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恩回到臥室,走到書桌前,點燃油燈。
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按照慣例,他將織布者獻祭給猶格·索托斯,祈愿得到一柄能夠斬斷世間萬物的武器。
他欠缺攻擊力,因此希望得到彌補。
然而猶格·索托斯只是將那柄斷裂的長鐮修復,盡管修復的部分要比原來鋒利,但與他所想要的仍相差很遠。
這可能與祭品價值有關,顯然猶格·索托斯認為他的付出與他的愿望并不等價。
加上野獸的靈魂或許就足夠了,很可惜沒能留住他。
與之前的高回報率相比,這次的戰(zhàn)利品無法讓路恩滿意。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額外收獲。
他拿出一疊紙放到書桌上,正是那篇關于憑依組合進化的文獻。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篇文獻很雞肋,不談相性,單說只能存留一個意識,就要承受很大風險。
但他本身就擁有兩個憑依,自然就不需要考慮這些,這項知識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不過正是如此,他反而更加小心謹慎,總覺得其中可能蘊含危險的陷阱。
*
三個小時后,路恩感到有些疲憊,中指揉了揉眉心。
在他還是學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鍛煉出首屈一指的閱讀能力,即使如此,這篇文獻也耗費了他大量精力。
這是因為馮倫米娜——這篇文章的作者,持有一種典型的客觀唯心主義觀點,與他的認知大相徑庭。
她認為存在這樣一種“絕對精神”,是宇宙間一切存在的共同本質(zhì)。
自然、社會、思維是它特殊存在的不同形態(tài);藝術、宗教、哲學是它認識自身的不同方式。
當然這樣依然不夠直觀,路恩決定打個比方。
在這個比方中,絕對精神是一座巨大的信號塔,它能夠向全宇宙發(fā)出信號,而世間萬物就是接收信號的收音機。
物種之間的區(qū)別僅僅在于收音機的款式不同,而其靈魂信號的始基卻是同一的,因此可以相互組合,繼而變化出類似貓狗融合體一樣的東西。
當然實際操作的時候必須考慮相性,如果把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動物靈魂進行組合,就算理論上行得通,最后結(jié)果也只會是靈魂爆炸。
路恩沉思片刻,認為這種事情不會在他身上發(fā)生,陰影憑依他用起來得心應手,光球憑依更是他靈魂所化,相性絕不會低。
但是他并不打算融合,至少現(xiàn)在沒有這個想法,陰影化和精神鏈接都相當實用,萬一融合出個一加一小于一的廢物,那就顯得非常愚蠢。
更何況,陰影憑依畢竟是來自猶格·索托斯,如果其中有祂的意識,那貿(mào)然融合就是自尋死路。
*
4月23日,織布者死后第三天。
在這三天里,路恩暫時放下對組合進化的研究,并且根據(jù)男爵和愛斯梅拉提供的信息,通過刺殺,又除掉秘尸幫三個頭目。
他的能力非常適合這種作戰(zhàn)方式,而這些頭目中也沒有人擁有像野獸一樣的恐怖肉身。
剩下的兩個人則不知所蹤,即使是愛斯梅拉也無法占卜出他們的信息。
她認為這種情況有兩個可能,一是這兩個人有屏蔽自身命運的手段,二是他們的命運與她并無交集。
她比較傾向于后一種,在她的認知中,屏蔽命運是幾乎不可能的。
路恩對她的想法不置可否,但既然找不到人,也就無所謂刺殺。
理所當然,他也沒有放過獻祭的機會,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把這件事當成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他繼續(xù)強化長鐮,并且用精神鏈接予以蘊養(yǎng),已經(jīng)產(chǎn)生初步的聯(lián)系。
如果再次對戰(zhàn)野獸,應該能夠斬斷他的肌肉。
而在這些戰(zhàn)斗中,他也逐漸變得家喻戶曉,成為古槐市炙手可熱的人物,并獲得了“祭司”的榮譽稱號。
路恩對于這個稱號還是有些詫異的,他本來以為會繼承“死鐮”這個名頭,畢竟鐮刀這個特征非常明顯。
但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與鐮刀相比,儀式造成的殘留影響要大得多。
甚至,根據(jù)男爵收到的消息,由于他造成的大量環(huán)境污染,已經(jīng)有勢力盯上他,其中之一就是面具組織。
為此,路恩不得不考慮在下次獻祭中,優(yōu)先獲取能夠清除儀式殘留影響的辦法。
至于獻祭的目標,就要看誰先找上門。
*
似乎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發(fā)展。
但是4月21日,也就是兩天前的晚上,古槐市西郊離城區(qū)約莫四十里地的荒野上,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有四十個穿戴殘破甲胄的人,手上拿著各式武器,如狼群般圍成一圈。
這些人是因爵罪軍,顧名思義,也就是由發(fā)配的罪犯組成的軍伍。
他們身上最明顯的特征,就是額頭上都會印有倒掛五芒星圖案,既是罪人的標志,也是防止逃跑的手段。
而被他們團團圍住的,不是別人,正是野獸。
他看上去痛苦異常,兩只手在臉頰上抓出血痕,卻又很快愈合。
隨著精神世界的異物不斷成長,他已經(jīng)能在閃電般的神經(jīng)撕裂中看見它的輪廓。
那是一株深深扎根于意識之上的怪異植物,黝黑的莖葉上布滿如牙齒般的倒刺,這些倒刺萬劍歸宗般拱衛(wèi)著中央的花苞,它如心臟般一鼓一脹,似乎隨時都要綻放。
這不是一件好事,在它徹底盛開之前,必須找到抑制的方法。
他知道一個地方,或許對此有所作用。
但是這群螻蟻卻攔住了他的去路!
*
短短十分鐘,野獸摧枯拉朽地解決了這支罪軍,盡管其中有一些靈能者相當棘手,但他卻感覺不到疼痛,即便受傷也能迅速愈合,而這并非他原本的能力。
他站在血肉、顱骨、斷肢之間,面色一半猙獰如鬼,一半安詳若神。
意識世界,花苞盛開,花瓣呈現(xiàn)出一種叫不出名的顏色,花粉自花蕊中溢散而出,好似磷光迷霧。
如黑蛇般的藤蔓從野獸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中生長出來,如受刺激的章魚觸手般瘋狂舞動,隨即刺穿周遭尸體,抽取剩余靈能。
不到片刻,荒野上就只剩下一片殘渣。
而這殘渣之中,卻又留存一個如心臟般跳動的植物巨繭,隨著它的每一次跳動,空氣都會出現(xiàn)明顯的扭曲。
似乎是覺得能量不足,巨繭下方突然伸出九條根莖,如鉆頭一般插入地面。
以巨繭為中心,半徑三十米內(nèi)的野草紛紛異變腐敗,變灰變脆,直至消失。
而這個范圍還在不斷擴大,不知道其極限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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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秀于林
立個flag,今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