(rèn)真的嗅了嗅,隨后說道:“是這邊?!?p> 她循著幽幽的香氣來到了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這里的杏花瓣比其余地方的顏色要深一些,可以看得出,是一個魔息很重的地方,而這檀香樹,就矗立在眾多的杏花之間。
與尋常的檀香樹不同,這棵樹,香氣更為深幽冷淡。
洛羽瑤湊近去看,卻見那檀香樹的樹洞中,有一個看起來十分干凈的孩子,約莫著四五歲的樣子,十分乖巧的坐在樹洞里面。
孩子的周圍圍著幾只烏鴉,它們圍著那個孩子的樣子,竟然無比的虔誠。樹洞的上方懸著一塊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寫著“葉孤檀”三個字,聽起來像是名字。
“葉孤檀……”洛羽瑤淡淡的念著,她摘下玉佩,隨后伸手,將孩子抱了出來,那孩子眨巴了一下天真無邪的眼睛,隨后竟然沖著洛羽瑤笑了。
洛羽瑤心中一暖,想起從前,自己的弟弟也是這么對著她笑,笑容干凈……
系統(tǒng)似乎是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孩,說道【葉孤檀……這個名字聽起來好耳熟啊,但是我好像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我就沒指望你能想起來?!甭逵瓞幎紫?,正對著葉孤檀,笑道:“小孩,你一個人在這嗎?我瞧你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能說話了吧。”
葉孤檀小巧的眉頭十分認(rèn)真的皺起,他努力的想了很久,隨后叫了一聲:“娘親!”
“???”
【噗哈哈哈哈啊哈!讓你亂撿東西,喜當(dāng)媽了吧!】系統(tǒng)爆發(fā)出了一陣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
洛羽瑤深吸了一口氣,她十分耐心的試圖和這個孩子解釋道:“小孩,你看清楚,我比你沒大多少,我不是你娘親……”
“嗚嗚嗚……娘親……”葉孤檀看著洛羽瑤,眼眶一紅,像是要哭出來的架勢:“娘親……我們回家好不好?”
洛羽瑤一拍腦門,心道: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能見人就叫媽呢,他莫不是個低能兒……
但是……這四下無人的,洛羽瑤也不好把他扔在這。
洛羽瑤無奈的將玉佩遞到了葉孤檀的手上,說道:“行吧……我先帶你回去,但是說好了,我身上有傷,山路你要自己走,知道嗎?”
葉孤檀接過玉佩,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一種深沉至極的眼神轉(zhuǎn)瞬即逝。
“葉孤檀?你怎么了?”
葉孤檀回過神來,依舊是沖著洛羽瑤微微一笑,說話的語氣似乎變得流暢了許多:“沒什么,娘親,我們回家吧?!?p> “都說了,我不是你娘親,你別這么叫我行不行?。俊?p> 半山腰的竹舍中空無一人,但是一切都保持的十分干凈,竹舍中有一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桃花樹,桃花妖艷,與那杏花的粉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竹舍簡陋,但是住咱們兩個,應(yīng)該是夠了?!甭逵瓞幾吡艘宦罚榷架浟?,她坐下來,淡然的說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在這住下,明天我再下山去問問,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p> 洛羽瑤坐在院中的竹椅上,靜靜的解開了手腕上的繃帶,創(chuàng)口還沒有完全干涸,血液還是能一點點滲出來……
明明傷得這么重,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就如同一只蚊子在自己的手上不痛不癢的啄了一下。
這樣也好,感覺不到疼痛,也許會更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