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路上行人不多,行程比想象中快了不少,到達西街時,剛好巳時。
日上三竿,天空湛藍,稀疏的云朵還有些淺灰色,地面的積水正一點一點被太陽汲取著,西街上有不少商販撐著大傘已經開張。
“哇!這個亮紅亮紅的!看起來好好吃!大姐,買這個!”葉佳媚看著那架插滿冰糖葫蘆的木樁子雙眼冒光。
“老板,來一串?!鞭D頭又看到二妹咽了咽口水,改口道:“來……來十串吧?!?p> “哇!大姐,快看!這里居然賣粉色的云!”葉佳媚盯著那手藝人制作著棉花糖,好奇地問道:“能吃的嗎?”
“老板,來五個粉色的……”
“哇!大姐!這還賣糞便的嗎?”
“那是臭豆腐!”
……
逛了一個時辰左右,葉昕尋思著應該是把這頭豬給喂飽了,提議道:“要不找個茶館歇一歇?”
“都聽小姐的?!狈勘陶涿嫔鲜制届o,心底幾近崩潰,大熱天在肚子里塞了個小枕頭走了一個時辰,簡直熱到抓狂。
“行,正好渴了,去茶館喝點吧?!比~佳媚點點頭。
逛了一圈茶館沒找著,往下繼續(xù)走,倒是有一家客棧。
尋了空位坐下,葉昕招呼道:“小二,這兒上幾杯熱茶?!?p> “得嘞,客官你稍等?!?p> 不一會兒,小二便拿著茶壺和水杯過來,看人數倒茶水。
“剛好到飯點,客官不點些吃的嗎?我們店的招牌烤乳豬,不少人專程來西街就是為了它呢?!?p> 葉佳媚聞言吞了吞口水,摸著小腹笑道:“行啊,把你們這的招牌都上了吧,又有些餓了。”
葉昕呵斥道:“點了,就得吃完,不許浪費?!?p> 午膳過后,葉佳媚沒有出去逛小吃,而扯著大姐逛起了衣裳首飾。
商鋪內總比外邊大太陽好很多,葉佳媚還是顧忌到了那肚子里的孩子,畢竟是自家爹的骨肉。
雖然心里還想著外邊的串串香。
逛到時間差不多了,葉昕一行人才步行到呈光堂外。
兩輛馬車早已在路邊候著,房碧珍也做好了手腳,等待著計劃的實施。
葉衡前腳踏出學堂門口,便在茫茫人群之中認出了大姐,百米沖刺般“飛”了過去。身旁的葉南瑄和葉逸一臉懵然,片刻后才瞅見姐姐們。
三人異口同聲:“大姐二姐!你們來啦!”
葉逸最小,稚嫩地撒起嬌來:“大姐二姐,你們快看我這個月功課滿分!沒被先生批了!多虧衡哥替我補習?!?p> 葉昕玩笑似的刮了他的鼻子,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根冰糖葫蘆:“逸兒最乖,這獎勵逸兒的!”
“大姐,我功課也滿分,你偏心!”葉南瑄話里酸酸的,可愛極了!
只見葉昕右手遮住左手,輕輕一抖:“瑄兒肯定也有噠~”
葉衡不開心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他倆可都是我輔導的!到底誰才是親弟弟?”
“看看你后背。”葉昕笑嘻嘻道。
聞言左手往后背一探,居然有三根冰糖葫蘆:“大姐,你什么時候放到后面來的?”
“你猜?猜到了就告訴你?!?p> “………”
終于在嘻笑玩鬧之中,葉衡,葉南瑄,葉逸和葉佳媚坐上了第一輛馬車,葉昕和房碧珍則坐上了第二輛馬車。
房碧珍開始暗嗟嗟期待起來。
駕駛這兩輛馬車的車夫早已被她收買,等會快到河邊之時,便用細針扎入馬背,馬兒受驚便會狂奔起來,她自己再找機會跳下車去。
接著便叫那事先安排好的“過路人”先將葉佳媚和葉昕撈起,再掐準時間慢吞吞地去撈男的。
如此,即便男的救上來也是九死一生,還能將女的婚配出去,為八個月后即將出生的孩子鋪好路。
臨近河邊還有一段距離,葉昕看著房碧珍臉上的神情有些好笑:“房姨好像是在期待著什么嗎?”
房碧珍有些心虛,難道表現得很明顯嗎?右手撫上小腹,假笑道:“這天兒有些熱?!?p> 剛說完,便聽到簾外的車夫吹起一聲口哨,隨后便聽到馬兒高哼一聲,鼻腔內還帶著些許顫音,突然間狂奔了起來。
“不好!馬受驚了!”車夫在外邊喊著,直接跳下了車,房碧珍也立刻站起身準備跳車,誰知被葉昕攔了下來。
“房夫人這是做什么?若是跳下去,你肚子里的小公子可便沒了?!比~昕的笑容看上去竟陰冷讓人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不過一瞬,馬車便栽到了河里。
葉昕死死把拽住她的手臂,從袖底取出繩子將她捆綁禁錮在馬車里,又幫她把腹中的“孩子”固定好,確認“孩子”不會掉下來后,潛入水底從另一側岸邊爬上來。
沒有人注意到,佳禾剛在西街下車時便失去蹤跡,此刻她正捧著一身與葉昕身上一模一樣的衣裳在岸邊候著。
小姐早上讓她吩咐她去倉庫箱底拿的青錦坐席,只是一塊破布料,但上面的還擺著五兩黃金,一些盤纏,一身衣裳和一封信。
信的內容大概是讓她給其中一輛馬車的車夫五兩黃金,讓其不許聽其他人的指揮作者,隨后走到河對面的飯店用盤纏大吃一頓,申時便要捧著衣裳等她過來。信看完后便將其燃燒殆盡。
葉昕上岸后,就近正好有一所無人的空房,在里面換上衣裳,烘干濕發(fā)后燒掉濕了的衣裳。
另一邊,岸上的人焦頭爛額,個個都是旱鴨子,先前兩個車夫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葉衡脫下外衣,決心跳下去救人時,突然出現了一名體態(tài)豐腴的中年大叔,滿臉胡渣子看上去有些猥瑣,他問道:“是有人落水了嗎?”
葉衡回頭,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手臂,也沒有意識到大姐和這中年大叔有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道:“大哥幫幫忙,我大姐在下邊!”
中年大叔恍然,脫下衣物便下水救人,只不過撈起來的不是葉昕,而是房碧珍。
“我大姐呢?”岸上的人異口同聲。
“水下只有這一個人,現在看來是嗆了太多水暈過去了?!敝心甏笫迦鐚嵉馈?p> “大姐不在水下,那能去哪兒了?剛剛分明一起上了馬車的?!比~佳媚問道。
葉南瑄想了想:“可能是中途下了車吧?!?p> “大姐沒事就好?!比~衡仿佛劫后余生,穿上了外衣。
“喂,這還有個人,不管了?”中年大叔笑了笑,兩頰的肥肉擠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
葉逸撓了撓頭,尷尬道:“啊,忘了。大哥幫忙救一下,我們不太懂這些?!?p> 中年大叔有點不屑,但畢竟花錢辦事,何況這女子雖然沒有談好前說的那么年輕,但容貌總的來說做老婆也算是頂配了。雙手交叉按住胸腔讓其將積水吐出來,隨后調整了姿勢,俯身為她做了個人工呼吸。
“咦,她不是懷孕了嗎?”葉南瑄問道。
“哦對!那完了,孩子有閃失的話回去爹要用唾沫淹死我啦!”葉佳媚呆愣在原地,委屈地小聲啜泣起來。
葉衡拍了拍她的背,遞過去手帕:“二姐別哭,那馬車突然失控不怪你的,回去我會和二叔好好說的?!?p> 葉逸倒是氣憤起來:“爹敢怪二姐我就和他拼了!”
“逸兒想和誰拼了?”葉昕緩步從身后走來,看到那中年大叔和房碧珍正在進行人工呼吸,抿嘴偷笑著。
“大姐!”四人異口同聲。
葉佳媚將來龍去脈與大姐說完,委屈地問道:“大姐剛剛去哪了,急死我們了?!?p> “剛路過一家店,傳聞他家的二珍糕極其鮮美,就先下車去給你們買來,又想到要排許久的隊,便讓房姨先回去了,倒沒想到出了這般插曲。”
聽到有吃的,葉佳媚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隨即將不愉快通通拋之腦后。
剛剛的馬車已然沉入水底,剩下房碧珍昏迷不醒,還有那中年大叔死皮賴臉地跟著,一輛馬車肯定是坐不下的,葉昕只好再租來一輛馬車。
未出閣的女子與陌生男人共處馬車里也不合適,于是葉昕便與弟弟妹妹們共同擠一輛馬車,新租的那輛只躺了房碧珍和悉心照料她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