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嚎叫的別克
別克是貴族的后代,并且十分富有,他的父親是蒙特公爵領(lǐng)的財政官,可能在公爵領(lǐng)內(nèi),除了蒙特家族,最富有的便是他家。
他留著略帶彎曲的黑發(fā),頭發(fā)總有些讓人無法理解的凌亂和油膩,眼睛長得有點像金魚,整個腦袋像一只長歪了的冬瓜,上面掛著一只又大又厚的肉團鼻子。
他說起話來喜歡張著嘴巴,歪著頭,這樣別人會覺得他的腦袋擺正了,他很樂意告訴別人他很有錢,但是又很討厭別人說他的功勞和他的家世相關(guān)。
所以在篝火堆旁,他大笑著向圍坐著的騎士們描述著他如何射殺托馬斯·喬治時的第一句話就是:“金錢可換不來神箭手!”
盧笛坐在旁邊默默的鼓掌,這真是太好了,有了他,就絕不會有人想到自己頭上來。
圍坐在篝火堆旁的人群發(fā)出一陣陣的歡呼和哄笑,盧笛不得不佩服這位伙計講故事的能力。他將整件事情講得流暢自然而又驚心動魄,讓盧笛都相信了托馬斯·喬治就是他親手干掉的。
明天就要前往永烈城,這將是真正的新生活的開始。盧笛的內(nèi)心充滿了期待,十年了,他終于要開始他的復(fù)仇之路。
夢里的場景還是不時出現(xiàn),恢復(fù)自由雖然讓身心輕松了些許,但過往的創(chuàng)傷是不可能這樣簡單愈合的,神圣教廷一日不毀滅,夢里吞噬希望的火焰就不會熄滅。
盧笛撿起幾支枯枝折斷后丟入篝火中,揚起點點火星,來自蒙特公爵領(lǐng)的士兵們大聲的談笑,盡情的享用著伯爵領(lǐng)釀造的美酒,不少人手舞足蹈,慶祝著活著的勝利。
別克正講到興奮處,他抽出了長劍,在空地上似乎在模仿著某種滑稽的動作,惹得四周的人哈哈大笑。
正在他大幅度擺動著自己的雙手時,并沒有注意道身后有人經(jīng)過,“砰”的一聲,便和后面的撞在了一起。
身后經(jīng)過的人是個頂著一罐熱湯的侏儒,正要將新鮮的湯水送到另一處火堆旁,他被別克撞翻在地,頭頂上的瓦罐也被打翻了,滾燙的湯水全部潑到了別克身上。
“嗷嗷嗷嗷?。?!”
殺豬一般的叫聲在營地里響了起來,眾人先是一愣,看清了狀況后笑得更歡了,有人甚至在地上抱著肚子打起滾來,有人笑得喘不過氣,直擦著眼角的眼淚。
別克被燙得滿地打滾,偏偏熱湯大部分潑在了他的褲子上,甚至有好些淋在了大腿根部。
“哦,天啊,實在對不起,尊敬的騎士大人,圣主保佑,是小人的罪過,小人的罪過……”
侏儒似乎嚇破了膽,連忙跪下向仍在地上打滾的別克磕起頭來,他全身都在發(fā)抖,整個顫抖得不像話,聲音里充滿了恐懼。
“草泥馬,你這該死的蠢侏儒,見鬼去吧!”
別克怒吼著一腳踢在了侏儒的臉上,侏儒發(fā)出一聲痛呼被踢得在草地上翻了個后滾翻,臉朝下躺在了草叢里。
他的牙齒被踢斷了兩顆,鼻子也開了花,臉上沾滿了泥,腦子里嗡嗡的響個不停。
四周的人哄笑一波接著一波,別克的臉漲得通紅,丟臉和疼痛刺激得他怒火沖天,他從腰上摘下一條皮鞭,狠狠地抽在了侏儒的背上。
“我讓你不長眼睛,你這該死的臭侏儒!”
“饒命……嗷……哦……求求你……”侏儒努力縮成一團,在草地上翻滾著盡量不讓皮鞭過多的抽在同一個地方。
侏儒的衣服被皮鞭抽裂了,他痛苦的啜泣著,而別克打得更起勁了,仿佛要把心頭的怒火全部宣泄在侏儒的身上。
他大力的掄圓了胳膊,狠狠的帶起全身的力量向侏儒身上抽去,然而手抬到一半,他只感到手腕一緊,緊接著手臂被一股力量給頂在了腦袋上方。
“夠了!”
盧笛盯著別克的眼睛沉聲說道。
“你是誰?”別克瞥視著盧笛。
“無名之輩而已?!?p>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別克怒吼道,唾沫星子都噴到了盧笛臉上。
“我不知道。”盧笛平靜地答道。
別克的手始終被盧笛牢牢地抓著,舉在他腦袋上方,他幾次發(fā)力都沒能順利掙脫,因此更加惱火了。
“那我來告訴你,你這蠢豬。”別克繼續(xù)大吼道,“我是子爵金·康斯提·伍德之子,高貴的騎士,別克·康斯提·伍德?!?p> “不可一世的托馬斯·喬治就死在我的神箭下,現(xiàn)在這個該死的侏儒冒犯了我,我要懲罰他,你這頭蠢豬想給侏儒陪葬嗎?”
他再次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臂,沒想到盧笛剛好將手松開了,這讓他瞬間失去了重心,一屁股重重墩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四周的人再一次爆發(fā)了哄笑,笑聲更加刺激了別克的神經(jīng)。
“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誠實、公正、靈性,我想你一樣也沒有做到?!北R笛擋在侏儒身前,俯視著跌在地上的別克說道。
聽到盧笛的話,全場響起了輕微的嘩然,有人笑著交頭接耳,有人微微點頭,更多人興致勃勃地關(guān)注著場面上事情的發(fā)展。
別克憤怒的爬起身來,雙手握住了佩劍,將劍刃架在了盧笛的脖子上,他湊到盧笛的耳邊惡狠狠地說道:“好啊,我今天就讓你知道,得罪我有什么下場。”
盧笛皺起了眉頭,但是沒有過多的動作,他不太想惹是生非,畢竟此刻的他并不想引起關(guān)注。
侏儒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的伙伴矮子詹森,他在獲得自由的前夕淹死在了暗黑的河道里,盧笛內(nèi)心一直對此深感難過,他覺得詹森的死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我想起來了?!眲e克瞇著眼睛打量著盧笛,“你是那個跟在圣母皇后身邊的原罪奴?!?p> 他伸手扒開了盧笛衣服的前襟,火光的照耀下,暗紅色的荊棘烙印若隱若現(xiàn)。
人群又一次嘩然了,更多的人朝著盧笛指指點點,別克得意的譏諷道:“一個原罪奴,也能來教導(dǎo)我騎士的榮耀?真是笑話?!?p> 他推向盧笛的胸前,將盧笛推得略微后退了兩步,將劍從盧笛脖子上收回扛在自己肩上,繼續(xù)說道:“你以為搖著尾巴舔舐了那個女人就可以對我不敬了嗎?哈哈哈哈?!?p> 別克伸出腦袋再一次湊到盧笛耳邊低聲說道:“告訴你吧,當年她在我們公爵領(lǐng)的時候也只不過是一條搖尾乞憐的母狗罷了?!?p> “你把她當成了你效忠的主子?哦,那讓我來告訴你,她的母親曾今可是我們公爵領(lǐng)有名的娼婦,而她,也不過是嫁給了一具全身腐爛的木乃伊而已?!?p> “其實有時候我也很好奇,她怎么還能為木乃伊生下個兒子。哈哈哈哈,恐怕她也和她的母親一樣吧……”
眾人沒有聽清楚別克在盧笛耳邊說了什么,但是看別克的神情,眾人大致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話。
然而盧笛并沒有像別克想象中那般被激怒,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盧笛轉(zhuǎn)過身,扶起了在草地上縮成一團的侏儒,幫他拍了拍身上的草粒,并從懷里掏出兩枚銀幣塞在侏儒手里。
“走吧,去找學(xué)士弄些草藥。”
“謝謝你,慈悲的大人,圣主會保佑您的?!辟甯屑ぬ榱?,雙手迅速的接過銀幣塞進自己懷里,一路小跑著朝營地的另一個方向離去。
“你竟敢未經(jīng)我的允許就讓他離開?那好,今天你就代這侏儒受過。”
盧笛不想理會他,權(quán)當沒有聽見他的話,轉(zhuǎn)身也準備離去。然而從人群中走出了幾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顯然是別克的同伙。
“別想這么輕易的就走?!眲e克將手中的鞭子輕輕拍在另一只手的手心。
“你想干什么?”盧笛轉(zhuǎn)過身盯著別克的眼睛問道。
“來決斗吧,既然你這么偉大?!眲e克嘴角向上揚起,又向在場的人說道,“你們都看見了,這位正直的騎士為了捍衛(wèi)騎士精神,要和我們決斗?!?p> “他認為應(yīng)當保護弱者,但事實上,你們都看見了,那個侏儒冒犯了貴族,本該被處死的。”
在場的人都是蒙特公爵領(lǐng)的士兵,絕大多數(shù)都知道別克的背景,當下沒有人敢出言反對。
“桑吉學(xué)士,你來主持這場決斗,成全對面這位英勇的先生博取英雄美名的機會。”
人群中一名帶著一條鐵頸鏈和一條黃銅頸鏈的駝背中年人走了出來,低頭說道:“不勝榮幸,伍德先生?!?p> 人群自動的讓出了一個大圈,將別克和他的同伙們以及盧笛圍在了圓圈的中央。
不少人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神色,畢竟這樣精彩的戲碼,在日??菰锏娜兆永锟刹欢嘁姟?p> 盧笛吐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想和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別克獰笑道:“那可不行,你剛才已經(jīng)接受了,原罪奴?!?p> 別克的四名同伙拔出了劍,分別站在四個方位,將盧笛包圍在中間,別克向后退了幾步,退到了人群邊緣。
“殺了他?!眲e克下令道。
這顯然并不是一場決斗,但是最后的結(jié)果如果是盧笛被殺死,肯定也不會有人替他說一句話。
盧笛掃了一眼身邊的四人,從背后的劍鞘里拔出了精鋼長劍。
他必須按捺住自己的奧術(shù)之力,因為他不知道人群中有沒有隱藏著的“附魔者”,因為一旦他使用奧術(shù)之力,在附近其他“附魔者”的腦海中就會響起“奧術(shù)音浪”。
僅憑劍術(shù),想要以一敵四并不容易,他謹慎的掃視四周出言道:“我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卑鄙無恥的決斗。”
別克哈哈笑道:“你還會經(jīng)歷更多的,小蠢貨?!?p> 然而在別克還在說話的過程中,盧笛就已經(jīng)動了,他極為迅捷的將長劍向前一撩,身前的兩人被驚得迅速向后躍出兩步。
就在這一瞬間,盧笛立馬轉(zhuǎn)身,身型一矮,雙手持劍向斜上方直刺,正好避過想要上前襲擊他背部的一劍,并且使得前沖襲擊的那人將自己的胸口撞在了劍上。
鮮血飛濺,盧笛毫不停留,長劍回拔,然后像一只展翅的禿鷲般極度展開了自己的身體,雙手將劍舉過頭頂拉到右肩后側(cè),全力向當前右側(cè)的另一人劈去。
這一劈在空中劃出一道寬闊的半圓,那人忙不迭舉劍格擋,盧笛這一劍砸在他的劍刃上,震得他的虎口發(fā)麻,長劍脫手而出,掉在身旁的草地上。
盧笛毫不遲疑,搶上一步,將劍鋒橫在胸前的高度,雙臂帶動身體掃劍轉(zhuǎn)身,劍鋒精準的抹過對方的咽喉,帶起一道血箭,鮮血像噴泉般從對方被割破的動脈里噴灑出來。
還未等此人倒地,盧笛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子,重新面對另外兩人,不過兩個呼吸間,他就已經(jīng)干掉了兩個人,這讓他身前的這兩人一時間驚愕不已,猶豫踟躕起來。
激斗之中,猶豫必定敗北,盧笛看準時機,大喝一聲,進一步震懾對方,同時出劍。
他先攻向左手方的這人,劍尖向左上方輕挑,對方極度緊張中已經(jīng)亂了陣腳,機械的將劍擺上右側(cè)格擋,但這一擊顯然只是盧笛的佯攻,他劍鋒急轉(zhuǎn),手腕發(fā)力,腳步搶前,一劍劈在對方左胸,在其胸前斬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人慘叫一聲,倒地翻滾,盧笛一擊得手后迅速向后小跳,重新回到防守的位置,不給另一人留下趁虛而入的機會。
最后一人已經(jīng)完全被嚇呆了,他的雙腿微微顫抖,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喪失了進攻的念頭。
盧笛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雙腿微曲,他雙手持劍,劍尖指向了最后一人。
面對失去了意志的對手,盧笛沒有給對方一絲一毫的機會,他用出了怒劍中最勇猛的直刺進攻,一劍貫穿了對方的心臟。
此刻他的身上已經(jīng)沾滿了幾人的鮮血,他單手持劍走向了別克,血水順著劍尖滴落,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雙目死死的盯著還沒來得及收拾起耀武揚威的神態(tài)的別克。
四周的人群完全陷入了寂靜,只有篝火堆中偶爾響起樹枝的爆響聲,別克的表情變得極為精彩。
盧笛走到了別克的面前,沒有持劍的左手抓住了別克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拖,將他拖回了人群所圍起的空地中央。
他一腳踹在別克的膝蓋上,嚎叫聲中別克被摔在了草地上,他也嘗到了草籽與泥土潮濕的味道。
盧笛彎腰取下了別克手中的皮鞭,將劍插回了背負的劍鞘內(nèi),隨后狠狠地將長鞭抽在了別克的身上。
“嗷嗷嗷嗷嗷!”
殺豬般的叫聲回蕩在伯爵莊園內(nèi),沒有人出聲,皮鞭清脆的甩在別克的身上,在挨鞭子的時候,他還不如侏儒那般有挨打的經(jīng)驗。
很快,別克就被打得皮開肉綻,盧笛刻意重點照顧了一下他那顆長著卷曲油膩黑發(fā)的頭顱,在他臉上留下了不少鞭痕。
盧笛將長鞭扔在了別克的身邊,再也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沉默的人群默默地為他讓開了一條通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間,人群瞬間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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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風(fēng)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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