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帝看著跪在地上的成王,心里感慨萬分,有嫉妒有無奈又有幾分蒼涼,最終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四弟,我們兄弟兩個說說話,別跪了,來,來大兄這里。”
成王對康寧皇帝極為仰慕,自小他就是在皇后身邊長大,皇后對他視如己出,大兄自小學(xué)識驚艷絕倫,武功也是兄弟中最好的,似夫似兄的存在,如今皇上一臉憔悴,其實成王有些不知所措。
成王起身坐在皇上身邊關(guān)切問道:“皇兄,到底您是怎么了,怎會如此消瘦。”
康寧皇上苦笑道:“阿成呀兄長身體出了問題,如今我們親兄弟有什么不能說的,說實話朕愧對祖父,愧對大周的百姓,如今北邊民不聊生,北部各地多有舉旗造反,燕州出了一個什么獻(xiàn)王,并州也亂了,阿成呀,朕的身體自己太清楚了,以后還得靠你了,如今潼關(guān)破了,我們的鐵騎很快就要入京了,等到了京城把你和阿玉的婚事辦了。”
成王忙低頭道:“皇兄,如今孝期先皇母后的孝期未過,這時候成親讓天下人恥笑?!?p> 康寧帝探著身體,仔細(xì)看著成王的表情,見他神色并無虛假,輕聲道:“先成婚,阿成,這成王妃的位置只能是阿玉,不僅僅為了越家,而是為了大周?!?p> 成王疑惑的抬頭問道:“皇兄,何出此言?”
康寧帝微微一笑道:“想必你也知道阿玉的身份,在金陵時期就是朕得力的考工大人,南軍能如此之快的破了這潼關(guān)阿玉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這一年的雷霆利器都是阿玉所造,她是朕的親表妹,朕當(dāng)然信任她,她性子單純,若不成為我們皇族中人,她一個小娘子勢必出嫁,嫁入居心叵測的人家,反過頭被人利用,大周能確保萬無一失?就算是一個小火苗也要它從根源掐斷,朕以前就是大意了,卻忘了螻蟻之潰千里之堤呀。”
成王對于娶親并無過多心思,但想起那個機(jī)靈帶著幾分俏皮的小娘子,心里并無反感,娶她利于大周,也覺得是一樁不錯的婚事。
成王跪地謝恩,出了福壽宮,他心里依然忐忑不安,皇兄到底是什么意思,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康寧元年臘月十七,眾大臣齊聚朝堂,康寧帝正經(jīng)危坐在大殿,臉上并無一絲的病容,由中書省中書李向榮與大監(jiān)容立一起在朝堂上宣旨“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自朕奉上皇遺詔登基以來,凡軍國重務(wù),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緒應(yīng)鴻續(xù),夙夜兢兢,仰為祖宗謨烈昭缶,付托至重,成王劉天成為宗室子嗣,朕之兄弟,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jǐn)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tǒng),以繁四海之心,思一日萬機(jī)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子持璽升正殿,分理庶政,撫軍監(jiān)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子決之。布告天下,康寧元年臘月十七?!?p> 成王驚訝萬千,猛抬頭看著寶座上的皇上,一張俊秀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他知道皇上是有長子的,卻萬萬沒想到會立他為太子,細(xì)細(xì)品來昨日已經(jīng)有了兆頭。
李向榮低聲道:“太子殿下,接旨吧?!?p> 成王忙大聲道:“皇上,萬萬不可,您有長子劉平,如何能傳昭臣弟呀?!?p> 康寧皇帝起身大聲道:“眾位愛卿,你們都是一路從金陵跟著朕到了這洛陽,魏將軍與趙將軍突破潼關(guān),現(xiàn)如今百廢待興,北部亂象橫生,為了百姓為了蒼生明日朕與太子一起御駕親征,太子接旨吧。”
眾多臣子當(dāng)然覺得傳位與壯年比幼兒更能保證大周的穩(wěn)定,如今戰(zhàn)亂更需要強(qiáng)有力的接班人讓人踏實。
成王這才低聲道:“臣弟接旨。”
皇上走到朝臣中,拉著成王的手,一起走到寶座前,眾臣子跪地大聲道喜:“恭賀皇上,恭賀太子殿下。”
越玉卿面無表情的跪地領(lǐng)旨,何其諷刺短短三天從九品的考工到儲后,皇上正壯年,如何會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越玉卿坐不住了,對前來宣旨的大監(jiān)道:“大監(jiān),臣要見皇上。”
大監(jiān)想起皇上的話“如若阿玉有疑問,讓她來找朕。”
大監(jiān)輕聲道:“太子妃,那跟奴走吧?!?p> 越玉卿到了皇宮,洛陽的皇宮是原來的行宮,太|祖時起修建的,到了春天便是大片大片的牡丹美輪美奐,如今寒冬臘月,到處都透漏著凄涼,剛到福壽宮,就見宮人忙忙碌碌,大監(jiān)道:“明日是皇上與太子殿下御駕親征,亂了一些,太子妃擔(dān)待?!?p> 越玉卿低聲道:“大監(jiān)莫要喊太子妃了,還是叫我阿玉,以前在金陵您都是喊我阿玉的?!?p> 越玉卿提起金陵大監(jiān)感慨萬千,大監(jiān)容立心如絞痛,自己跟隨皇上二十多年,從驚艷絕倫的太子殿下到南逃的叛軍,再到康寧皇帝,這里頭多少心酸,多少艱辛與危險,如今眼看要進(jìn)住太極殿卻身患重病,時也命也。
大監(jiān)悄悄摸了摸淚道:“禮不可廢呀?!?p> “皇上,越家阿玉來了?!鄙磉叺氖虖妮p聲回話。
康寧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低聲笑道:“這小倔驢肯定會來的,讓她進(jìn)來吧?!?p> 越玉卿拂了拂頭發(fā),整了整衣服進(jìn)了福壽宮,越玉卿進(jìn)入宮殿微微抬頭見皇上披著厚重的大衣,屋里火龍燒的熱氣騰騰,她微微皺了皺眉,跪地大聲道:“臣,工部考工越玉卿拜見陛下?!?p> 康寧皇上聽越玉卿稱考工,看來極為不滿意這次的婚事,低聲笑了幾聲道:“阿玉還是這么調(diào)皮。”
“來給阿玉上茶?!?p> 越玉卿坐下,這才抬頭看皇上的臉色,極為蠟黃,比原來瘦了不少,忙道:“陛下,您怎么瘦了這么多?”
康寧皇帝咳了幾聲道:“阿玉,看來你還是關(guān)心表兄的?!?p> 越玉卿本就有幾分聰慧,多少有幾分明白為什么康寧皇帝會如此的匆忙定下太子之位,越玉卿忙道:“阿玉一直惦記陛下。”
康寧皇帝似乎開玩笑道:“朕還以為白家三郎的死,你怪朕呢?!?p> 越玉卿忙跪下大聲道:“本就是我的緣故,才差點(diǎn)耽誤了陛下西南軍糧事宜,若不是陛下仁慈,白家三郎可不是做援軍這么簡單了。”
“起來吧,看把你嚇得,以前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呀。”
越玉卿起身后,咬了咬牙低聲道:“恕臣無能,難以擔(dān)起儲妃大位,請陛下治罪,臣愿意永守邊疆在邊疆做考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