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精怪歸兮
不得不說,也就在那么短短的幾秒間吧,自我感覺這無限的想像力啊,就已經徹底放飛了不知有多遠。
為此,事后我還曾不禁暗嘆‘看來,不管遇其何樣場面,哪怕當時再是恐怖窘迫,若真論起來,我也還算是有些膽識的!’
冥冥中,那靡靡之音越發(fā)縹緲淡薄,我再次狠咬著后槽牙,本能的想要大膽嘗試著,與那聲音來源處,去進行一次深刻對話的~
但剛欲開口相問之際,卻未料及,不想此刻正燒著紙錢的那手,無形中卻突遇什么鬼東西碰觸一般,悄無生息地,便從我的手背上猝然一滑而過~
隨即只觀,我手里那剛剛燃起的幾張紙錢,順勢便就徑直墜入到了,那正燃著的火海里去。
那一瞬間,我恍惚真切地感覺到,那觸感絕對是一縷絲絲柔順的冰涼毛發(fā),仿若自其身后,似氣息微弱的游魂般,向我慢慢靠近、貼近~
當即順著我胳膊,就那么緊貼著我的手背,‘跐溜’一下便極為迅速地,默然滑進了,那還未完全燃盡紙錢的‘黑門兒’里去。
與昨晚感覺不同,由此我斷定,他準是走了。
這一次,他真真正正地自我身邊,從我手背之上,由那黑門洞口全身而退,明目張膽地徹底溜走了。
就如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灶臺口處,待我手下那最后一張紙錢,徹底燒成了灰燼后,隨即在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的驅動下,如傀儡一般,我便搖搖晃晃地挪步,頹然非常的回到了床邊去。
然后‘咣當’一下癱坐在床頭,雙眼直勾勾地游離著,毫無半分生機,當時便萬般乏力地生生躺了下去。
對此,昨夜應已深有體會的老媽,看到我這一副驚恐無主的呆滯神色后,不禁又向我這邊輕輕地挪卻了挪動,以示關懷,為她心安。
‘這次,他又為何沒從正門處走呢?’
‘難道…不該是怎么來的,怎么走么?莫非大仙兒跟鬼一樣,也都需要冥幣紙錢?’
‘仙兒、鬼共生?陰間買賣?鬼域競存?不會吧…’
想不通,猜不透,對于剛剛所經所歷,呆滯于床邊的我,對此實屬覺得忖測難量,實感亂心不寐。
‘他這究竟又是幾個意思?什么叫我祖上對它沒恩,他卻還想善意提醒我,又叫我別亂招惹東西呢?’
‘要是這么說的話,那他又是誰招惹來的呢?況且我們家除了我還有仨人呢,這若按常理來說,身體最虛弱的也應該是我媽,她被邪性事兒找上的機率才更大啊?可怎么偏偏就非得是我呢…’
接下來,我又絞盡腦汁瞎尋思了很多假設,也推翻了很多我不切實際的遐想,可任我把腦袋都快想破了,卻還是想不出來,這個中究竟是有什么樣的因緣際遇。
晚上九點半剛過,如昨晚一樣,我老弟又走出臥室穿過我房間,跑去廚房假意喝了水,后默默望了我一眼,便又自顧自地回屋去了。
而此時此刻的我,不知是因這兩天經受的邪性事兒太多,還是已經精神匱乏到了極致,而致我對這所有的所有,早已變得麻木不堪~
總之,對于先前無形的詭異邪事兒,也不知為何,我竟忽而有些變通釋然,貌似再無感那些,特別的恐懼之至了。
“剛燒紙的時候,你應該也聽到~那里頭很熱鬧的邪乎聲兒了吧?”
雖眼下這個時候,再談那狐鬼蛇神的事兒,還是有些嚇人呼啦的,但斷然難忍心事的老媽,在聽到我老弟關門睡覺后,卻不禁默默朝我暗語詢問道。
“我昨晚就聽見了,而且聽得真真兒的,甭提多嚇人了,這也忒瘆的慌了?!?p> 聽著隔壁老爸早已鼾聲漸起,我媽神色拘謹,幾乎把聲音壓到最低,感覺就像是做賊,生怕他者窺視,或者監(jiān)聽去了一般,偷偷摸摸地挪到我身邊,低眉輕言。
老媽和我一樣,原也是個膽大手黑的人。
她晚上走夜路,從不用手電筒照明;大半夜在麥子地里澆地,累了就往墳圈子旁一坐,哪怕有新墳,經幡來回飄搖,她都敢照坐不誤;
就連當年她同事在墳圈子野地里,被狐仙架住,她都愣是沒被嚇住,當然這件事,她也曾后怕過,但就當時來說,那可是個從不含糊的主兒。
所以嚇人、瘆的慌,這種話竟從她嘴里說出來,不過倒也是難得很,許是年紀大了的過吧。
“嗯!”
“不過,它應該已經從那‘黑門兒’里走了,我剛感覺到了!”
我說這話時的語氣很是低沉,一副完全提不起任何興致的態(tài)度,沒有驚悚感,更沒有顫栗感。
許是驚嚇過度了?要么就是早都被嚇傻了?誰知道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
定是以為我被嚇傻了罷,只見獨自黯然神傷的老媽見勢,便也沒在多加追問下去。
又跟頭一日的境況相仿,躺在床上的我,不一會兒便又稀里糊涂地睡了過去,那感覺,就好像是被人催了眠般,對突然上頭的困意根本毫無抵御能力,那可真是說睡就睡著了啊~
夜半,夢魘之際,恍惚中我貌似做了一個夢,一個頗為意味深長,且很沉很重的夢。
朦朦朧朧中,一片棗林旁,水渠邊,不失老樹昏鴉一派黯淡之風的,昏暗夜色下,有一男子煢煢孑立于道邊,似在靜默等待著,某個早該到來,但卻仍舊未赴相約的不歸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這處來的,也不知道為何會撞見此人,確切來說,更分不清楚、也無從知曉,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只是一味鬼使神差地,向那人緩緩走去,冥冥中,心底總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貌似那個形單影只的人,他是在等待我。
涼夜凄凄,暗色籠罩,我依舊本能的向那人走著,可出奇的是,在這種詭異氛圍的渲染下,我竟然完全沒感到害怕。
且離那人越近,我便越看那人的身影熟之又熟,只可惜一時還未參破一二。
‘是個男人,沒錯,這應該就是個男人?!?p> 筆直挺拔的身軀,夜色中被襯得蠟黃土氣的長衫,雙手背后端方雅正,俠士長發(fā)散肩頭,偶涼風微起,衣袂飄飄,那畫面簡直雋永無度,讓人大感其恣意萬千。
從開始那人便以背與我相對,離得越近,他那強大的震懾氣場,便就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膽敢料定,這個不俗之人,他絕對早已察覺到了,我的只身向前。
直至我默默走近他身后,須臾,他方才落落出言:“你只需謹記,我斷不會加害于你!”
驚厥錯愕,不言而喻的惶惶振聵之勢,登時,便致我猶如癡呆了一般,靜默原地,再挪不動半絲步履。
‘小黃仙兒!是那個小黃仙兒,是我剛送走的那個小黃仙兒…’
‘又跑來嚇唬我,你又跑來嚇唬我!’
因覺恐怖至極,再次遭受驚嚇的我,下意識間,倏然控制不住地狂喊出口。
聞我之舉,那人卻仍背對著我,依舊翩然佇立,紋絲未動。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干嘛?’
狠狠咬緊后槽牙,卯足了勁兒,我一個猛沖上前,便欲奮身與之相博,心想如若落敗,那便就地同他魚死網破。
“?。 ?p> 冷不丁的一個踉蹌,我自夢中驚醒,幾縷初升太陽的柔和光線,透過窗簾,星星點點地散落于我眼前。
‘噯~又做夢了,這怎么還不如昨天晚上呢,不行,這最后一晚,得讓我媽給我送,還真挺瘆的慌的…’
仿佛是被什么東西調好了,我身體里面的生物鐘,正好在關鍵時刻發(fā)揮了功效,同樣的時間,早上七點半多,我終又如期醒來。
剛好聽到關門聲,許是我老爸正上班出門,老弟和我媽正在院子說話,也不知他們到底聽沒聽到,我的無故喊叫。
我并沒有再跟我媽多去念叨,那些昨晚發(fā)生的詭異之事,且剛做的這個稀奇古怪的夢,也便更難講出口了。
不過估計就算我說了,定也是話多無意。
整個上午我都極智窮思、深陷思緒,絞盡腦汁的浮想聯(lián)翩,自感甚是蟬聯(lián)難抑,對于我這次經歷,似乎始終,都難平內心的干戈之意。
老媽見我又這樣沒精神,還以為我是被嚇得,也沒好意思再打擾我。
不過,若能拿來跟眼下之事作對比的,七零八落的凌亂間,我反倒是再次深刻地想起了我的姥姥。
記得小時候,經常聽我姥姥說些有的沒的,講那些個虛幻的牛鬼蛇神之事,我那時雖對此都有極為濃厚的興趣,但冥冥中,卻總以為她那些夸張說詞,都是說來騙小孩兒的浮夸假事。
不過后來,在我姥姥年近八旬,已經小腦萎縮,快要不盡人事時,曾有一大戶人家,開著高級小汽車,幾經波折尋來我家,手提數不盡的華貴物品,前來登門拜會我姥姥。
那人來到我家后,說了無盡的好話,乞求我姥姥能夠攜針出診,好去他家,給那又犯了病的兒子,診治邪癥臆病。
當然,最后那戶人家并未如愿,因為我姥姥那時小腦萎縮已經略微嚴重,所以她時而糊涂、時而清醒的,對此便再也力不從心了。
冥想到此處,忽念及兒時,依稀還有件特別詭異的事,赫然便爬上了我的心頭。
那是一段挺讓我記憶猶新的,驚厥蠢事。
冥冥中,也許那就是我跟我最親愛的、至今已經逝去了快將近二十來年的姥姥,最最緊密的一次,甚至是關聯(lián)到生命的,神奇際緣了罷!
當年的我,好像方才十歲左右。
那一年的暑假很熱,我天天盼著,好不容易被父母送去了我大姨家玩兒,可就在她家新蓋的毛坯房里,因為懵懂失誤,我竟然~觸電了……
鎮(zhèn)妖珠齊公子
努力努力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