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霍山

　　羅無缺感覺到眼前這個人有古怪，像是認識自己，但顧忌外人太多，沒有點破，也不多問，直接說道：“二十五前，他委托尕爺從外面購買了一個女嬰，讓他過來吧，我問點事?！?p>　　“這……”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很不巧，他已經(jīng)死了，打獵的時候被一頭野豬撞飛，躺了一個月沒挺住，一年前的事?！?p>　　“死了？”羅無缺一怔。

　　年青男子趕緊補充道：“請相信我?！?p>　　金彪上前來，喝問道：“憑什么相信你？”

　　年輕男子沒接話，只是看著羅無缺，目光坦誠。

　　金彪還想說什么，羅無缺打斷道：“我信你，聽說孩子喂狼了？”

　　“這個我不清楚，沙司有一兒一女，我去問問？”

　　“行，去吧——”羅無缺答應(yīng)道，目視對方離開，愈發(fā)覺得這人有意思。

　　金彪看著走遠點青年，低聲提醒道：“先生，這人……有點另類啊。”

　　“無妨，我心中有數(shù)?！?p>　　羅無缺說著來到老人跟前，毫不客氣地數(shù)落道：“老爺子，本來很簡單一事，你說你……非要打，又沒什么本事，現(xiàn)在好了，損傷這么大，馬上就冬天了，打不到足夠的食物，這個冬天怎么熬？”

　　“就是，一把年紀了，簡直是個莽夫，選你做寨主，還不如選剛才那個青年，人家比你明事理，懂進退多了，你這么沖動，好斗，遲早要完?！苯鸨胍膊豢蜌獾赝诳嗔藥拙?。

　　老者臉色陰沉的都要滴出水來，想要再戰(zhàn)，但命令喊不出口了。

　　躺在地上的一干男子卻陷入了沉思之中，看向老者的目光多了些復雜神色。

　　羅無缺懶得管寨子里的事，與自己無關(guān)，示意金彪后退，耐心等著。

　　沒多久，年青男子急匆匆過來，身邊跟著個婦女，三四十歲的樣子。

　　上來后，年青男子介紹道：“她就是沙司的女兒，剛才跟我說了個情況，就帶過來給您當面問問?！?p>　　“什么情況？”羅無缺驚訝地問道，看向?qū)Ψ健?p>　　對方嘰里咕嚕說一通土話，羅無缺聽不懂，看向年青男子。

　　年青男人趕緊解釋道：“她說二十多年前，女嬰死后被她阿爹丟進山，她當時十幾歲，心善，不忍心，就悄悄跟上去，等她阿爹走后，重新找地方挖了個坑將女嬰埋了，并沒有被狼吃掉，這事她一直沒跟人提過。”

　　這時，女子又嘰里咕嚕說了一通什么。

　　年青男子聽完，解釋道：“她問你們和那個女嬰什么關(guān)系？”

　　“算家人吧，我想把女嬰的尸骨帶走?！绷_無缺撒了個慌。

　　女嬰是袁石麗和夏海天的孩子，怎么算都毫無關(guān)系。

　　以夏語初的性格，要是知道找到了女嬰，肯定會過來，何況女嬰是替夏語初被賣到了這兒，不能不管。

　　“沒問題，我來辦。”年青男子滿口答應(yīng)道，用土話和女子交談了一會兒，對方點頭，像是在答應(yīng)什么。

　　很快，年青男子又和老者、受傷的眾人交談了一會兒，不少人情緒有些大，爭執(zhí)了一會兒，最后都不吭氣了。

　　年青男子再次來到羅無缺跟前，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寨子里有規(guī)矩，不能讓外人進去，請您相信我，我親自去辦好，把女嬰送出來?！?p>　　金彪質(zhì)疑道：“你不會……”

　　但羅無缺打斷道：“行，我們就不進去了?！?p>　　對方感激地點頭，帶走那個女人匆匆去了。

　　一些受傷的人掙扎著起身，也回去了。

　　沒多久，大批婦女沖出來，目光不善的看著大家，但沒有說什么，抬著受傷的人也返回寨子去了。

　　老人沒有走，坐在地上盯著羅無缺。

　　金彪的火氣上來了，就要上去呵斥幾句。

　　羅無缺拉住，搖搖頭，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沙司已經(jīng)死了，孩子也找到了，寨子里的其他人和這事無關(guān)，犯不著。

　　大半個小時后。

　　年青男子抱著個小箱子過來，箱子用一塊黑布遮蓋住，解釋道：“時間隔得太久，只剩骨頭了，不過，我仔細數(shù)過，一塊都沒少?！?p>　　羅無缺示意金彪接過去，低聲說道：“聊幾句？”

　　對方點頭，有些激動起來，見羅無缺朝一邊走去，趕緊跟上。

　　兩人走遠了些，來到一棵大樹下。

　　年青男子情緒激動起來，看看身后，不見有人跟來，雙腳一靠，胸脯一挺，目光狂熱地打敬禮，一邊說道：“大人，鎮(zhèn)北軍第三軍團，第六山地師三旅774團退役參謀霍山向您報道，請指示！”

　　“劉倫斌的團？我怎么不認識你？”羅無缺驚訝地問道。

　　“卡澤山一戰(zhàn)，我?guī)е粻I戰(zhàn)士血戰(zhàn)一個月，幾乎打光，被授予磐石營稱號，戰(zhàn)后，我在野戰(zhàn)醫(yī)院躺了一個月，師長論功行賞，覺得我還有點指揮能力，加上傷勢未能痊愈，無法繼續(xù)勝任一線戰(zhàn)斗任務(wù)，就調(diào)任團部擔任參謀，一個月后，家里出事，加上傷勢遲遲不見好，就退役了，鎮(zhèn)北軍百萬大軍，大人又日理萬機，不知道正常?！?p>　　“原來是你，磐石營這個稱號還是我起的名，后來和大荒連連戰(zhàn)斗，把這事給忘了，這是我的失職，家里出什么事了，現(xiàn)在怎樣？”

　　“阿爹打獵的時侯糟了狼群，阿媽一個人沒人照顧，去年也去了。”霍山說著神情一黯，一股哀傷流露出來。

　　“節(jié)哀，家里還有誰？”羅無缺岔開話題。

　　“阿媽重病，眼看著不行，寨子里老人說取個媳婦沖沖喜，或許能好，最不濟也能讓阿媽安心上路，就結(jié)了婚，現(xiàn)在一家三口，謝大人關(guān)心?！?p>　　“委屈你了?！绷_無缺感慨道。

　　“不委屈，和戰(zhàn)死的兄弟們相比，我老婆孩子熱炕頭，好多了?！?p>　　“是啊，和大荒一戰(zhàn)，咱們鎮(zhèn)北軍損失太大，你起碼有口吃的，還有些退役的兄弟到了地方不適應(yīng)，找不到工作，過的也很苦?！绷_無缺說著想起了老班長唐杰，像唐杰一樣的人又不知還有多少？

　　身為一軍之主，羅無缺心中有愧。

　　情緒，莫名的低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