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提審黑夫
清思殿。
李治從睡夢中驚醒。
余茂淳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榻前。
“茂淳?！崩钪斡挠牡膯柕?，“什么時辰了？”
“回天皇的話?！庇嗝镜?，“已經(jīng)是子初了?！?p> “又到子初了?！崩钪螄@息一聲，忽然又問道，“裴紹卿他們查到哪里了？”
余茂淳道：“已經(jīng)查到通善坊了，不出意外阿悉結(jié)默多肯定已經(jīng)招了?！?p> “到通善坊了。”李治說道，“這么快？比我們預(yù)期的快了足足兩天?！?p> “是的，原先準(zhǔn)備的一些暗手都沒用上?！庇嗝娟幝暤?，“裴紹卿這小郎君是真的聰明，他居然想出了審死人這么個陰招，一下就詐出了卑失部狼主布置在大理寺的內(nèi)線，然后順藤摸瓜查到了通善坊?！?p> 李治又嘆了口氣道：“真是聰明?！?p> “不過這樣也不錯?！庇嗝镜?，“這樣裴炎就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裴紹卿和狄仁杰再是有能耐，也不可能查到裴炎頭上?！?p> 點點頭，李治又道：“茂淳，你說這次能行嗎？”
“肯定能行?！庇嗝菊f道，“天皇英明神武，古今無人能及?！?p> “呵呵，茂淳你就別往朕臉上貼金了?！崩钪慰嘈Φ?，“古今無人能及？朕要真有你說的這么圣明，又何至于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頓了頓，又嘆息道：“連個婦人都對付不了啊。”
“那是天皇您仁慈?！庇嗝竟暤溃安蝗虖U后而已?！?p> “當(dāng)初的確是朕一時心軟，不忍廢后，但后來卻不是了?！崩钪螖[擺手，旋即又道，“茂淳，你說裴行儉會引頸受戳呢，還是會舉兵造反呢？”
“這老奴猜不出來?！庇嗝緭u搖頭，又說道，“老奴只知道，裴行儉無論引頸受戳還是舉兵造反，天后都將失去關(guān)隴世族支持，從此拱手還政于天皇。”
李治搖搖頭又說道：“朕雖然也做了一些安排，但是兵兇戰(zhàn)危，戰(zhàn)端一開，朕的這些安排未必就真能發(fā)揮作用，到時候大唐北境兵禍連接，他日到了九泉之下，高祖和太宗怕是會責(zé)罵于朕哪，朕心何安？”
這話余茂淳沒法接。
……
通善坊。
裴紹卿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裴紹卿道：“諸公，不如以兩日為限，兩日之內(nèi)無論查到什么程度，都將此案上呈于天后御前，如何？”
狄仁杰道：“可以?！?p> 劉思立和韋承應(yīng)對視一眼，也點了頭。
“好！”裴紹卿一拍手又道，“那么現(xiàn)在咱們可以繼續(xù)查案了?！?p> 說此一頓，裴紹卿又問道：“黑夫回大理寺了嗎？”
“回了?！钡胰式艿?，“已經(jīng)抓起來了?！?p> 裴紹卿道：“他的戶籍資料調(diào)查過了嗎？”
“也查了。”狄仁杰道，“他的戶籍資料的確曾被人修改過?！?p> 裴紹卿道：“這么說來，黑夫大概率是突厥裔，不然沒有必要花大價錢修改戶籍，因為修改戶籍的風(fēng)險可著實不小?！?p> 旋即又問道：“他開口了嗎？”
狄仁杰搖頭：“還沒來得及審問?！?p> “那就先回大理寺吧?！迸峤B卿道，“不過我建議調(diào)更多武侯前來?！?p> “你擔(dān)心半道上會有人截殺？”狄仁杰沉聲道，“膽子真有這么大？”
“他們連太平公主都敢綁架，甚至還敢下殺手！”韋承慶冷然說道，“殺我們這幾個五品、六品小官又算得什么?！?p> 狄仁杰便道：“狄三?！?p> 狄三應(yīng)聲入內(nèi)道：“阿郎？”
狄仁杰道：“望樓傳訊，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員外，讓鄰近八個坊的所有武侯即刻前來通善坊聽候調(diào)譴！”
“喏！”
……
在八坊武侯的護(hù)衛(wèi)之下，一行人安全返回大理寺。
回到大理寺后，狄仁杰、裴紹卿等四人第一時間提審了黑夫。
“黑夫，你不是華夏裔。”裴紹卿把玩著手中匕首，語氣卻像是朋友之間聊天，“你花重金托人修改了戶部的戶籍。”
黑夫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裴紹卿笑了笑，又說道：“你是突厥人?！?p> “可笑?！焙诜蜻尤徽f道，“我們黑姓系出于羋姓，乃楚國大夫黑肱之后，世居河南道汝州，迄今已有上千年之久了！”
狄仁杰接著說道：“黑夫，你我相識三載有余，這三年來你對狄某也是照拂有加，狄某實在不希望對你用刑?！?p> 黑夫叉手行禮道：“寺正，下官委實是無辜的?！?p> 狄仁杰點點頭道：“那你昨晚去永寧坊做什么？”
“為了一點私事?！焙诜虿换挪幻Φ牡溃昂谀城妨它c債，去永寧坊是找裴七郎君還債的?！?p> “還債？”劉思立哂然道，“還什么債？”
黑夫道：“下官于年前從裴家坊柜借了十貫錢，約定今日還清本息，若逾期不還，質(zhì)押之書圣真跡就歸質(zhì)庫，所以下官才不惜違背寺規(guī)寅夜外出還債?！?p> 劉思立哂然說道：“說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書圣真跡呢？”
黑夫看向狄仁杰，狄仁杰便走到書架前，拿起一幅卷軸遞給劉思立。
韋承慶也湊過來跟劉思立一起展開卷軸，旋即驚嘆道：“真是書圣真跡?！?p> 狄仁杰接著問道：“你身為從九品獄丞，祿米足可供一家老小衣食無憂，為何要從裴府坊柜借飛錢？”
黑夫道：“下官家中人止三口，衣著也簡樸，唯一樣，喜歡傳世之孤本?！?p> “日前，下官于一書肆中偶然發(fā)現(xiàn)孔安國序，惜囊中羞澀，不得已只能從裴府坊柜上借了十貫飛錢，并約定于今日連本帶利還清十二貫?！?p> 裴紹卿忍不住鼓掌，這預(yù)案做得簡直天衣無縫。
狄仁杰嘆道：“黑夫，我原本想要給你保留一些體面?！?p> 裴紹卿卻早已經(jīng)不耐煩了，直接就將黑夫摁倒又一腳踩住他的腦袋，再然后拿匕首抵住了他的頂門。
“做甚？”黑夫神情駭然，“你要做甚？”
“做甚？很快就會知道了?！迸峤B卿說完就刷的一刀削下。
“呃啊，別碰我頂發(fā)，不然我會殺了你！”黑夫瞬間破防。
“殺我？那也得你有這能耐才行?！迸峤B卿說完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