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道:“父親,不知道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嗎?祖母這么急的要女兒回家,最近酒坊定單多,如果有事父親直接告訴女兒就好?!?p> “你祖母給應了門親事,你回家去,祖母有話和你說,你也五年沒回家了,回家去歇歇,順便把出嫁的嫁妝準備準備。”父親也知道女兒五年都沒有回過家了,那現(xiàn)在回家去又有什么必要的呢?曼娘想著既然這么想自己回家那就回去吧,反正活計也做完了,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吧,盡管這假不好放。聽后,便乖巧的福福身子出去回屋準備回家的事情去了。
桃花聽酒坊里的伙計說沐老爺來了,因老爺他們這樣對待自己姑娘,心里其實是恨他們的,所以也沒有到大廳去,就在酒館的后面的樓梯等著自己姑娘,想著老爺應該是要接姑娘回家去的,等一下姑娘應該要來收拾東西的。等了會兒,果然曼娘就過來了,看見桃花等在樓梯口,便招呼著桃花上樓去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么收拾的,吃的在嘴里,穿的在身上,主仆二人簡單的收拾了下,桃花把姑娘和自己這幾年的工錢貼身收著,姑娘和自己這幾年省吃儉用的也存了一點錢了,其實離開這也可以做個小生意過活了。
收拾完,桃花一抬頭看向自己家姑娘,只見姑娘還是穿著做事的那粗葛布衣裳,就沒有打算要換身衣裳的意思,桃花道:“姑娘,你五年沒回家,你就這樣回去???”
曼娘被問的莫名其妙,呆呆的回答:“怎么啦,我這樣不能回去嗎?”
真是個呆子,真的是除了釀酒,什么都不在意啊,桃花道:“你回家不要換身衣裳嗎?”曼娘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覺得沒什么不妥,道:“不用換了,今天不是去相親?!?p> 曼娘終于回到了闊別五年的家,其實也稱不上家了,母親一死,自己就沒有家了,曼娘先去祖母的屋里請安,再到繼母的屋里去請安,其實是不用給繼母請安的,但父親一再強調,祖母也說要去請安,看來這個女人在這家里還是很有地位的,也難怪,一嫁過來就給父親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能沒地位嗎?在心里想到母親,哀哀的嘆了口氣,心口絞著痛。
來到后院的東廂的屋給繼母請安,這是曼娘第一次見到繼母,曼娘走到門口提腳進門時,只見一個年輕的女人坐在母親曾經經常坐的位置上,在繡著東西,光斜照在她臉上,在臉上泛起一層白瑩瑩的光,剛生完孩子,臉和身子都比較圓潤,孩子安靜的睡在旁邊的搖籃里,奶娘在輕輕的搖著。屋里的人都沒有注意自己的到來,曼娘此刻也不知如何好,站在門邊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是奶娘抬頭看到了曼娘,但她是不認識曼娘的,看到門口站著個下人打扮的姑娘,便問道:“姑娘,你找誰?”繼母抬起臉一看,只見門口站著個姑娘,雖然穿的寒酸,但還是掩不住她的美麗,自成的大家閨秀的氣派,心想著這應該是前夫人生的大姑娘了,放下手中的活計,道:“你是曼娘吧,快進來?!?p> 曼娘從容的走進來,站在這個女人面前,給這個大概大自己五六歲的女人請安,身子福了福,“給夫人請安?!?p> 繼母一聽這樣的稱呼,心中已是不喜,但面上也沒露出來,這都要嫁出去的女兒了,沒必要去計較,便淡淡的回了句:“多禮了,姑娘既然回家了,就在家好好歇歇吧,我也是沒經過事的婦人,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去請教老夫人吧?!闭f完后便拿起活計繼續(xù)做,也不搭理曼娘了。
曼娘見她如此,便告辭出來了,回到自己的屋里,桃花正在打掃屋子,這都幾年沒住人了,到處都積著厚厚的灰塵。桃花正在灰頭土臉的檫著桌子,邊檫邊道:“姑娘,你到外面呆會兒,這屋里好久沒打掃灰太多了,等我打掃干凈了你再進來?!?p> 曼娘看著灰塵撲撲的屋子,便在外面天井里的石墩上坐下來,五年沒回家了,自己在心里想過無數(shù)次回家的情景,唯獨沒想到是真的回家了,但迎接自己的是如此境界的家。心在絞痛著,抬頭望著天空,陽光照得睜不開眼,但陽光灑在臉上暖暖的,像母親的手在臉上撫過,光線里仿佛看到母親站在身旁,微笑的看著自己,輕輕在的問:“曼兒,這些年你長大了,女兒,你過得好嗎?”“母親,母親,女兒好想你,這些年女兒過的很好,母親你過得好嗎?”母親笑著回答:“母親也過得好。”母親就那樣笑著看曼娘,曼娘也笑著看著母親,此刻心里是多么的幸福。曼娘剛想伸手撫摸下母親的臉,但母親的臉在陽光中消失了,曼娘一楞,原來自己坐在這兒睡著了,做了個夢。臉上涼涼的,擱著臉的這只手的衣袖已濕。
傍晚的時候,祖母打發(fā)人來叫曼娘,來到祖母的屋時,祖母和祖父正在用晚膳,下人正站在旁邊侍候著,曼娘也就在旁邊站著,祖母看見曼娘來了就這樣站在旁邊,也不出聲,一副認生的樣子,便問道:“你可用晚膳?”曼娘恭謹?shù)幕卮穑骸斑€沒有,桃花等著孫女回去吃?!闭f完恭敬的站在旁邊。祖母也沒說什么,繼續(xù)用膳。
一頓飯后,祖母招呼曼娘在外間的墩子上坐下,和她說找她來的目的,祖母聲音緩慢的響起:“你今年也有十五歲了吧?已是大姑娘,你如今的臉也好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了,祖母也不想耽誤你,給你應了門親,男方呢是鎮(zhèn)東桃山云宮的公子蚩,原本你是不可以出嫁的,但公子蚩很有誠意,再三求娶,祖母也只好答應了?!鳖D了頓,祖母接說:“你雖然嫁了,但你還得去酒坊主事,這要求公子蚩也答應了,直到你的弟媳娶進門,你才可以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