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閃爍的燈光讓伏案夜讀從享受變成了苦差事，穿著散漫睡衣的少女用力地揉揉眼睛，翻到下一頁——至少讀完這章，她心里想，這本典籍來之不易，里面的知識太具魅力，實在是很難停下來?！拜p唱歌謠尾至頭，可送走不速之客……”少女喃喃念道，“反著詠唱咒文，可以驅散召喚的惡魔嗎？但若一開始不知道召喚的咒文，豈不是毫無意義？這里面一定還有關于如何獲得咒文的方法……真是太有趣了！”一行行讀下來，時間一分分經過，她已經忘了剛才“至少讀完這章”的計劃，廢寢忘食用來形容她現在的勁頭無比貼切，恬靜且書香環(huán)繞的房間里，伴隨著微弱的火苗，一個細小的身影伴著文字躍動著，猶如黑暗中的華爾茲。
不湊巧，總有些不解風情的貨色喜歡打破如此美景。書房門外一陣不緊不慢卻充滿壓迫感的敲門聲，打斷了少女的閱讀。
“莉婭，準備的如何了？”傳來的聲音陰陽怪氣。
少女急忙把厚厚的典籍藏在書架之間的夾層中，用熟練平和的聲音回應道：“準備好了，稍等片刻?！?p> 名為莉婭的少女不緊不慢地走進與書房相連的臥室，換了套黑紅色調的百褶連衣裙，把亞麻色的長發(fā)束成麻花辮，搭在頭側。她從容地邁出臥室，拉開了書房的門。
門口站著一位高貴的男性，火紅色的頭發(fā)，精干的裝束，像是騎士，甚至王族——可惜眼神中滿溢的強欲出賣了他。
“真是惡趣味。”莉婭諷刺道，“竟然要養(yǎng)那種東西，還嫌這城堡不夠陰森？”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男子陰森地笑笑，“作為伯恩哈德家的一員，為叔叔的理想做點貢獻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莉婭行了禮，點點頭。
是的，她是伯恩哈德。這個名號代表的東西對她來說，就是遵守家主沃爾特——也就是面前男子的命令。
她并不反感叔叔讓她做的事情，大多是與黑魔法相關。能夠學以致用是魔法師，是學者的追求。但最近她開始有奇怪的預感，總覺得叔叔不能相信，也許自從那個人偶師進入城堡后，乒乒乓乓的敲打聲讓她心煩意亂。她有幸目睹過一次人偶師，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誰都明白這個富態(tài)的老爺子是傳說中巨匠列奧納多·甘道菲的得意弟子，甚至有人說他的技藝青出于藍。在莉婭的記憶中，人偶師被稱為人偶師，是因為他雖然有巧奪天工的技藝，卻醉心于給小孩子制作玩具……那為什么這個老頑童進了城堡就滿面慘笑，只管做些危險的殺人兵器甚至折磨刑具呢？再說了折磨刑具？折磨什么？城里的地牢已經空空如也上百年，白骨都要化得差不多了。
想到這里，莉婭沒忍住又諷刺起來：“叔叔，這次你要養(yǎng)這東西……該不會只是想讓剩下的折磨刑具能偶爾用用，滿足你那些病態(tài)的樂趣吧？”
沃爾特對侄女的出言不遜毫不在意，只是攤手說：“我還沒無聊到看著一只蟲子掙扎以此為樂，你最近疏于魔法的修習，按你的脾氣，不逼你使用最繁復的魔法，你必然擺出殺雞用牛刀的態(tài)度搪塞?！?p> “哈·哈·一點都不好笑?！崩驄I滿臉酸地打斷沃爾特。
“嘴這么狠也不怕我哪天把你喂給使魔?！蔽譅柼卮蛉さ馈?p> 莉婭脊梁瞬間竄上寒氣，簡直要連著裙子把自己凍成冰塊，她趕緊收斂，低頭道歉：“不好意思，叔叔?！?p> 沃爾特臉上的表情依然高揚：“真是乖侄女～”
莉婭對自己的叔叔不能算非常了解，但住在一起十數年，怎么都摸到些門道。沃爾特·伯恩哈德，他要說起殺生的話題，十次里九次會真的付諸實施。莉婭可不想成為一條帶翅膀的丑惡蜥蜴的晚餐，還是見好就收比較安全。
沉溺在黑魔法之中會把人變成嗜殺的怪物嗎？莉婭不禁對自己的小興趣抱起了一絲懷疑。
可惜時間和地點都不允許她細想。沃爾特帶她來到了地牢——這才是今天大晚上不睡覺的目的。
“夠寬敞吧?！蔽譅柼刂钢睗耜幧牡乩巫院赖卣f，像是在炫耀裝飾華美的豪宅。
莉婭順著沃爾特的手指看過去，那是一條地下長廊，天頂被尖刺覆蓋，儼然一具巨大的棺材。地上覆蓋著青苔，也許是錯覺，莉婭覺得甚至有新鮮的血跡。黑暗猶如斗篷一般包裹著長廊的盡頭——或者只是途中，看不到盡頭。為什么我住在有這種地方的城堡里，莉婭在心里狠狠地嘀咕到。
“開始吧?！蔽譅柼叵逻_了命令。
莉婭深深地嘆氣，卻按部就班地照辦。其實叔叔挺有品位，要養(yǎng)一只巨大的食人蟲，自己也會選擇在這種陰冷的鬼地方。
創(chuàng)造完整的，帶肉身的魔物不是簡單的事情，需要借助些暗影次元的力量，莉婭雖說駕輕就熟，但之前最多做出來過點花花草草飛鳥走獸。按照叔叔的審美做出巨大到可以塞滿整個地牢長廊的蟲子，這要求太細，魔法陣上每一筆都不能出錯，魔導器的選擇也要小心翼翼，甚至擺放位置都最好別太隨意。她用白色的粉筆專心致志地畫著，旁若無人。沃爾特倒是很有耐心，只是站在那看，并不出聲，也不離開。
在叔叔不知旁觀欣賞還是監(jiān)視的眼光下，莉婭用袖子蹭掉額頭上滲出的汗，站起身細細檢查了完成的公式。嗯，沒有疏漏。沃爾特很合時宜地遞給她一支布滿裂紋的紫水晶，示意她完成創(chuàng)作。
莉婭抬起雙手。
幾條猶如浸油蠶絲般的暗橙光帶從魔法陣中扭出來，蠕動著編織出一匹令人不覺想一把火燒掉的布。莉婭頓覺不對，雖說這是黑魔法，但力量的噴薄已經超越濃厚變成了粘膩。身上的暗影魔法從胃里向外撞，催吐似的翻滾著。可她必須完成，如果這時候中斷，別說自己會遭到反噬，沃爾特恐怕不會“非常高興”。她強忍不適，看著那匹骯臟的布長出甲殼，節(jié)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小昆蟲的悉悉索索聲足以讓大部分的女生尖叫起來，莉婭面對放大了數倍的悉悉索索也只是在臉上寫滿厭惡，并沒有激動的反應。
“啊～真是非凡的技藝，令人驚詫，完美！太完美！”沃爾特贊嘆道，目送巨蟲滲入黑暗。
“……唔。”莉婭反胃的癥狀還沒消失，身上的橙色光圈沒有完全散去，“叔叔，你那水晶里是不是有什么……”
“你懷疑我做手腳？”沃爾特哈哈一笑，“我為什么要害自己的寶貝侄女？”
莉婭沒多說，可無論如何也無法對魔法的異常流動視而不見。
“我回去睡了，叔叔。”莉婭彎著腰，表情也很虛弱。沃爾特見狀命令使魔送她安全回去休息。
換回睡衣窩進被子里的莉婭還是靜不下心。為什么要用使魔送自己？除了地牢的蟲子以外城堡里別的生物都是召喚使魔，木偶之類屬于沃爾特的“大人玩具”，又不危險……
莉婭的猜測一步步引向了糟糕的結論，她用被子蒙住頭，試圖遺忘，躲避。
沒過太久，她并不沉穩(wěn)的睡眠被城堡外的叫喊聲打斷。
“最近睡眠質量真是每況愈下……”莉婭不耐煩地揉揉眼睛，打開窗向外探頭看去——
城堡，被包圍了，被星星點點的火把套在了袋子里。再向遠處看看，甚至有攻城用的巨大兵器——不對！那根本不是兵器！那是傳說中的泰坦族人！他們怎么會出現在城堡前面？這，這太令人……驚訝？狂喜？恐懼？莉婭不知道該用什么感情面對。
叫喊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雄壯。莉婭開始聽到金屬碰撞和廝殺的聲音，外面的那些人是什么來頭，為什么攻擊這座城？難道是極端主義者發(fā)現了這里對黑魔法的熱愛？
莉婭無法處理過大的信息，衣服都不換只管闖出門去，卻被門外的使魔攔住了。
“你怎么……”莉婭瞪大了眼睛。
“嘿嘿嘿，沃爾特大人命我確定你的安全，小姐。”
“沃爾特大人沒跟你說外面正在攻城？”
“哦～我只懂執(zhí)行命令?！笔鼓ш幧剌p語，“我們有可以反擊的軍隊，請回房安歇吧?！?p> “軍隊？什么軍隊？！”驚訝脫口而出。
“小姐不需要知道現實的殘酷?！笔鼓]手將莉婭塞回了房間。
與此同時，城外已經成了浴血戰(zhàn)場。
身穿紅色制服的年輕人帶著身后全副武裝的騎士向前沖殺，狼人，巨型蝙蝠，石像鬼。魑魅魍魎通通在他巨錘之下化為灰燼。
“殺——！”年輕人爆發(fā)出怒吼，激勵戰(zhàn)友們從密密麻麻的魔物中殺出一條血路通向城門。
沖到半路，一對巨影從天而降，伴著震天的嗚嗷獸吼，是座狼和巨魔。
年輕人抬起錘柄勉強防御住巨魔的拳頭，就在座狼咬過來的時候，一位身著更加傳統(tǒng)紅色制服的老者將手中闊劍刺入了座狼的后腦。
座狼轟然倒地，年輕人靠著蠻力架開巨魔，準備砸碎這蠢貨的腦殼，卻發(fā)現巨魔中了邪一般踉蹌起來，隨即便摔在地上，不動了。
年輕人扛起錘子，說：“不是兵分三路嗎，你們不帶兵迂回包抄來這里有何用意？”
擊殺巨魔的是一位堅毅卻散發(fā)著魅惑氣息的女性，穿著和年輕人同款的紅色制服，只是多個兜帽。她開口說：“如此戰(zhàn)斗，誰不熱血沸騰？正面沖殺的快感帶上我一起享受嘛?！?p> 老者點頭：“走吧！給那恐懼魔王的走狗他想要的血祭！”
沃爾特在城堡外塔陽臺上將戰(zhàn)況盡收眼底。
“呵?！彼湫Φ剑吧系鄣呐诨遥饷餍值軙瓰鹾现??！?p> 他輕蔑地聳聳肩，手指劃過沾滿灰塵的內墻，閑庭信步地邁下階梯，拍掉指尖沾上的污物。魔性與胸有成竹的自信從他的眼角，鼻孔甚至口中吐息溢出來，如果能看到這些抽象的概念，他的臉一定浸泡在濃厚的酸液中。兄弟會血氣上涌放棄了戰(zhàn)術，只管正面殺上來的行為可謂是喜聞樂見的愚蠢，沃爾特如何能抑制住享受這份大禮的沖動？城堡外開闊地的戰(zhàn)斗不過是用棄子削減兵力，等他們進來……
就在沃爾特盤算著如何玩弄，折磨兄弟會戰(zhàn)士的時候，莉婭意識到自己被軟禁的狀態(tài)，也在盤算著如何逃脫使魔的監(jiān)視，親自看看這些看似與自己無緣的打打殺殺究竟是怎么憑空鉆出來的。叔叔軟禁自己是安全起見嗎？畢竟她是伯恩哈德的成員?？梢膊荒芸粗潜は萋洹掃@么說，莉婭并沒有什么好的辦法，書房的出口被封死，跳窗會直接暴露在軍隊的視野中，平時恬靜的書房現在變成了無法逃離的牢獄。
莉婭拍拍臉，下決心還是要出去看看。反擊的軍隊難道是沃爾特的玩具們？那些破銅爛鐵朽木腐肉要擋住擁有泰坦的攻城部隊根本是癡心妄想。她冷靜下來，環(huán)視書房尋找可用的物品或者可能的出口。莉婭的書房估計是這座城堡風格最奇異的地方，別處要么是常年陰森昏暗，被巨大盔甲，雕像或者過度裝飾的地板吊燈映照，要么是白天在太陽下金碧輝煌，晚上在月輪下清冷幽怨。而莉婭的書房卻鋪著精致的木地板，豎著高雅并實用的活動書柜，自然還有專門的書桌與椅子，坐墊靠墊是傳統(tǒng)的紫色綴著金邊，燭臺因為莉婭的勤用而顯得稍微有些老舊。相對城堡其他地方的極端，這里猶如世外桃源，在貴氣，神秘與甜美中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現在不是欣賞書房的時候。莉婭走了半天神才想起來自己在想辦法逃脫這里——既然門窗都出不去，外墻也不現實，剩下的路就只有上下了——穿過天花板去上層，或者通過地板去下層。莉婭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很高，書房里沒有能當梯子的東西，用魔法直接捅開一個口子倒是不難，但上去就成了問題。地板呢？如果要通過地板下去，就只能掀開鋪設的木板，或者連木板一起破壞，實在是可惜了這些好木頭。莉婭咬咬牙，決定還是從地板下手。她翻出斗篷繞在頭上，念了個簡單的漂浮魔咒，掀開木頭和磚塊，安靜地挖出了一個洞。她小心翼翼地跳下去，草草修補了一下地板。雖然不一定能瞞得住叔叔，至少讓使魔不要那么快追蹤到自己。
書房的下層剛好是巨大的圖書館，城堡里本來就沒幾個活人——沒幾個的意思是只有兩個，不包括人偶師的話。而真的有興趣看書并且樂此不疲的自然是莉婭，沃爾特收藏書卷是想填滿這片地方而已，他真正需要的也只是幾張都快爛掉的黑魔法卷軸。莉婭很快注意到有點不對，外面剛才殺聲震天，就算再缺乏組織的軍隊現在也早該攻進城內了，怎么這里一個人都沒有？甚至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安靜到了一根針落地都有如撞鐘的程度。使魔提到應對的時候音調顯得成竹在胸，這么說叔叔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改造了城堡，早就把這里做成了布滿陷阱的要塞？恐怕還安排了一些真正的兵器……人偶師難道并不是變瘋的，而是受了叔叔的詛咒？可是如此興師動眾甚至違反人倫只是為了應對一些極端教派可能的突襲？莉婭怎么都想不通，黑魔法在她眼里只是一種知識，使用的途徑才能決定魔法的性質，剛才在窗外看見泰坦，這座城堡顯然已經驚動了古老的文明，莉婭心中涌起“難道我被當作兇器利用了？”的疑問，加上那只地牢巨蟲造成魔法的異常流動以及種種冥冥中的不安，糾結復雜的負面情緒在她腦內翻江倒海。叔叔有什么事情瞞著她，而且不止一件事。莉婭快步走出圖書館，左右張望一下，決定先沖去地牢。如果叔叔真的已經喪失心智，外面那些不知什么教派的戰(zhàn)士必然會被捕獲，而且活人是最有效率的實驗品，能迅速得知魔法在人身上的效應……莉婭打了個冷戰(zhàn)，她不愿意再想象下去了。
地牢和許多地方相通，離圖書館最近的應該是水牢?；仡^想想，這座城堡為什么會專門設置多座監(jiān)獄？一個地牢難道還不夠嗎？如果是為了反擊的話完全可以直接擊斃敵人，專門抓活的并以如此大規(guī)模的儲存囚徒，目的只可能是……莉婭的所有疑惑幾乎都直直地帶她走向了最糟糕的結論。她抓緊斗篷，還是決定親眼看看比較好，畢竟預感和臆斷沒有任何本質區(qū)別。用自己的雙眼確定之后才能得知真正的事實。
還好水牢的地形不復雜，而且早就抽干了——莉婭這么記得。可是她剛來到水牢的門口就被攔住了，一直開著的水牢門竟然是關閉的，透過門還能看到地上有一灘灘的水跡。莉婭心里咯噔一聲，她甚至沒有通過簡單的機關開門，而是直接用魔法連門帶墻炸飛了出去。當她踩著水花沖進牢內，映入眼簾的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幾乎是她這輩子見過最慘烈的噩夢。水牢的每個懸籠里，都有一具全副武裝的尸體，有些尸體胸口上閃著魔法擊穿的燒焦痕跡，有些尸體連肢體帶裝甲被不規(guī)則地撕碎，整個水牢里夾雜著血腥味，霉味和濕氣。莉婭不受控制地抽泣一聲，眼淚決堤般地涌出來，她為了控制住嘔吐的反射，跌撞地穿過水牢進入了地牢。她倚著靠本能炸開的出口殘墻，試圖把剛才那些恐怖的映像忘卻?？商ь^看向前方，等待她的卻是更多尸體，更多還沒干透的血，斷肢，涂在地上，墻上的腦漿，內臟……這不是地牢，這是屠宰場！莉婭的呼吸急促起來，她渾身發(fā)軟，各種不可名狀的感情猛烈地襲擊她的心智，她該惡心？還是該恐懼？還是該憤怒？該自責？莉婭不知所措，她就要昏過去了。就在這時，一陣痛苦的嚎哭嚇得她也尖叫出來，莉婭撿起最后一絲控制力，順著絞纏著極端痛苦的嚎哭，扶著墻蹭了過去。
聲音來自更下層，已經基本失去判斷力的莉婭完全不管下面可能存在什么怪物，可怕的魔法，陷阱，血腥場面，甚至最恐怖的東西——沃爾特，只管爬下去探查究竟。她剛探下身，突然傳來一聲更加慘烈的哭喊，莉婭手一松，摔了下去，幸好摔在了針刺旁邊的平地上。她甚至來不及爬起，只管側頭看去。也許她運氣的確不錯，沒有怪物，也沒有沃爾特。只是一名被捕獲的戰(zhàn)士，身上纏著奇怪的魔法鎖鏈，給他帶去了源源不斷的折磨。莉婭顫抖著爬起，卻站不起來，她跪坐著，直勾勾地盯著慘叫不斷的俘虜。
這曾是她的夢想。
這個魔法，是拿來束縛體型超過人類過多的生物所用，座狼，巨型蜘蛛，巨魔，等等。這是她研究出來的魔法，她一直，一直想要知道，為大型魔怪設計的魔法在人類身上會有什么樣的效果，好得知人類對魔法的耐受力和原理。要學魔法，首先就要通過使用并觀察魔法帶來的效應……沒想到在這種場合見到了自己渴求許久的知識，親眼見到了“實驗”。
莉婭失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出地牢，走到劇場里的。她依然沒有消化掉剛才看到的場面，黑魔法果然會讓人變成怪物嗎？自己想要獲取的知識，唯一的獲取方法就是折磨其他人，可她無法掩飾現在心里的確存在的欣喜之情。
莉婭覺得自己是個就要變成怪物的……東西。她像一具提線木偶一樣掛在劇場觀眾席的某個座位上，一陣昏天黑地后，她終于無法掌控自己，帶著恨不得連著現在是不是已經變黑的心臟一起全部吐出來的惡心感，把胃里所有的東西都吐了一空，嘔吐物的酸臭味讓她更加的惡心，吐得更厲害，她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態(tài)，別說思考，氣都快斷掉了。
“不能再呆在這里了！”莉婭的本能在抽她耳光，“要在變瘋之前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