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桃花映紅了臉,但心思百轉(zhuǎn)千回。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不知去往何處,曼娘在樹下坐著就睡著了,如嬰孩般的蜷縮在樹下,身上落著片片花瓣,這情景就似當(dāng)年在桃山一樣,當(dāng)年的她,也是這樣蜷在樹下入眠的。
站在遠(yuǎn)處的公子蚩慢慢的走了過來,看著眼前的畫面,還真的很恍惚,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以為她又回來了,當(dāng)年和自己在桃山相愛的她。
公子蚩快步的走過去,跪在她身旁,看著她熟睡的臉,眼眶濕潤了,顫抖的伸出手,但遲疑的停在半空,本想撫上她的臉的,手在半空停留了許久,還是沒有撫上去,默默的收回身側(cè),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她。
在心里問了無數(shù)遍:“你過的好嗎?他對你好嗎?”她過的好嗎?如果好的話,此刻她應(yīng)該在雅殿睡去才是,是啊,那才是她應(yīng)該住的地方,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蜷在這冷夜的桃樹下。
真想把她搖醒,想讓她親口告訴他,過的如何?但他還是不敢,有很多的不敢,就讓他這樣靜靜的陪著她吧。能夠這樣靜靜的守在她身旁,不是自己一直希望的嗎?
只是這愿望就只能是愿望而已,變不了真的,每當(dāng)感覺自己離她不再那么遙遠(yuǎn)的時(shí)候,總會發(fā)生點(diǎn)別的,讓這一切都瞬間消失。
公子蚩跪在曼娘的身側(cè),剛想要不要叫醒她,只覺身后有很強(qiáng)的掌風(fēng)襲來,帶著十足的殺意,公子蚩心里一驚,這掌風(fēng)來的極快,已來不及抱起身側(cè)的人躲開攻擊,只能硬接這一掌。
只是掌風(fēng)到時(shí),突然又減少了許多的殺氣,但硬接上這一掌,也足夠激起身邊的塵土和花瓣,當(dāng)然,曼娘也被驚醒了,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和花瓣。
一看公子蚩站在旁邊,正想開口問他怎么會在這里時(shí),從那邊走出一人,一身紅衣,在皓月之光的照耀下,更耀眼,他踏步穩(wěn)穩(wěn)的走近了,一臉蕭瑟,滿眼殺氣。
走近,站定,也不開口,只冷冷的看向那女人,眼里寫著:你不給我個解釋嗎?看見他出現(xiàn),曼娘還真是驚了一下,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莫名有點(diǎn)慌,像做錯了什么事被他當(dāng)場抓到了似的,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也沒做什么,慌什么?自己這慌的還真是莫名其妙。
三人就這樣靜默著,誰也不開口說什么,突然,彧一伸手,一把把女人抱在懷里,御風(fēng)而去,留下公子蚩呆在原地。不知是追還是不追,追,自己此刻憑什么去追?不追,他帶她回去后,會不會為難她?看她的樣子,她在那里過得并不好,其實(shí),在他心里,只要她過的幸福就好。
半年前,從婚宴出來,他并沒有回田鎮(zhèn),也沒有回桃山,而是來了這里,這廬山之巔。
那一夜,他從黑夜守到天明,他是親眼看著這些桃樹從黑夜破土而出,在黎明抽枝長葉,在白日陽光下迎風(fēng)怒放,當(dāng)時(shí)他的心碎了,知道她已不再是自己的那個她了。
從那后,他就住在廬山了,每日看著花開花落,云展云舒,在心里只剩一個念頭,就是再見見她,和她說說話,為自己的心做一個告別。
不想到她如今生活的地方去找她,他怕她生活的不好,而他又無能為力,但又怕她生活的很幸福,那樣會刺激自己的自尊心。就這樣糾結(jié)著,最后還是決定,就在這里等吧,她總有一天會來這里的,沒想到,她還真的來了,只是來了,都沒說上一句話,又走了。
公子蚩氣餒的一下就坐在了樹下。
彧的速度真是極快,轉(zhuǎn)瞬就到雅殿,一把把人放在睡榻上,但剛挨到睡榻,曼娘順勢一滾,站在一邊去了,警覺的看著彧的下一步動作,彧的臉上還是慍怒未消,但也沒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怔怔的看了曼娘一會兒,說了句:“你早點(diǎn)休息吧?!彼D(zhuǎn)身就走出了雅殿,甚至曼娘都沒來的及和他說什么。
彧就這么走了,曼娘回過頭看著這張睡榻,但真的沒有勇氣上去歇息,還真是膽小鬼。但這么晚了,自己要去哪里呢?躊躇再三,還是在起居室的席榻上湊合一晚。
次日清晨,當(dāng)曼娘從起居室出來的時(shí)候,四位侍從都驚掉了下巴,自家的主子昨天明明走了的,是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回來了怎么不在寢宮住,怎么又住到起居室去了?這些問題曼娘一個都不會回答的,只是說了聲:“更衣吧。”
四個侍從快又好的給她捯飭好,還像昨日一樣,坐轎去的,但今天早多了,沒有再讓人等了,但彧早就到了,一副陰晴不定的神色坐在那里,曼娘還像前兩日一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他,在議事的時(shí)候,有些意見和他不和,也不爭辯,就是不和他說一句話。議事完,毫不停留的走掉。
今日也想著和昨日一樣,換好了衣裳就要往外走,但剛出了更衣間的門,就被人攔下了:“你又要去哪里?”彧在門口冷冷的問道。
曼娘一怔,這人是什么時(shí)候進(jìn)來的?怎么都沒人告訴自己一聲?把我當(dāng)什么了?剛想要罵人,彧說道:“怎么?還想著出去野?”
曼娘一聽到這個“野”字,心里就一股無名火起,在心里壓了壓,說道:“是啊,怎么啦?”
彧突然急了,抓住曼娘的雙臂道:“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身份?”
曼娘被他這樣一抓,愣住了,忘了回答,只是怔怔的看著彧近在咫尺的臉,半天沒回過神來,彧的雙手又用力的抓了抓她的手臂,但這一下用力太猛,抓痛了,曼娘皺著眉頭道:“你抓痛我了?!?p> 彧此刻心里無名火正起,根本就不管,還是大聲的質(zhì)問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精靈國的靈后,是我雪峰神君的妻。你怎么可以隨便外出,夜不歸宿?”
他這莫名其妙的吼聲,真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