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yīng)并未一擊必殺，徐懋倒在地上拖動著身體最后倚靠上一棵大樹，粗聲喘著氣。
王錦呆呆瞅著眼前一切，心中不是滋味。他看見徐懋朝他抬起手，手指是彎曲的，王錦下意識靠過去。
“小子，不怕他暴起拉你墊背？”常勝開玩笑似說了一句便返身回客棧。
客堂，常勝取下一壇酒，瞄了一眼跟進(jìn)來的李應(yīng)：“李大人有沒有興致對飲？”
“太歲刀在你手里，唐鳶呢？”李應(yīng)直接開口問。
“你又不是第一次認(rèn)識我，”常勝倒?jié)M一碗，朝李大人舉杯：“問什么答什么我能是常勝？”
見李應(yīng)轉(zhuǎn)身要走，常勝補(bǔ)充一句：“給大人提個醒，被東房放出去的那波犯人在禹州，你可以去碰碰運(yùn)氣?！?p> “多謝?！?p> 李應(yīng)心中有所猜測，他毫不擔(dān)心常勝給的線索有問題，但見他跨上棗紅色大馬，一路向西而去。
大樹下，徐懋見那年輕人過來，緊緊抓上他的手腕，想要說話卻咳出幾口血。對方直勾勾盯著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話說，王錦俯身把耳朵貼過去。
“年輕人，我要死了?！?p> 我要死了，少年時懵懂，青年時斗狠，中年時流亡，死便死了，左右不過命亡他鄉(xiāng)。徐懋努力讓自己回想一些往事，可什么也記不得了，眼前愈發(fā)黑了，身邊有人讓他心安不少，即便不相干。
客棧里，常勝拿起張南池的劍，輕輕抽出一截。
王錦走進(jìn)來，表情沮喪。常勝目光留在劍身上，卻開口問王錦。
“徐懋臨死與你說了什么？”
“他只說他要死了?！?p> “呵，他就沒將這些年收集的功法秘籍贈與你?！?p> “他已經(jīng)死了?！?p> “活得不明不白，死得一塌糊涂?！?p> “他都死了?！?p> “這不是好事嘛，你朝我吼什么?！背侔褎κ栈叵恢校骸澳惝?dāng)他是什么好人？殺人越貨謀財(cái)害命。你所聽只是臨死前一句哀言，矯情甚么?！?p> 隨后常勝吩咐王錦去舀幾瓢涼水來解了眾人蒙汗藥，客棧外又有馬匹嘶鳴聲，進(jìn)來幾位督察府差役，常勝冷眼看他們處理現(xiàn)場，帶走三個死人。
涼水易解蒙汗藥，略等些時間眾人都已轉(zhuǎn)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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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珻押進(jìn)牢獄后無人問津。
“碧樹蕭蕭涼氣回，一年懷抱此時開。槿花籬下占秋事，早有牽牛上竹來?！?p> 一輛馬車停在東市蘇記布行門口，掌柜伙計(jì)都出來迎小姐。每每春秋兩季布匹生意最好，恰長女歸家，蘇家主便想著讓女兒接手這方面的營生。門簾一挑，蘇小姐被丫鬟攙扶著下馬車。
“東家，這邊?！闭乒裨陬^前引路。
這日該是唐鳶巡街，天氣正曬他轉(zhuǎn)角坐到路邊茶攤。茶博士趕緊沏一壺涼茶提過來，抹凈桌子，擺好搪瓷碗，殷切地斟滿。
“大人慢飲，需要什么吩咐小的?！?p> “嗯，去忙吧?！碧气S摸給他兩枚銅錢，解下幞帽與佩刀一并放到旁邊。
蘇記布行客流量不錯，蘇小姐看過布匹，在偏房邊翻閱賬簿邊聽掌柜匯報(bào)收支盈利。
“有勞林掌柜了?！碧K小姐合上賬本，吩咐伙計(jì)都收拾到馬車上。被掌柜陪同著下樓，蘇小姐忽然問起：“蜀郡那邊的客商壓著貨物不出，掌柜可曾問過軟煙羅，云霧綃這些江南牌子？”
“江南的商人更愿意到楚州去做生意，所以……”
“無妨，”蘇小姐打斷掌柜后面的話：“跟我禹州鄰近的荊州，湖州綢也是頂好的布料。掌柜可愿跑一趟?！?p> “小的即刻動身?！?p> 馬車回蘇府，途中與一支商隊(duì)相錯。蘇小姐輕輕掀起窗簾一角，貨車插著的旗幟上印有歐陽二字。她問丫鬟近兩年平城崛起的家族中可有歐陽一姓，在得到否定答案后，蘇小姐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茶攤這邊，唐鳶重新戴好幞帽，才一抬頭他停住了手，眼前路過一支商隊(duì)，這倒沒什么稀奇，問題最前面騎馬的那位公子，歐陽煦，鄰國大宗師歐陽忘我的兒子。許是察覺到有人觀察自己，騎在馬上的歐陽煦回頭與唐鳶正好對視一眼，這位紈绔打扮的公子掂量下荷包，砸向那名官差。
荷包掉在唐鳶腳邊。見對方?jīng)]有動作，歐陽煦大感無趣，又往前行了兩條街，歐陽煦喊牽馬小廝：“你去看那人撿了銀兩否？”
小廝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回公子，撿走了?！?p> “哈哈哈，好?！睔W陽煦開懷大笑，從袖中拿出一錠銀子賞小廝。
姚家，姚汝城快步走進(jìn)書房：“父親，父親！”
“何事大呼小叫?！奔抑饕τ耔碧ь^見兒子滿臉喜色進(jìn)來，抬手手中筆，象征的訓(xùn)斥一句。
“父親，好事。樓蘭國的歐陽公子帶商隊(duì)來準(zhǔn)備在平城做生意，兒子覺得扳倒蘇家的契機(jī)到了?！?p> “官府那邊？”
“父親無需憂心，他們來我朝經(jīng)商手續(xù)齊全，官府挑不出毛病?！?p> “嗯，”姚玉璞提著筆，看了看掛在墻上的字畫，應(yīng)允道：“既如此，便由你負(fù)責(zé)接待歐陽公子?！?p> “是父親?！?p> 我朝國號為周，定都于楚，時稱楚周。自高宗皇帝繼位，將天下分十三郡，時至今日歷經(jīng)七位帝王。國土北疆是不見邊際的草場，零散部落不成氣候，無戰(zhàn)事。西方有一樓蘭國，所有土地不及楚周半數(shù)，卻頻頻侵犯，與我朝毗鄰三郡，蜀地山川險峻，兵馬不行；流州發(fā)配之地，雙方視若雞肋；故，形兵用武所在只剩禹州。凡起戰(zhàn)事，邊關(guān)之后，章陽首當(dāng)其沖，平城便是緩沖地帶，為糧草軍資周轉(zhuǎn)之用。
“大人，鄰國商隊(duì)已經(jīng)入城，是否……”
“不必，”郡守放下文書：“兩國商賈貿(mào)易乃陛下親許，彰我朝大國氣度，不可落下口舌?！?p> “屬下明白?！?p> “嗯，退下吧?！?p> 郡守重新拾起文書，再看兩眼重新扔回桌案上，他掐著鼻梁心中思慮著事情，最后卻是嘆聲喚來心腹侍衛(wèi)。
“丁芳，分出人手盯緊這伙樓蘭商販。至于那幾家世族……先放放?！?p> “得相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