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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尸亂

第八回 定計北上文匯閣 雙雄劍指光華寺

安史尸亂 就差一杯 3700 2021-04-27 08:37:48

  排眾而出的年輕人走到關(guān)、吳師徒面前五步立即駐足,面含微笑望著二人。

  先是對著吳先生一拱手,喚了聲:“吳先生!晚生李炎。”

  又對著關(guān)鷺白一拱手,喚了聲:“鷺白助學!”

  隨即不再多言,也不理會旁人,就那么含笑站著。

  盡管衣著素雅,但就那么一站的功夫,便有一種發(fā)自神髓的不凡蓬勃而出。

  他的身后跟著一個身著黑衣、手執(zhí)長劍的沉默男子,始終吊在他身后三步左右位置,一看就知道是年輕人的隨身護衛(wèi)。

  只看此人走路姿勢便知其外門功底深厚,是難得一見的好手,更印證了由他貼身護衛(wèi)的年輕人身份非富即貴,極為不凡。

  于是關(guān)鷺白回了一禮,仔細打量眼前的年輕人,看清之后,更是發(fā)自心底一聲喝彩。

  這男子二十三四歲年紀,身高八尺開外,身軀秀長健碩,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身著黑色學服,上下素整如一,卻難掩豐神俊朗、風采昂然。

  李炎?關(guān)鷺白心中暗暗揣測。

  當今天下,李姓乃是王族大姓,這李家公子衣著打扮看似低調(diào)樸實,但舉手投足頗為不凡,八成倒是王族后裔。

  雖然自己并不關(guān)心時政,但范陽地方李氏宗族的年青一代自己多多少少都有所交往。

  只是左思右想,卻著實并不識得這個名叫李炎的年輕人,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尤其在眾人都對撤離計劃沉默以對之際,他如此不顧壓力力挺自己,卻又是為了哪般?憑依哪般?

  要知道撤離二字說的容易,真正實施起來參與者卻是各自提頭相見,若有異心必然害人害己,他沒有虛晃一槍的理由。

  所以既然他要參與,那便參與吧。

  片刻后,內(nèi)院文匯閣。

  入閣參與詳談的一共只有九人,而逃進內(nèi)院的則有近三十人。

  更多人或是對撤離計劃心存疑慮,或是根本沒有勇氣再打開那扇大門,面對外院乃至大門外更多的瘋?cè)?,或者說——行尸。

  這九人基本都是當初從常山書院同來的助學及馬夫,外人則只有李炎和他的貼身護衛(wèi)兩人。

  “鷺白,此間飲食并不匱乏,建筑也頗堅固,你且說說緣何提出撤離?”

  眾人坐定,仍是吳先生第一個開口。

  而且一張口便說到要害,把問題平攤在關(guān)鷺白面前,等待他的回答。

  這次卻是關(guān)鷺白沒有立即應聲,而是端著若蘭含羞帶怯端來的水杯,抿了一口。

  眼神則在眾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后停在李炎身上,微笑不語。

  李炎見關(guān)鷺白不答,卻是把眼睛盯著自己,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他微微一笑,也端著水杯抿了一口,方才開口說道:

  “吳先生所見確實,然則晚輩學生也有看法,正好說出與先生并鷺白助學參詳?!?p>  關(guān)鷺白聞言微微一笑,心道這家伙倒是直白。

  知道自己對他心存疑慮,便索性不躲不藏,以直面問題的態(tài)度直接攤牌,用最質(zhì)樸的方式打消疑慮,卻也是豪杰風范。

  念及此,不由的心中就對李炎再添幾分好感,對著李炎微微點頭。

  吳先生則微笑道:“眾人拾柴火焰高,值此危難關(guān)頭,我等更當同舟共濟。李賢侄但說無妨?!?p>  李炎見二人不反對,又是一笑,左右環(huán)視一周方才開口:“能進這文淵閣敘話的諸位,想必都是先生信得過的,那晚輩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p>  說著站起身,緩緩踱了個小圈,方才繼續(xù)說道:

  “此間糧食確為充足,按照規(guī)制,應付月余應當不難。但以我之見,目下這種尸毒傳播極快,恐怕一時半刻官軍也無法應付,如此坐吃山空,終有吃完的一日。各位,你們看是也不是?”

  關(guān)鷺白點頭,其他人卻并未表態(tài)。

  一個同來的名為韓永康的助學卻是接口問道:

  “范陽駐兵十五萬,難道也平不了這場禍事?這種看法會不會太消極了?”

  李炎卻是一笑,輕聲答道:

  “十五萬?其中漢軍幾萬?胡軍幾萬?又是聽誰號令、聽誰管轄?”

  韓永康一時語塞,半晌方道:

  “多少漢胡我卻是不知,但想必都是受節(jié)度使安祿山指使的?!?p>  李炎聞言斷然道:

  “正是!只是不知你等可曾注意,最早變異之人有何共同特點?院內(nèi)聽課之人為何一個都不曾變的?”

  眾人都不答,那會兒兵荒馬亂,誰有時間看的那么詳細?

  卻是關(guān)鷺白低聲答道:

  “我有注意,初時門外伸進手爪的行尸幾乎皆為胡人所變,后來連續(xù)啃咬,院內(nèi)的漢民才開始變化,開始時卻是沒有漢家兒女直接變異的?!?p>  李炎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關(guān)鷺白則皺眉續(xù)道:

  “所以依你之見,這次的禍事乃是胡人,或者說安祿山引起的?”

  “雖不中亦不遠矣?!崩钛纵p輕鼓掌贊道:

  “鷺白助學果然心思敏銳,與在下不謀而合。諸位試想,范陽本身便是軍事要塞,若不是手握軍、政、人、財大權(quán)的安祿山親力為之,為何瞬間便四處告急,半日過去了也沒有絲毫好轉(zhuǎn)跡象?”

  眾人再次不答,關(guān)鷺白心中卻是深以為然,不由點了點頭,等著李炎繼續(xù)說。

  李炎也不看眾人反應,輕輕放下茶杯,伸手在里面輕輕一蘸,沾濕了手指,開始在桌上寫寫畫畫。

  不片刻竟用手指在桌上畫了個范陽城的輪廓,方才重重一頓手指,在其上點出一個濃墨重彩的“點”來。

  屋里幾人都湊到近前,赫然發(fā)現(xiàn)這個點恰是自己所在的北山書院,心道這個李炎竟是有備而來,不由的又多了兩分信任在里面。

  李炎卻仿佛并未察覺他人面色的變化,盯著關(guān)鷺白,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

  “如各位所見,這些行尸唯嗜人血肉,若是如此,其趨向人群則如飛蛾撲火,鷺白助學,你認為是也不是?”

  關(guān)鷺白知道,這是李炎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引出了方向,卻又將話頭踢給自己,這是該自己表明態(tài)度了。

  如果自己顧左右而言他,那便是自己差池,對方便于義理上壓了自己一頭。

  但自己又豈是這般不識道理的?關(guān)鷺白笑笑,卻是也用手指在水杯里蘸了蘸,在地圖南邊密密麻麻點了十幾個點,在北邊卻稀稀疏疏意思了三五下。

  繼而說道:“誠如李兄所言,方才我也曾細細觀察行尸,全無智慧,只余血肉之欲。故而......”

  講到此處關(guān)鷺白略頓了頓,伸手指著桌上分布不均的水點,壓低聲音繼續(xù)說道:

  “范陽形如紡錘,兩頭闊中間窄,人口多集中于城南中部,是以此次驚變,也是以南邊為重,而北方為輕?!?p>  眾人點頭,李炎卻接口繼續(xù)說道:

  “既城南人口眾多,則對北方行尸宛如蒼蠅之如鮮血,必是趨之若鶩。然而我等所在書院恰在南北之間,尸群南下時必然路過,若是方才那般小股尸群尚可應付,若是大隊尸群聚集而來,只憑這青磚瓦房......”

  李炎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卻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墻壁,發(fā)出“空空”的悶響,那聲音聽著并不牢實,眾人不由都是一陣心驚。

  吳先生聞言不語,卻是捻須沉吟片刻后方才問道:

  “既然你也說此處是尸群南下必爭之地,那主動出擊豈不是更加危險?”

  這個問題李倓卻不回答,而是望向了關(guān)鷺白,因為李炎至今身份上不清楚,與眾人也只是初試,由他來說只怕可信度有限。

  但關(guān)鷺白不一樣,他是團隊老人,又在危機中表現(xiàn)優(yōu)異,說話分量自然不同。

  兩人眼神在空中一觸,卻是都覺好笑,心中也生出幾分相知之感。

  于是關(guān)鷺白接著話頭說道:“先生,方才我在屋頂看的真切,尸群確是在南下,而且宥南于遠方射箭書于我,也確認了此事?!?p>  說著從懷里拿出尉遲宥南綁在箭身上的布條,遞到眾人面前,待眾人輪流看清后才繼續(xù)說道:

  “我與他約定明日正午行動,想必到時他居高臨下,必能指出一條明路。我等再提前部好方案,竊以為撤離計劃當是可行。”

  “原來如此!”若蘭和兩名助學在一旁聽著,到此處方才略略放松,想了想若蘭又補充道:

  “宥南倒真好本事,于外面亂局中求生之余,竟還有暇照應我們?!?p>  關(guān)鷺白笑,李炎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精光,繼續(xù)補充道:

  “看來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好,竟還有外援!如此勝算便又多了三分!”

  吳先生插話問道:“有外援指引縱是好事,但宥南一人勢單力孤,又能起到多大作用。加之偌大的范陽城,兵荒馬亂之際,哪里才是安樂窩?又有誰知呢?”

  說話時,眼神卻是在關(guān)鷺白和李炎身上逡巡。

  他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已經(jīng)主導了撤離之事,加之二人見識不凡,既然如此篤定,想必是有定計的。

  關(guān)鷺白再次與李炎對望一眼,忽又同時伸手,都在自己的水杯中用食指蘸了蘸。

  繼而同時伸手,竟是瞄著同一個位置點下了手指!

  書院正北,唯一高點,荒廢已久的光華寺!

  “哈哈哈哈!”二人指尖微微碰撞,隨即都抬起手,轉(zhuǎn)為緊緊相握。

  英雄所見略同,尤其是此等危難時刻,有個志同道合的戰(zhàn)友,當真是人生快事。

  “此次北上,路途艱辛,還望鷺白兄多加照顧?!蔽帐值耐瑫r,李炎客氣的低聲道。

  “照顧絕不敢當,李兄驚才絕艷,又有高手在側(cè),小弟不過一介草民,只怕屆時還要李兄多加照應。”

  關(guān)鷺白也客氣,話到此處,忽然語鋒一轉(zhuǎn)問道:“只是不知李兄這般超卓人物,為何小弟竟從未聞名,還望李兄指點一二?!?p>  說到這里,便已經(jīng)是圖窮匕見,希望能得到對方身份的確切信息,這也是為共同的求生之路奠定基礎(chǔ)。

  畢竟出了大門,大家就是相依為命的求生者,如果互相不知底細,關(guān)鍵時刻有人反水,那只怕緊隨而來的就是滅頂之災。

  李炎卻并不急著回答,只是微笑。卻在其他眾人未注意時輕輕掀了掀衣角,對著關(guān)鷺白露出腰間一個黃澄澄金鑲玉的腰牌!

  關(guān)鷺白瞳孔不由的一縮,李炎見他認出了腰牌,微微一笑,便又放下了掀起的衣襟,一切恢復了常態(tài)。

  皇族?!關(guān)鷺白心中暗驚。并非為李炎的身份,而是緣由。

  李氏皇族聚集長安,為何這樣一個年輕皇族會輕裝簡從獨自來到范陽?又恰好碰上全程尸變的大事?

  這其中是不是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聯(lián)系?

  心中疑問層層疊疊翻涌而出,卻是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既然他要隱藏身份,那必有他不得不如此的理由,自己又何必要去揭穿他?

  “既如此,那便希望與李兄精誠合作,共謀前程了!”想通此節(jié),關(guān)鷺白如是道。

  “精誠合作,共謀前程!”李炎拱手,笑著應了。

  雙方眼神交擊,雖然彼此心中都有疑問,但方向一致。

  剩下的細節(jié),就交給時間慢慢揭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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