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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伙伴

第34章 一只燒雞三瓶酒

致命伙伴 眼開眼閉 3879 2021-05-09 09:30:00

  那個打著傘拎著東西的人是小泥鰍。

  姓仇的命令他:“手舉高一點(diǎn)!慢慢走過來!”

  小泥鰍乖乖照辦。姓仇的把帽子往上推了推,打量著他問:“小混蛋!你是干嘛的?”

  小泥鰍嬉皮笑臉道:“不趕馬,我趕驢。”

  姓仇的眼睛一瞪:“別跟我耍貧嘴!你到底是什么人?”

  姓茍的厲聲道:“老實(shí)講!你是什么人?”

  姓史的跟著喊:“快說!否則一槍斃了你!”

  小泥鰍驚慌地縮著脖子:“別開槍!別開槍!”

  姓仇的把槍栓拉了拉,嚇唬小泥鰍:“快說!臭小子!再不說我開槍了,打碎你腦袋!”

  “別別,我說就是了。”小泥鰍陪笑道:“我……我是在碼頭上干活的,扛大包……”

  姓茍的喝道:“別人都下班了,你怎么還不走?”

  小泥鰍說:“這不是下大雨嗎?我沒傘回不去……”

  “放屁!”姓史的橫眉立目:“你手上拿的不是傘嗎?哼,想騙我們!肯定不是好東西!”

  小泥鰍喊道:“冤枉冤枉!這傘不是我的,是借來的!”

  姓仇的問:“你手上拿的什么東西?”

  小泥鰍說:“咱們哥幾個在那邊窩棚里躲雨,恰好今天剛領(lǐng)了工錢,所以派我去買燒雞黃酒,想要喝幾杯?!?p>  姓仇的下令:“把東西舉起來,讓我瞧瞧!”

  小泥鰍舉起了手上的東西——一只燒雞、三瓶黃酒。

  三個黃狗子互相擠了擠眼,滿臉興奮之情。

  姓茍的說:“果然是燒雞!”

  姓史的說:“果然有黃酒!”

  小泥鰍問:“老總,我可以走了嗎?他們還在等著我呢!”

  姓茍的歪著腦袋撇著嘴:“媽的,你們喝酒,我們在這兒喝西北風(fēng),你好意思嗎你?”

  小泥鰍哼道:“這算什么話!有啥不好意思的?難道非要請你一塊吃?你又不是我娘舅!”

  姓茍的眼睛一瞪:“我是你爺爺!”

  小泥鰍說:“我爺爺早死了!向閻王爺報(bào)到去了!”

  “媽的!你咒我死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姓茍的吹胡子瞪眼,舉起槍托要打。小泥鰍抱著腦袋喊:“別打!別打!求你了!”

  姓茍的說:“不打也行,把燒雞黃酒交出來!”

  “憑什么?”小泥鰍喊道:“這些東西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搶的,是我們花錢買來的!”

  “小混蛋!快交出來!”

  姓茍的沖過來要搶。小泥鰍邊躲邊喊:“干嘛搶我的?燒雞黃酒街上有的是,你想吃自己去買嘛!”

  姓史的咆哮:“買個屁!老子吃喝拉撒從來不花錢!識相一點(diǎn),把東西留下滾蛋!”

  小泥鰍想跑,姓仇的一把揪住了他。茍、史二人圍過來,奪下了他手上的東西。

  小泥鰍帶著哭腔喊:“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把東西還給我吧,求你們了!”

  姓仇的冷笑道:“咱哥們向來只進(jìn)不出,東西已經(jīng)到了我們手里,你還想要回去?做夢吧你!”

  小泥鰍哭喪著臉:“那……我回去怎么跟大伙說???”

  “你就老實(shí)說,”姓仇的拍拍他,擠眉弄眼道:“東西被我們搶了,有種就來找我們要!”

  姓茍的晃了晃手上的步槍:“我們不但搶雞搶酒,還要搶窩棚呢,叫他們趕緊讓位!”

  姓史的扯著小泥鰍的耳朵:“把窩棚給我們騰出來,聽清楚了沒有?臭小子,快滾!”

  “好好,算你們狠!”

  小泥鰍踉踉蹌蹌地走了。“狗屎臭”在背后哈哈大笑。

  姓茍的把燒雞湊到鼻子前:“這燒雞聞著真香!”

  姓史的把酒瓶碰得叮當(dāng)響:“走!到窩棚里喝酒去!”

  姓仇的遲疑道:“這……不好吧?隊(duì)長叫我們守在這兒,我們走了,萬一出什么事……”

  “不會的!”姓茍的在倉庫大門上踹了一腳:“倉庫關(guān)得這么嚴(yán)實(shí),連老鼠都進(jìn)不去!”

  姓史的說:“況且窩棚離這兒又不遠(yuǎn),有動靜馬上就能趕過來。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姓仇的聽了茍、史二人的話,打消了顧慮:“那好,我們走!喝酒去!”

  “狗屎臭”拿著燒雞黃酒來到窩棚下。

  小泥鰍和幾個工人在窩棚下躲雨。姓仇的晃著膀子,耀武揚(yáng)威:“走開走開!給爺們讓位!”

  小泥鰍說:“東西就是被他們搶了!”

  “沒錯,就是老子搶的!”姓茍的舉起手上的燒雞黃酒:“瞧,在這兒呢!怎么?難道你還想搶回去不成?”

  姓史的把步槍嘩啦一抖:“不識相要吃辣糊醬!走開!都走開!這地方我們征用了!”

  一個工人說:“這窩棚是我們搭的,你憑什么讓我們走?”

  姓史的說:“我們是在執(zhí)行公務(wù),懂嗎?識相點(diǎn),快滾!否則把你們當(dāng)抗日分子抓起來!”

  一個工人憤怒地喊:“你們太欺負(fù)人了……”

  “別說了,走吧走吧!咱們?nèi)遣黄疬€躲得起!”另外幾個工人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出了窩棚。

  現(xiàn)在窩棚屬于三個“黃狗子”了。這個窩棚是用竹片、草席、油毛氈搭建起來的,雖然簡陋卻很舒服,風(fēng)吹不到雨淋不著,地上還鋪著厚厚的稻草,跟剛才的房檐下簡直是天壤之別。

  姓茍的說:“咱們正想喝酒呢,有人就送上門來了,哈哈哈!”

  姓史的說:“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忙斷腸?!?p>  姓仇的說:“還真巧,不多不少正好三瓶酒,每人一瓶?!?p>  姓茍的說:“我先來一條雞腿!”

  姓史的說:“另一條雞腿歸我了!”

  姓仇的撇嘴道:“笨蛋!最好吃的是雞翅雞脖子,懂嗎?”

  三個“黃狗子”喝酒吃雞,嘻嘻哈哈,慶幸自己交上了好運(yùn)。

  與此同時,馮惠堂也在慶幸老天爺幫忙,來了一場及時雨,讓調(diào)虎離山計(jì)得以順利實(shí)施?,F(xiàn)在看倉庫的偽軍離開了崗位,可以動手了。

  碼頭的五號倉庫造得十分堅(jiān)固,大鐵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密不透風(fēng),唯一可利用的是后面幾扇氣窗。

  氣窗離地面有一人多高,很狹小,一般人不可能鉆進(jìn)去,所以沒裝鐵柵欄。但小泥鰍可不是一般人,他踩著陳福林的肩膀爬上去,費(fèi)了一番功夫,硬是擠進(jìn)了狹小的氣窗。

  接著他跳到地上,打開手電筒,發(fā)現(xiàn)木箱整整齊齊的堆放在倉庫一角。他找出事先藏在那兒的錘子撬棍,準(zhǔn)備把木箱撬開。

  木箱釘?shù)煤芙Y(jié)實(shí),他咬牙瞪眼,好不容易才撬開了一只箱子。拿手電筒往里面一照,只見一支支三八大蓋整齊地排列著,上面抹著油,亮閃閃的。他數(shù)了數(shù),一共是8支步槍,旁邊還有不少子彈。

  “太好了!真是光棍漢碰上大姑娘,想什么來什么!”

  小泥鰍樂得抓耳撓腮。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金屬撞擊聲,顯然有人在開鎖,原來是“黃狗子”的隊(duì)長來查哨。

  小泥鰍急忙把箱子蓋上,躲藏在貨物夾縫里。倉庫的門開了,他看見亮光晃動,有人用手電筒往里面照。

  不好!要是他發(fā)現(xiàn)箱子被撬開,那可就糟了!

  小泥鰍趴在地上,屏住呼吸,動都不敢動,心里暗暗祈禱,別進(jìn)來!千萬別進(jìn)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禱發(fā)生了作用,反正手電筒的亮光熄滅了,接著倉庫的門也關(guān)上了。

  狗子隊(duì)長上完鎖,聽見窩棚那邊有動靜,走過去察看。但他很體諒部下的疾苦,非但沒訓(xùn)斥他們,還一塊喝了兩杯。

  倉庫里,小泥鰍長出了一口氣,爬出來繼續(xù)干活。

  這時外面雨下得正急,嘩啦啦的雨聲像打鼓一樣,加上不時有隆隆的雷聲傳來,那些“黃狗子”又離得很遠(yuǎn),不怕他們聽見。所以小泥鰍放心大膽,接連撬開三只木箱,總共拿出24支步槍,還有一大堆子彈。

  他朝氣窗外扔了一塊石頭,發(fā)出信號,然后把槍支彈藥從氣窗遞出去。最后他把空木箱藏好,自己再鉆出氣窗。

  馮惠堂在下面接住他,把他穩(wěn)穩(wěn)放下,親切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兄弟,辛苦你了?!?p>  小泥鰍搖頭晃腦:“不客氣不客氣!以后馮大哥有事盡管吩咐,沒有我辦不成的!”

  陳福林撇嘴道:“瞧你這德性!別搖了好不好?那么細(xì)的脖子,小心搖斷,到時候再接可接不上了!”

  小泥鰍斜了他一眼,剛要開口,馮惠堂擺手道:“廢話少說,那些空木箱怎么處理的?”

  “全都藏好了,”小泥鰍回答:“我把它們拖到角落里,用別的貨物蓋在上面,一下子看不出來?!?p>  陳福林說:“明天我找機(jī)會把空木箱弄走銷毀,一點(diǎn)痕跡都不留,那就高枕無憂了?!?p>  馮惠堂點(diǎn)點(diǎn)頭:“那些黃狗子有沒有動靜?”

  “沒有,”陳福林笑道:“他們吃得正嗨呢,你聽?!?p>  果然,窩棚那邊正在劃拳,喧鬧聲隱約傳來:“高高山上一頭牛啊,兩只犄角一個頭啊,四只蹄子分八瓣啊,尾巴長在腚后頭啊……”

  馮惠堂笑笑,吩咐抓緊時間把偷來的軍火轉(zhuǎn)移掉。

  不知什么時候,一只小船已經(jīng)??吭诖a頭上了,大伙一起動手,很快把那些槍支彈藥裝上小船。趁著夜色如墨風(fēng)雨交加,小船悄悄離開了碼頭。大伙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林永年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偷軍火,但心里同樣緊張不安,一來替小泥鰍擔(dān)心,怕他出意外;二來他已隱約猜到了馮惠堂的底細(xì),這個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設(shè)想!

  第二天,他找了個機(jī)會悄悄問馮惠堂:“你偷軍火想干什么?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p>  馮惠堂笑了笑:“眼下這種亂世,最值錢的東西就是軍火,賣了可以賺不少錢?!?p>  “你連日本人的軍火都敢偷,膽子也太大了,”林永年咋舌道:萬一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

  馮惠堂聳了聳肩膀:“俗話說,富貴險(xiǎn)中求。又想發(fā)財(cái)又不愿冒風(fēng)險(xiǎn),那就只有等著天上掉餡餅了。”

  林永年微笑搖頭:“不對!你不是為財(cái)!”

  “哦?你這么想?”

  馮惠堂盯著林永年,慢慢盤弄著手上的鐵球:“我不是為財(cái)?那你說我為了什么?”

  他那雙眼睛像鷹一樣銳利,令人生畏。但林永年沒有退縮,迎著對方的目光說:“我觀察你很久了,你絕非普通人!”

  “你認(rèn)為我是黑道?”

  “不,也不是。你大概是這個!”

  林永年湊到馮惠堂耳邊,輕輕說出三個字:“共產(chǎn)黨?!?p>  “哦?你怎么知道?”

  “根據(jù)你的所作所為猜的。”

  馮惠堂哈哈大笑。

  林永年追問:“我說的到底對不對?”

  馮惠堂既不承認(rèn)也不否認(rèn),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話自家人說說不要緊,對外人可不能講啊!”

  論年齡,馮惠堂比林永年還小幾歲,但他身上卻有一種大哥的氣質(zhì),那是權(quán)威性與親和力的完美結(jié)合。被他稱作自家人,林永年心里暖暖的,就像喝下了一杯美酒,回味無窮。

  這次行動神不知鬼不覺,直到幾天后,日軍某部派人來提貨,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三箱軍火。

  鬼子對此很重視,憲兵隊(duì)特高課長古川親自出馬,來到金利源碼頭主持調(diào)查,搞得雞飛狗跳,局面非常緊張。

  馮惠堂叮囑大伙要沉得住氣,鬼子是在瞎咋呼,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誘,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馮惠堂在工人中威信極高,他的話就像圣旨一樣,沒人敢不聽。

  古川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軟硬兼施,可是查了半天毫無頭緒。加上倉庫門完好無損,沒有盜竊的跡象,因此懷疑發(fā)貨單寫錯了,或者發(fā)貨時少發(fā)了,導(dǎo)致數(shù)量對不上。

  最后古川撤離了金利源碼頭,事情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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