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寫著「吾兒薛素親啟」。是薛又戈的字跡,薛素認(rèn)得,雖然她寫的字并不很好看,但原先見過爹爹為人寫字的字跡,她很是熟悉。
信很薄,薛素迫不及待的打開信封,看起信來。
其實(shí)信的內(nèi)容很短,左右不過是關(guān)心她是否有在好好念書,以及對她生辰的祝福。
薛素看著簡短的信,淚水卻不由自主的打濕了眼眶。
這畢竟是她血脈相連的父親。就算他之前沒有給她富足的生活,對她冷漠,不知道要教導(dǎo)她,但是至少他給了她一個(gè)家。至少現(xiàn)在,他在努力的為自己著想,希望她能有一個(gè)美好的未來。
岑老太太看她今日情緒大起大落的,有些心疼,便囑咐霜雪打盆水來,給主子重新洗個(gè)臉。
“雖說子不教,父之過。但圣人也說了,知錯(cuò)能改善莫大焉。你爹爹如今做的這些事,都是想讓你過得好些?!贬戏蛉酥v默默流淚的薛素?fù)нM(jìn)懷里,拍了拍她的背。
薛素窩在祖奶奶懷里點(diǎn)頭,卻仍舊忍不住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看的都能背誦了,才戀戀不舍的將信件放回信封,打算收好。
只是打開信封的同時(shí),又有一張小張的紙條。
薛素疑惑,將小紙條打開。
“……我這一生,最對不起你母親。素素為父知道以你的聰明,有些事情你定然會(huì)探究。其實(shí)也沒什么可隱瞞的,素素,你母親是生你時(shí)難產(chǎn)而亡,你需記得,每年的生辰,也是你母親的祭日。父愧對你母,無法親自祭奠,若我兒能見到母親的牌位,記得幫為父上一炷香。父薛又戈敬上?!?p> 母親?
薛素對這個(gè)詞匯有些陌生。
說起來,前一輩子活了十余年,她也沒見過父母,一直以來都是跟著爺爺生活,爺爺是名滿天下的名廚,她自小便陪著爺爺同油鹽醬醋打交道,沒享受過母愛。
等穿越而來,又同薛又戈相依為命。她認(rèn)薛又戈是父親,更覺得他像是嚴(yán)厲而關(guān)心她的爺爺。
至于母親。她真的想象不出來,會(huì)是什么樣的。
“姑祖母,我娘是個(gè)什么樣的人?”薛素聲音有些鼻音,似乎是方才流淚所致。
岑老夫人嘆了口氣:“我也只見過一回。那時(shí)候我同你夫子剛來這汴州,只聽說阮家小姐的名聲,是出了名的才女。等到有一回偶然得見,才知你母親是何等的花容月貌,那時(shí)你母親比你大不了幾歲,也才剛過及笄,那提親的人可都要踏破阮家的門檻了。”
“我母親真長的這樣好看嗎?”薛素問道:“那父親定然也是看上了母親的美貌?!?p> “傻孩子,你父親也是何等風(fēng)華絕代的人物,兩人站在一起,才知什么是神仙眷侶。”岑老夫人笑瞇瞇的說道。
“可后來,后來我聽人傳說……我父親另娶他人……”薛素小心翼翼的問道。
“傻孩子,人世間哪有那么多的美滿,你父親的確又娶了王妃,可他也是不得已。”岑老夫人眼中略有遺憾:“若是世上所有的事兒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大約也就沒那么多書可說了?!?p> 薛素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
從姑祖母透露出來的話語里,她大概是知道了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gè)很老套的故事,故事里的男主角拋棄了心愛的人另娶他人,以至于女主角抑郁不已,最后還難產(chǎn)而亡。
她爹是有些渣。
負(fù)了心愛的人,又拋下娶了的女人,帶著女兒藏身于這個(gè)小小的汴州城,整日以淚洗面,思念故人。
最后還耽誤了女兒的教養(yǎng)。
薛素?fù)u搖頭。雖然她爹是這樣的人,但他如今還是想改邪歸正的罷。
收起紙條,薛素抬起頭來:“姑祖母,我想給我娘上柱香。爹爹也說了,叫我替他上柱香的?!?p> “好孩子,很是該如此?!贬咸汇叮葱牢康恼f道:“這些年都過去了,你也沒見過你娘,合該讓你見見。你娘若泉下有知,也定然很是歡喜。姑祖母明兒就去同阮家二位小公子說?!?p> 薛素?fù)u搖頭:“姑祖母,還是我自個(gè)兒去說罷?!?p> 她想好了,阮家二位公子既然是她的親表哥,自然是該認(rèn)的,可是阮鈞笛對她的感情,她也不能接受。她和阮家二位,只能是表兄妹的關(guān)系。
且不說她同阮鈞西的婚約是否作數(shù),就算是真的,兄長搶了弟弟的婚事,定然有些駭人聽聞。再者,秦子湘也是他們的表妹,她同二位表哥相處多年,最后被她橫插一腳,她定然也干不成這種事兒。
她要去阮府,要去見見她沒見過面的母親,也要同二位表哥說清楚。
“老太太,小姐,阮府二爺來了?!边€沒等收拾好,便有小丫頭通傳,說阮鈞西來了。
薛素眼睛還紅紅的,岑老太太看了一眼她,薛素意會(huì),便先去重新洗臉打理。
阮鈞西進(jìn)了屋子,給岑老太太請了個(gè)安:“師母安好?!?p> “快起來罷,都是一家人,可有什么多禮的呢?!?p> “許久沒給師母請安,是該好好磕個(gè)頭。”阮鈞西笑著起身。
“你呀,把那份鬼精的性子分點(diǎn)在正事上,你大哥也不必是如此勞心勞力。”
“好好的說這些作甚么。大哥是一家之主,自然是多費(fèi)心些。”阮鈞西并不回應(yīng),只是串了話題:“對了師母,薛妹妹呢?怎么如今愈發(fā)懶散起來,我來了也不見她。”
“你來的不巧,她正睡午覺呢?!贬戏蛉诵Φ馈?p> “這個(gè)點(diǎn)還沒起,果然是個(gè)憊懶的?!比钼x西笑道:“我來就是想接素素去阮府小住兩日,也剛巧快過生辰了,還打算著給她操辦一番?!?p> “我瞧著還是算了吧,也別總讓你們費(fèi)心。”岑老夫人笑著拒絕:“我老婆子這雖然沒多少好東西,但一個(gè)小丫頭的生辰禮還是操辦的起的?!?p> “別呀,師母,好歹素素也是我的嫡親的表妹,好不容易如今見到了,自然也該多照顧著的。”
“素素她……”
“姑祖母。”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薛素的聲音。
卻見她重新洗漱過,還整理了頭發(fā),正從外頭過來:“我當(dāng)是什么呢,怪不得廊下的鸚鵡叭叭的叫個(gè)不停,原是阮二哥來了。”
“幾日不見,素素倒是伶牙俐齒了些,定是子湘那個(gè)小丫頭帶壞的。”
“關(guān)子湘姐姐什么事兒?”薛素好整以暇的坐下道:“算了,二哥今日來可有事兒?”
“這不是想著你快過生辰了,打算給你辦個(gè)生辰宴,接你去小住兩日?!比钼x西道。
“那可先謝過二哥哥了。”薛素給阮鈞西回了一禮,“既然如此,那素素也不同哥哥們客氣了。”
阮鈞西沒想過薛素這么好說話,一愣神,有些狐疑的說道:“今兒是怎么了,這么好說話,前兩日怎么請你也不來。”
薛素自然是要跟著去的,她之前是不想跟阮鈞笛照面,以免尷尬,如今知道的自己的身世……
她一定會(huì)問個(gè)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