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起風了?”
“天也不冷呀,這風吹著怎么涼颼颼、怪滲人的?”
“陰風吹,渾身涼,感覺像是鬼風?!?p> “給老子閉嘴,別烏鴉嘴!”
“……”
門外,院里,莊知府和周千山幾人小聲的議論著。
他們雖都是經(jīng)驗老道的捕快,但涉及妖魔鬼怪之事,他們便一個個都是弱雞,無能為力。
不過這突起的陰風,依舊讓眾人覺得毛骨悚然。
莊知府緊緊衣裳,表情凝重,對著周千山招了招手,問道:“跟在云秋羅身邊的那個少年是誰?你認識嘛?看起來,云秋羅挺器重他的?!?p> “回知府大人,”周千山點點頭,道:“那家伙叫李牧閑,是咱平安府的一個普通人家少年,二叔是威武鏢局的鏢頭,二流武者?!?p> “李牧閑從小被李豐源夫婦養(yǎng)大,根據(jù)調查,身手連三流武者都達不到,最多是不入流層次,憑著他二叔的裙帶關系進了威武鏢局當個小鏢師。”
周千山繼續(xù)說道:“今天早上敲響衙門堂鼓、讓我們速去九龍嶺解救她丈夫的那美婦人便是他二嬸,我們去九龍嶺的時候,發(fā)現(xiàn)同樣是鬼怪鬧事兒,但聽他二叔李豐源說,是李牧閑除去惡鬼救了他?!?p> “回程時,云大人便單獨審訊了李牧閑,兩人在審訊室呆了很長時間,直到我奉命去請云大人的時候,他們才從審訊室出來?!?p> “還有這樣的事兒?”莊知府皺了皺眉頭,忽地眼神一亮,看著周千山,追問:“他們出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兩人有什么異樣?”
“異樣?”周千山揉著太陽穴回復:“兩人好像都很滿足的樣子吧?很和諧?!?p> 孤男寡女,獨處審訊室,深更半夜,出來還都滿足悠悠意猶未盡?
“難道……”莊知府沉了沉神,道:“云大人還有老鷹抓小雞的癖好?”
“什,什么?”周千山不解,這讀書人就是文縐縐的,怎么又扯到老鷹抓小雞身上了?就不能直白一點說嘛?
莊知府勾了勾手指頭,示意周千山靠近:“其他的你先不管,但李牧閑一家人,你得對我對待好嘍,尤其是李牧閑,等這事兒過了,我也會親自登門慰問他們一家,他們畢竟還是我的子民呢,得多親近親近?!?p> “是,屬下明白!”
周千山也算是老油條了,一眼便看出莊知府的心思。
……
房間內,鈴鐺聲響起的的頻率越來越慢,主要原因在于搖鈴人李二叔。
風起窗戶搖、蚊帳飛……李二叔的膽兒也飛了。
此時,他渾身顫抖著,越發(fā)往李牧閑身邊靠,恨不得像八爪魚一樣纏繞在李牧閑身上,畢竟現(xiàn)在能罩住自己的就云秋羅和自家侄子。
想要來自正天鑒的云秋羅罩自己,那無疑天方夜譚,還是自家侄子要靠譜一些。
說到底,都怪周千山!
李牧閑目光凝視在房間中掃描著。
他感覺到了,有一道陰息正在靠近,但把握不清楚具體哪個方向。
云秋羅抄著雙手,有意無意的看著李牧閑,事情進展到這兒,倒是讓云秋羅對李牧閑高看一眼,之前得到的情報,都是卷宗上寫著的,并沒有實際見識過李牧閑的本事。
但現(xiàn)在李牧閑漏這一手……讓云秋羅都有些大開眼界。
用引魂鈴主動引誘出鬼魂,這倒是先進。
那什么精華水,能讓尋常人看見鬼怪,挺新奇的。
若是真有李牧閑說的那種功效,倒不失為兩件好東西。
至少正天鑒目前就沒有這兩種東西。
若能把這兩種東西推廣到正天鑒大規(guī)模使用,那正天鑒對天下的掌控力將會更進一步。
“呼呼呼!”
陰風繼續(xù)怒號著,忽地……
隨著吹進窗戶的陰風,一道虛無縹緲的人影若隱若現(xiàn)。
他先從墻上探進來一個腦袋,緊接著是脖子,再然后是雙手、身軀……
身上裝束如翩翩公子一般,面龐有些難看。
臉色青綠青綠的,瞳孔外翻,心臟位置也如地上的尸體一樣,空的,彌漫著血跡。
令人觸目驚心。
這鬼,正是墨家二公子的鬼魂。
按照李牧閑以往的作風,在墨家二公子才剛探進來腦袋的時候,就絕對棍棒伺候,送他歸西,哪還會讓他有顯現(xiàn)全身的機會?
不過在小點點這個未來媳婦兒面前,還是要克制一些,不能那么暴力,要做個有勇有謀的紳士,不能讓小點點覺得自己有家暴傾向。
云秋羅也看到了,她臉上并沒有凝重或是嚴肅,而是透著淡淡的竊喜。
一個小鬼而已,她并不在意,說句不好聽又實在的話,以小點點先天境的實力,崩一個屁都能把這小鬼崩的魂飛魄散,哪用得著她在意?
她竊喜的是,李牧閑的精華水真的有用,真的能讓她清晰的看到鬼魂。
好東西!
一會兒一定要從李牧閑身上多搞一些精華水,最好是能夠把他榨干。
墨二公子的身影出現(xiàn)后,并沒有露出兇狀,也沒有刻意的去找引他前來的二叔,而是癡癡呆呆的飄忽在房間里,好似傻子一樣,一言不發(fā),一個動作也沒有。
“怪了,不應該??!”
李牧閑皺起眉頭,按照他得到的消息,墨家二公子可是個紈绔公子哥,吃喝嫖賭樣樣俱全,調戲良家婦女、逛勾欄、進青樓,那都是日?;顑?。
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個傻子才對。
況且,墨家二公子是遭遇兇殺,定會存有怨氣成為怨靈的。
可為什么他死了之后,變成這般渾渾噩噩,更像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白癡鬼?
“墨玉陽?”李牧閑試著喊了一聲。
但那段鬼魂卻無動于衷,沒有絲毫的回應,就那么靜靜的守在自己的尸體旁邊,不離開,時而咧開嘴像露出像小孩子一樣天真的笑,時而又哭起來。
“不對勁,這家伙的鬼魂有古怪!”
這還是李牧閑第一次看見這樣狀態(tài)的鬼魂,有些吃不準這家伙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本就如此。
深吸一口氣,李牧閑掏出他的大鐵棍,藏在衣服下面,做好防備、小心翼翼繞到墨家二公子的鬼魂身后……
以防萬一。
這時,墨二公子忽然抬頭,那雙空洞無神的瞳孔看著李牧閑,正當李牧閑以為他要攻擊自己的時候,突然——
墨二公子咧開嘴,露出一嘴沾滿血液的牙齒。
就那么人畜無害的對他笑了起來。
“這……”
李牧閑當即就愣了。
你特么別對著我笑好不好?
“你是不是墨玉陽?”李牧閑再次問道。
回應他的,還是那觸目驚心的笑。
“笑你妹啊笑!”
李牧閑眉宇一挑,握著鐵棍朝墨二公子的鬼魂捅去。
反正問不出東西來,再耽擱下去也是浪費口舌、白費事兒,還不如一棍子捅下去,就能一棍見底,真相大白。
鐵棍一端剛要戳中墨二公子的腦袋時,李牧閑突然發(fā)現(xiàn),在墨二公子那亂成雞窩一樣的頭發(fā)下面發(fā)現(xiàn)了一縷弱弱的光亮。
這引起了李牧閑的注意,他收回鐵棍,湊近仔細看了看。
這一瞧,讓李牧閑的腦袋更痛,心中的疑惑更多。
在墨二公子頭頂上,散發(fā)著微弱金光的是一個標記,模樣是“卍”。
李牧閑對于此圖案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受到電視、電影,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他知道這個標記是正宗佛印,代表的是佛門一道。
陌生的是,這東西他在大夏王朝一次都沒見到過,今天是第一次,很多典籍上也都不曾記載這個標記,仿佛就不存在。
或許,墨家二公子的鬼魂變成白癡,十有八九和這個標記有關系。
“云大人,你過來看看?!?p> 李牧閑拿不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只得求助云秋羅。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
云秋羅出身、身份、實力、地位都比自己高出太多,能接觸到的東西、見聞亦百倍于自己,或許就能知道這標記所代表的意義。
云秋羅走近,看到這個標記時,本是慵懶愜意的表情驟然變了臉。
眉頭緊縮,蹙眉緊皺,眼睛里更是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這……怎么會有‘它’?”
云秋羅自言自語著,仿佛這個標記就是一個禁忌,談之色變。
李牧閑將云秋羅的前后表情盡收眼底,他現(xiàn)在敢肯定,這標記,是存在的,而且絕對不是凡物,不然云秋羅也不會是這般反應。
“云大人,此乃何物?”
李牧閑說道:“我懷疑墨家二公子的鬼魂變成這幅狀態(tài)和‘它’有關。”
“按常理來說,人死后,靈魂和身體分離,緊緊是換了一種存在方式,但身前的記憶,智力都還存在,但是墨家二公子才死不久,靈魂卻變成這般,定然是遭受了什么?!?p> 云秋羅抿抿嘴唇,說道:“不用懷疑了,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猜測是對的,墨家公子的鬼魂,的確是被這道印記所磨滅掉的?!?p> 李牧閑追問道:“這到底是什么?”
云秋羅猶豫半晌,而后抬頭,看向李牧閑,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這道標記是佛門的獨有法印,代表佛門?!?p> 果然,還是佛門!
和古華夏流傳下來的文化有相似之處。
但他奇怪的是,在大夏王朝,他沒有看見過一個和尚,也沒有僧院的存在,仿佛不存在佛這么一說,但云秋羅又明確告訴自己,這是佛門的標記……
那,大夏王朝的和尚哪里去了?
這里有貓膩啊?
難不成在大夏王朝,刻意禁佛?
在這之前,到底發(fā)生過什么事情,要把佛列為禁忌?
這事兒,絕不簡單。
李牧閑推斷著:“這應該是兇手留下的,如此的話——這連環(huán)掏心案的兇手,是佛門的人?即便不是,那也脫不了干系!”
“如果真是佛門的話,那這事兒,咱管不了!”
云秋羅臉色凝重,道:“能夠凝結“卍”字法印的人,尋常沙彌可做不到,至少得是先天境界的和尚?!?p> “無妨!”
李牧閑說道:“讓我來一探究竟!”
云秋羅一怔,道:“怎么探?你別亂……”
“來”字還沒說出口,李牧閑一棍子朝墨家二公子的身體里探了進去,還回頭對云秋羅拋了一個媚眼,道:“用我的大棒探!”
墨家二公子的鬼魂逐漸消散,在彌留之際,還對著李牧閑露出了滿嘴的血牙。
也不知道是在感謝李牧閑讓他解脫還是單純傻子一樣的笑。
李牧閑搖搖頭,嘆息一聲:“雖然你做人混蛋了一些,但人死燈滅,你的鬼魂不應該受到如此待遇,我便送你一程,你早日投胎做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