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還能有誰
刺客還能有誰?不然就是鄭國公,不然就是他周釗自己找的人。
不然還能有誰?
他的頭緒,怕是他寫出來計(jì)劃的大綱罷了。
抓人也不過是走走過場,真要抓魏青,哪里有那么容易?
魏青可是鄭老國公鄭藺手下的人,即便是都府衙門去抓,也未必能從他鄭藺的國公府上抓出來人。
更何況周釗。
他現(xiàn)在也不是所謂一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而現(xiàn)在,他還是那個不上不下的廷尉。
周瑤聽到了感到有些好笑,不免為南漪的死感到可惜,又不免同情了一下晉寧郡主。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同情晉寧郡主做什么......
現(xiàn)在被周釗盯上的,可不是晉寧啊,而是自己。
周釗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就是恐嚇加威脅的意思么。他摸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有什么想法,于是先警告為上。
深深的嘆了口氣,周瑤看著這西執(zhí)院的一片狼藉,不免覺得有些難受。
月色深沉,不知從何時起,半空中被籠罩上了片片薄霧,霧氣繚繞,夜風(fēng)徐徐。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唯有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光亮。
一點(diǎn)點(diǎn)的光亮,遙掛在九天之上。
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府內(nèi)的忙碌的下人們收拾著毫無怨言,一整夜都在七七八八的忙著,好似很快就會將這里收拾干凈。
果真,第二日清晨,這里原本的殘局竟是被七七八八的收拾干凈了。
只剩下那被熏的漆黑的瓦舍殘?jiān)?,不過也沒有什么大問題,這些事情,尋些能工巧匠就能修葺的過來。
周瑤是夜半回去的,府內(nèi)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不是當(dāng)值的松容自然也聽到了風(fēng)聲。
她本來今夜不當(dāng)值的,在下人們住的廂房里正準(zhǔn)備休息,卻是聽到了外邊不時的議論聲。
松容第一時間趕去的,并不是西執(zhí)院,而是月明汀。
月明汀中倒是寂靜,周釗有令,無論出了什么事情,下人們都必須按部就班的各司其職,穩(wěn)中之穩(wěn),是重中之重。
就算天塌下來,還有他頂著。即便話說回來這天,也不是說塌就塌的。
松容擔(dān)心周瑤,有些心神不寧。果真,去了月明汀后,先是發(fā)現(xiàn)了在長廊上呼呼大睡的值夜侍女,她又沖了進(jìn)臥房,那松軟的床榻之上,早就沒有了什么人影,就連被窩,都不再是溫?zé)帷?p> 等到周瑤回來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子濃厚的煙灰氣息,過分刺鼻,過分嗆人。
“姑娘怎的又又又夜半跑出去了,可讓奴婢好生擔(dān)心?!彼扇葜钡?,她撫著胸口,仿佛隨時都快被自己的主子氣暈一樣。
周瑤最煩這些念叨,在現(xiàn)代也是,在古代更是,于是她垂著首,彎著腰,踮起腳來想要悄咪咪的離開松容面前。
“姑娘可是想讓松容不活了?”松容皺著眉頭,捏著裙擺輕聲嘆息道。
“別再皺啦?!敝墁幒鋈晦D(zhuǎn)過身來,直直的對視著松容。
一眨眼,原本矮到及腰的少女如今長的同松容一般高了,一肚子鬼想法和本事,倒是隨著這躥起來的個子與日俱增。
周瑤伸出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松容的眉間,使勁兒揉了又揉,好似要將她腦海里的煩惱憂愁全都展平一樣。
“再皺…”周瑤輕聲恐嚇道,“再皺就變成老太婆啦?!?p> 她的眼中有星辰萬種,眸子閃熠熠的,好像有熱淚盈眶。沒由頭的,她忽然抱住了松容,輕聲喃喃:“松容,在這個世界活命太難了,你可要好好活著,陪我很久?!?p> 對于這樣親密的接觸,她還是頭一次,不免愣了神。
松容聽不懂她的話中有話,可是也依稀的了解到今夜發(fā)生了什么。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松容試探著問道。
“西執(zhí)院進(jìn)了刺客,走了水,南漪死了?!敝墁巼@道。
松容一怔,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
還記得初次見南漪,是在后院的廂房里,她雖是晉寧郡主的陪嫁,宮里出來的,可也平易近人,喜歡同她們說說笑笑,八卦些王宮中新奇的事兒。
可是,就這樣死了。
旋即,她反應(yīng)過來,苦笑道:“姑娘可是讓我少操心些,便好了?!?p> 南漪的尸體連夜被抬走焚了,第二日,都府衙門也來了人。
只不過現(xiàn)場被燒的幾乎沒了什么東西,也查不出什么蛛絲馬跡來,但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的,就是走水是人為。
深夜?jié)撊氤⒚俑?,還試圖行兇殺人,這算是整個江都城中為人樂道的茶余飯后了。
就連賭桌上,都有人在談?wù)撝?p> 江都胡角巷,地下錢莊中。
“這鄭老國公未免也太做事狂妄了吧,那可是郡主。”正在玩骰子的路人甲輕聲說道。
他還沒掀牌,手中的籌碼就足夠下半輩子富貴有余。
看起來,是今兒運(yùn)氣不錯。
一下子贏了后半生。
得意洋洋的,還半吊子的同荷官對著話:
“你說,這事兒到底是不是鄭國公做的?”
那被搭話的荷官沒吭聲。
那人不依不饒,非得將這八卦進(jìn)行到底,便又催促著問道。
來賭的非富即貴,不應(yīng)總不是那么回事兒,荷官只好笑容可掬的敷衍道:“小的不知?!?p> 荷官是個小白臉,坐在燈光下半張臉都黑在陰影中,手上發(fā)牌的動作極快,不慌不忙的碼著牌。
“六點(diǎn),閑贏?!彼p聲道,修長白皙的手指啪嗒啪嗒的拍打著桌面。
那人吹了個口哨,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然后將手中的所有的籌碼大肆一推:
“全進(jìn)。”
荷官手中動作一滯,反復(fù)確認(rèn)道:“買定離手,押莊押閑?”
“押閑?!蹦侨怂坪跏勤A的上頭,竟是將所有的籌碼都押了下去。
“買定離手?!?p> 那白臉荷官的臉上隱約冒出來一絲笑意,飛快的翻著牌。
先翻開的是閑家牌面,九點(diǎn),已經(jīng)算是大的牌面了。
路人甲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刻出來幾條,怕是以后的日子都能躺著數(shù)錢過活了。
“我覺得,那事兒定是鄭藺干的,他能干出來這種事兒?!甭啡思纂S性的說道,像極了一錘定音的最后定居。
他興奮的拿起了茶盞抿了一口茶水。
一直不愿與其搭話的荷官沒由頭的接了一句:“還真不一定?!?p> 右手微轉(zhuǎn),牌面現(xiàn)身。
“十點(diǎn),莊贏?!?p> 荷官輕聲喃道,雙手一攤,滿面笑容的看著對面一臉震驚的人。
十賭九輸,他還以為自己真是賭神降臨?
一瞬間,下半輩子的富裕被輸了個精光。
“這運(yùn)氣啊…”荷官嘀咕著,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翻開的牌。
忽然又自言自語著,“莫不是真是他自己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