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輕淺凰紋
我僵滯原地,畏畏縮縮杵在那,甚至連顫顫巍巍的呼吸,險都快閉塞停擺。
“別害怕,我離你遠些便是!”
素西言語之中,不禁滿是落寞與哀愁。
“不不不,沒事兒,我不怕,我不怕的~”
我對此,驀然感到非常抱歉,自我埋怨有所不該的同時,但卻還是難以抵御,人之常情的恐懼心理。
“那個~季治道又誰呀?我說來子,你們說話能不能別老云里霧里的,行不行啊!”
為了緩解尷尬氣氛,我又出奇招,想刻意蒙混過去。
“問他,你對我這態(tài)度有問題,所以本小爺現(xiàn)在…還就不想說了?!?p> 可無奈卻又被來子,突無端插上一嘴,可好在素西,好像還根本不想理他,且并未與我一般見識。
“那您師傅今年貴庚???還有您師傅何…”
于是硬著頭皮,我鼓足勇氣,故意對著虛空,生生湊上了前去。
“師傅他老人家肉體入土、魂魄歸元之后,便已不知所蹤,還有,其實你還挺…挺特殊的,你可知曉?”
我本話都沒說完,可被素西這突然反問,一時之間,我反倒啞口無言了。
“所以他也早看穿了,文羽身上的異象?”
但好在這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來子,卻貌似終于恢復如往,竟當即端出了一副,氣場十足的師傅做派來。
“不單單是,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她還有一處跟常人不同嗎?”
來子聞言再沒回應,只登時湊到了我跟前來,上下左右,好一頓仔細觀瞧。
“也是,我舅舅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跟你千里傳音的?”
不過他始終,卻貌似都毫無所獲,最后還不得不硬著頭皮生抗。
聞聽來子為此有些小懊惱,且輕輕的嘟囔聲,我第一次感覺,自己左耳朵這毛病,原來,竟還可以成為,我拿來炫耀的資本,你說可不可笑~
這世道啊,有時候就是這樣,簡直沒法兒掰扯??!
“天目已開,但只聞其聲,根本不見其穢形與污濁臟物,是有點不對勁兒,深藏不漏啊你?”
見我分明一臉傲嬌,在旁不念不語,一貫自詡精明的來子,竟又滿目狐疑,癡癡凝望著我,一時都險有些失神了。
“什么意思?什么天目已開?難道,我是被開天眼了嗎?那我怎么看不到素西?”
我一時有些急迫失態(tài),難免再失分寸。
“這個…以后再議,不過除了我以外,今后,你該是能看到一些丑惡之本了!”
素西溫柔以待,看似心緒恢復的還不錯,誰知是否為,故意作出的表相。
“那我能問下,我這后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嗎?”
乘勝追擊,我再次試探問道。
“你問他!”
不同語調,不同心境,卻難得同一言語,這好個齊齊的異口同聲啊!
我不由得默默頷首,當眾啞然禁言。
面對這一個百般不得其解的小道士,一個全身秘密的小黃仙兒,莫名其妙間,我只深深覺得,自己真心有點兒太蒙圈。
“拔了針啦,孩子睡著了,那個,你看我是先抱那屋去,還是先放你這…”
要說這凌辰也真是倒霉,給孩子喂完奶粉,把他哄睡后,也就抱著兒子剛踏進門邊一腳,便就正撞在了槍口上。
我看來子站在一旁沒好臉,見凌辰進來,也絲毫不避嫌,那目色愣都沒轉換過來,許是正與暗處的素西,還在各自較量著什么吧。
為緩解尷尬,我當即有些弱弱地,將背后衣服撩了起來,對凌辰輕言輕語道:“哎!你看我這后邊,是不是長出什么東西來啦?我怎么感覺有刺癢的紋路生出…”
“他看不到!”
這語氣相得益彰,果真又好一個異口同聲啊!
不過想來,凌辰也就只能聽到來子,沒好氣的嘀咕,而素西的聲音,他定難以聽見。
“生出來了呢~”
我默默緊接,上頭未語畢之言。
隨即,我佯裝著一臉可憐相,態(tài)度十分虔誠地,下意識給了凌辰一記眼神,示意他速速抱著孩子出去睡。
在某些事上,還算有點小聰明的凌辰,本就看破不說破,且在我提點下,便立時實相的,抱著孩子躲了出去。
“你知道你后背,究竟是個什么物件兒么?”
凌辰前腳邁出屋,素西便隨之言起。
“你知道???”
可就在我剛欲開口之際,哪料卻被氣不順的來子,蔫不溜地,又無端搶占了先機。
“就因不知,所以才問?。俊?p> 聽著來子這不明所以的,十足火藥味兒,反聞素西語氣,卻尤是不以為然。
“那你怎么不問我?你明顯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來子一時趾高氣揚,貌似是有何等尊貴的身份加持著,無不擺出一副欠欠的‘快來折煞我’的臭臉。
真不明白,他這是爭的哪門子風,生得哪門子氣。
“本仙對無名卒輩,向來羞于請教,恥于下問!”
素西更狠,這不張嘴是不張嘴的,想不到這一開口,損的呀,倒還真能噎死個人嘞。
凌辰將緊挨客廳的臥室門關上,非常實相地,抱著兒子躲進了隔斷屋里去,根本不想再聽到一絲,我跟來子你一言我一語,驢唇不對馬嘴的荒謬談話。
還有來子,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
可他殊不知,此刻還有另一小仙,眼看都快被來子,給生生氣成嘴炮了。
“哎哎哎~可以了啊,雖說來者都是客,不過一會兒,你們要是真惹急了我的話,我可保不齊,會不會把你們都給轟出去??!”
見我遏制不住的,真快要生氣了,所以那一仙兒一道,便也只好暫壓著各自的囂張氣焰,方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緊接著,來子從口袋里摸索了兩下,然后沾了點白酒,滿手搓了搓,徑直便就再次撫了我后背。
與剛剛感覺不同,一陣暖意寒生之際,這次竟生疼的要命,還不如干脆再扎上兩針,來得痛快。
“半透明的~”
登時,素西驚疑之聲乍起。
“沒錯!”
來子和小黃仙兒,終于和好如初,不過更確切的說,他們自打見面起,應該就沒融洽過,可眼下,倒是逐漸相熟了起來。
“你覺著這像什么?”
來子深深凝望著我后背,聽口氣,應也是倍感懸與疑詫異的。
可我雖能明明感受到,來自他眼神中的灼熱,但此刻,卻根本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一切單憑直覺只靠猜測,我猜,他現(xiàn)下表情,應該是嚴肅、凌厲、陰森森的吧~
還有那無形的素西,雖我更看不見他分毫,但我也覺得,他給我感受,應更像是一個至交契友,此時,應也懇心關切的,正替我思慮著呢吧~
“鳳凰圖騰?”
同樣的異口同聲,忽而驟起。
“嗯?”
驚疑一顫,我登時轉身回首,只觀來子、素西齊齊猛得抬頭,便就直直望穿了,我恐懼飄忽的混亂眼眸。
“你應該…沒在后背上紋過身吧?”
來子首先開口,示言排除,最不可信的嫌疑因素。“我怎么可能紋身,我可是個實打實的良家婦女,而且我就是打死也不…”
我急忙連連解釋,最怕這種稍帶顏色的輕視,與不必要誤會。
“這應該是天生的胎體帶,要么就是…”
左耳際,素西的聲音開始越發(fā)淺淡,思忖之間,看來他即將參透,其中最至關重要的主體要素。
我聞狀,一時竟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但究竟怎么不好,我一時又說不準。
“看來,我有必要得去趟城里了?!?p> 來子突然肅穆而立,我看他顰眉微皺,神色困頓難耐。
‘先別讓他來了,等…等你坐完月子,我會親自去的!’
可剛想再說些什么時,猝然之際,自我左耳邊,卻忽又傳來了一陣,無比熟悉且鎮(zhèn)定的鈧鏘之聲。
‘你且放心,我們總會護你周全。’
且此人聲洪、音亮,無不處處透露出,深沉的堅定意境。
“那我等…”
我本想回話的,可奈何眼下,卻貌似只有聽那千里傳音的能力,而暫時,卻根本沒回那千里傳音的能耐。
‘還有,莫再讓那黃皮子近你身了,讓他先跟來子走,等我去了,再定奪!’
故一時,我也只能干瞪眼兒,就這么癡癡地任其差遣。
“你這難道是…地聽什么呢?”
看我貿然鎮(zhèn)定,默默傾耳細聽,果然精明的來子,一眼便就看穿了所有。
“是你舅舅,他正跟我談事情呢,不信你湊過來聽!”
我伸手大概指了指,自己左耳邊緣上,那個越發(fā)擴大的赤褐色小圓點兒。
“喏~湊這來!”
帶著一丟丟的神秘詭異,示意來子,慢慢湊到了我跟前來。
可半晌,觀來子的表情,卻根本無動于衷。
“我什么都…都聽不見啊,你不會是…是誆我呢吧?”
只在我忽而抬眉一顰間,四目相對之際,怎料離我臉很近的來子,當場便就整個羞紅了臉。
“你不是老想知道,我究竟有什么樣的天賦異稟么?喏~就是這個!”
一時頓感啼笑皆非,就像奸計得逞那般,我不禁嘴角揚起、暗笑,忽想到這菜瓜來子,原還是個未經世事的處子呢。
且同時,還無不更加確定了,原來此曲徑通幽的秘法,除了我本人以外,其他人是根本就聽不見的。
“她沒誆你,雖然我也聽不見,但我曉得她肯定沒說謊,你知道為何,任憑是那道行頗深的季治道,都難近她身的原因么?”
須臾,素西淺聲又揚,不知不覺,竟默默離我越發(fā)疏遠,我甚至都很難判斷,他是否真的,聽不見我左耳的靈犀之言。
而此刻,來子聞其聲,反倒登時頓感,更加茫然難斷。
靜靜地,他又盯著我那左耳處,深深凝望了良久,但除了看我那個小小的褐色圓點,頗有些像淺淺的小痦子,或還像個明顯的小胎記外~
其余,便是再看不出有任何不妥,與什么不尋常之處了。
鎮(zhèn)妖珠齊公子
戲劇往往來自于生活,真實與虛匿,通常只在一念間。 歡迎各路大神品鑒與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