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是女人
江若芷來到花園,江玉昭正在亭子里喝茶,遠遠地隱約聽到了江玉昭的咳嗽聲,江若芷皺起了眉頭。她示意身邊的人退下,自己吃力地轉(zhuǎn)動著輪椅的輪子向前走,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江玉昭。
“哥哥今日怎會如此清閑?一個人坐在這里喝茶?!苯糗瓶偹闶莵淼搅私裾焉磉?,輪椅有些重,她的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若芷?!苯裾崖牭铰曇赳R上就站了起來,幫助江若芷調(diào)整好了輪椅的位置。
“哥哥今日不需要出去做事嗎?平日都難得見到哥哥?!比糗坡爲{江玉昭調(diào)整輪椅,雙手隨意放著,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哥哥單獨相處了,自從到了鎮(zhèn)安之后就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時光。
“布行生意已經(jīng)穩(wěn)定,不需要我天天去?!苯裾延H自倒了一杯茶放在江若芷面前,聲音溫柔極了,全然沒有了凜冽的神色。
江若芷捧起茶杯,嘬了一口說:“哥哥有心事?!?p> 江玉昭無聲嘆息,什么事都逃不過自己這個妹妹的眼睛,從小就是如此。
“都是無關(guān)的小事,也不重要。”江玉昭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做掩飾,他的事情盡可能的不讓江若芷知道,一是妹妹真的太聰明,二來也不想讓她擔心。
江若芷淺笑一下,也無意說破。
“哥哥很久沒有去看干娘了吧?”江若芷說的干娘就是宋三夫人江木蘭,她不過是隨著哥哥這么叫而已,她和江木蘭并沒有多深的感情,對江木蘭也沒有什么好感,在她看來,哥哥不過是江木蘭復(fù)仇的工具而已,但哥哥卻樂在其中。
“有日子沒去了。”江玉昭如實說,最近總會有一些小插曲出現(xiàn),他的注意力全被宋元琮帶走了,心思已經(jīng)沒有放在沒有了宋元琮的宋家。
“不如我常去替哥哥看看如何,畢竟在這鎮(zhèn)安府,干娘是哥哥唯一的親人,她現(xiàn)在也只能倚仗哥哥了,如果總也不去,干娘會生疑的?!苯糗频脑捵尳裾研闹幸惑@。
這時江玉昭看到江洪遠遠地站著,不時地往這里看,他知道一定是顏玉有了下落,江洪知道很多事都是避著江若芷的,所以只能站在遠處等。
“我去去就來。”江玉昭指著遠處的江洪對江若芷說,然后就大步走開了。
留下江若芷一個人在亭子里看著遠外發(fā)呆,她當然知道江玉昭派江洪去做什么,其實人就在她手里,但是暫時他們還查不到。如果不是江玉昭對顏玉如此的關(guān)注,她也不會把顏玉關(guān)起來,眼下她想知道的是,哥哥是否也知道顏玉是個女人?哥哥對她的欣賞只在于她的聰慧嗎?
“少爺,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查過了,沒有顏公子的消息。不管是宋府還是曹家與此事都無牽扯,有沒有可能像他突然出現(xiàn)一樣,又突然消失了?!苯閰R報著情況,江玉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繼續(xù)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我總覺得綁走顏公子的人是沖我來的?!苯裾研念^一片烏云,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憑空消失呢。
江玉昭在和江洪說話的時候時刻也在注意著江若芷,只要看到江若芷在往這邊看,江玉昭一定會露出笑臉,而江若芷也會以笑回應(yīng)。
在江若芷和江玉昭花園喝茶的時候,顏玉正在房間里郁悶,雖說她也不是特別愛出去玩,但一直關(guān)在房間里也讓人不好過,她看看白西也在旁邊無聊地坐著,心里更過意不去了,于是沒話找話的和白西聊著。
“你家小姐脾氣是不是很古怪?”顏玉邊在檀木架上翻來翻去邊問白西。
“小姐她人特別好,對待我們下人也特別好,從來都沒有發(fā)過脾氣。”白西一副自家小姐就是完美的驕傲樣子。
顏玉在心里嘀咕:“從來不發(fā)脾氣,看來是個心理變態(tài)?!?p> “咦,這里面都是什么???”顏玉打開檀木架上的盒子,有的里面是漂亮的刺繡小布袋,有的里面裝著小小的瓶子。顏玉剛要打開看,被白西制止了:“哎,這些東西都是小姐的,你千萬不要亂動,里面都是小姐搜集的各個時令的雨水,雪水還有不同的藥材和花草,都很珍貴的?!卑孜靼杨佊翊蜷_的盒子一個個又都重新蓋上了。
“不讓別人動干嘛不都鎖上!又不是什么寶貝,雨水花草,我還不稀罕呢?!鳖佊胥仉x開檀木架坐回到床上去。
“這一天怎么這么長啊,什么時候才能過完這三天啊,怎么這么難熬啊。”顏玉自言自語地抱怨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顏玉是被外面的雨聲吵醒的,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醒來的顏玉有一些惆悵,自己怎么能在敵人的包圍圈里就這么睡著了呢。
看看屋子,白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去了,現(xiàn)在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到底是想辦法逃出去,還是相信江若芷的話,等待著三天以后她放自己回去呢。
雨天讓人安寧也讓人煩躁,聽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顏玉焦躁不安,外面又有了腳步聲,顏玉想一定是白西送晚飯來了,現(xiàn)在也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了。
顏玉沒猜錯,確實是白西端著飯菜進來了,不過顏玉沒想到的是后面還跟著江若芷。
白西擺好了飯菜就站到了一邊。
“顏姑娘不介意和我一起用餐吧?”江若芷問顏玉。
“請便?!鳖佊裥南朐谀愕牡乇P,我有做主的權(quán)利嗎,如果我能做主肯定是先讓自己出去。
顏玉想起了江玉昭,于是問江若芷:“你不用陪你哥哥吃飯的嗎?”
江若芷給自己和顏玉各斟了一杯酒,看著顏玉似笑非笑地說:“哥哥去找你了?!?p> 為什么顏玉覺得江若芷這么可怕,不,是江家兄妹都這么可怕。
三心二意地陪著江若芷吃完了飯,顏玉以為江若芷現(xiàn)在可以走了,自己也可以清靜一下,跟江若芷坐在一起,心理壓力太大,總覺得好像是跟一個馬上就要爆發(fā)的惡魔坐在一起,心里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顏姑娘可會下棋,不如若芷陪你下一局如何?”江若芷倒是誠心相邀,可顏玉哪兒有這個心思,她現(xiàn)在就想著怎么才能離開江府,她真怕這個江若芷說話不算話,說不定三天以后自己的小命就沒了。明明自己就在江府,她居然如此鎮(zhèn)定地坐在這里看著她哥哥到處找,真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顏玉也顧不得許多了。
“江姑娘你還是讓我走吧,住在這里我還得浪費你們家的糧食,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對你也沒有什么用,你放我走,我會記你一輩子的好,天天替你祈福?!鳖佊裾f得真心實意,可憐兮兮。
只可惜江若芷不為所動。
“你就祈禱我哥哥早點找到你吧,他找到你的時候就是你離開的時候?!苯糗仆nD了一下繼續(xù)說:“如果他三天之內(nèi)不能找到你,我也會放你走的,你不用擔心?!苯糗扑坪跽娴臒o意為難顏玉,顏玉也稍稍放下心來,心里暗暗說道:“江玉昭啊,你得趕緊找到我啊,你也真夠笨的,我就在你家里,你居然都不知道。這江若芷身邊的人嘴巴也太嚴實了吧,什么消息都不往外透?!?p> 總算是把江若芷熬走了,顏玉拉著白西的手說:“白西妹妹,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吧,不用你做別的,只要你偷偷地告訴你家少爺我在這里就行,好不好?求你了。”顏玉拉著白西的手,恨不得馬上流點眼淚出來。
“顏姑娘,你還是踏踏實實睡覺吧,我家小姐說放你就一定會放你走的?!卑孜靼情_顏玉的手就去整理床鋪了,顏玉只能看著她的背影唉聲嘆氣。
顏玉朦朦朧朧睡著了,她感覺到白西好像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清早,江若芷還在梳頭,哥哥江玉昭就敲門走了進來,他臉上平靜溫和,這是江若芷最常見到的哥哥的表情。
“哥哥這么早,是有什么事嗎?”江若芷笑著問,雖然她已經(jīng)猜到了江玉昭來的目的。
“為什么要綁顏玉回來?”江玉昭并沒有很生氣的樣子,他只是搞不明白妹妹為什么這么做,而且從知道顏玉在妹妹手上的時候,他反而沒有了擔心,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是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哥哥應(yīng)該知道若芷做什么都是為了哥哥?!苯糗扑坪跻稽c兒也不驚訝江玉昭會知道顏玉在她手里。
“你應(yīng)該知道是我約了顏玉出來,顏玉回不去,宋元琮自然會認我是我在搞鬼?!苯裾逊治鼋o江若芷聽。
江若芷毫不在意地笑笑說:“那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宋元琮和哥哥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再多個嫌疑也無所謂?!?p> “唉?!苯裾褔@氣,他拿這個妹妹實在是沒有辦法。
“正是因為你約她出來,而且相談甚歡,我才會請她來府里做客,哥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苯糗菩ζ饋淼臉幼邮钦娴暮每?。
江玉昭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又不想把自己和宋元琮的事全部講給妹妹聽,只得請妹妹放顏玉出來。
“想見她,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苯糗瓶雌饋砗苷J真的樣子。
“什么問題?”江玉昭問。
“哥哥是喜歡顏玉嗎?”江若芷問的直接明白。
“你說什么?”江玉昭沒想到妹妹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一時摸不著頭腦,覺得莫名其妙。
“哥哥該不會是不知道顏玉是個女人吧?”江若芷說。
“什么?她是女人?”江玉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呢?”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