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羅嘯天,不是上午,也不是傍晚。
他面上的歲月痕跡更加深刻了幾分,可是明明他就比自己父親等人大不了幾歲啊。
這次前來,余光帶上了一杯由喬霓槐樹樹葉沖洗過一遍的槐樹靈茶,這是他離開前在喬霓那求來的,求了還不算,喬霓明碼標(biāo)價:一秒一金。而沖一杯茶,他足足用了十秒。說實話,沒有人喝過這么貴的茶,貴得余光都覺得將這茶贈給羅嘯天會不會有些太浪費了?因為粗人一般的臺詞不都是——男人喝什么茶?就應(yīng)該喝最辣的酒泡最辣的妞!
但是,看見他們前來的羅嘯天卻并不像一個粗人。
他屏退了周圍圍上來的軍人,然后將他們請進(jìn)了營帳。
“老將軍,這茶送您?!?p> “謝謝?!?p> “喝一口?”
余光本來以為羅嘯天會拒絕的,但是他卻是沒有絲毫猶豫真正的喝了下去。喝下去后,他閉上了眼睛微作調(diào)整,再睜開眼時目中神采也是多了幾分。他看向余光和李歐,緩緩說道:“如此靈茶,用于贈送老朽有些浪費了?!?p> “浪費是談不上的,我之所以前來,是因為有些誤會希望和老將軍解開。”
“既然是誤會,那就不需要解了。”
不需要解,但是也需要說清楚到底是什么誤會。
“我真無意參與進(jìn)太多天羅帝國的政事?!庇喙庹f道。
“可是,天羅帝國已經(jīng)亂了?!绷_嘯天回答。
“天羅帝國注定會亂,這您應(yīng)該清楚,因此不需要您親手將它變得更亂?!?p> “是的,清楚?!绷_嘯天說道。
“只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應(yīng)該就是天羅帝國西南部那個救助站的首領(lǐng)吧,同樣也是貫穿天羅帝國內(nèi)外消息的信息站的主人。如果我要說得再具體一些,你應(yīng)該就是南方邊境線上以幾人之力正面對抗百萬軍隊的余光——天龍帝國三皇子?!?p> 余光默然。
羅嘯天作為一方侯爺自然有著他的信息通道,而自己作為和李歐一起行動的刺客之時其實除了蒙著面外也沒有太多東西的改變,所以得出這個結(jié)論很正常。
“是,我確實是余光,那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發(fā)的誓言。還有,天羅帝國內(nèi)部發(fā)生的事情并非我一人安排,我也沒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廣大。”之所以提到自己發(fā)的誓言,目的主要是讓羅候搞清楚自己的立場,不要又有什么思想轉(zhuǎn)變而想著借此對天龍帝國發(fā)揮。只是,這點確實是他多想了。
羅嘯天道:“正是因為我篤信了你是余光這一點,所以在我離開之前我決定使用起我手中的權(quán)利加快天羅帝國的重建過程。因為,南方我去過,天龍帝國我同樣去過,所以我知道你們所在之地是怎樣一種文化,因為你們的文化雖然遠(yuǎn)在他國卻依然能夠引起天羅帝國財閥家族的害怕。所以,天龍帝國和天羅帝國千年的征戰(zhàn)原因你應(yīng)該也就明白了,我們無仇。”
“可是,我害死了無敵將軍。”
“雖然他是我最優(yōu)秀的私生子,但這是他的命?!?p> 余光清晰的發(fā)覺,再次相見羅嘯天時,他的眼中竟然真的對自己沒有了絲毫的仇恨。
羅嘯天接著說道:“千年里,你們天龍帝國都沒干涉進(jìn)天羅帝國的內(nèi)政,但是在這個時代,你們既然干涉了,為何不干脆干涉到底?你手下的一堆人才不應(yīng)該就讓他們那樣晾著?!?p> 聊到這里,余光也是真正發(fā)覺了羅候的理由,他沒有瘋,甚至可以說清醒,就是基于這種清醒他才做出了這種讓余光覺得匪夷所思直接反叛羅氏皇族的事。只是,余光依然想起了自己父親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很多話,這些話,可以成為他拒絕羅候的理由。
“改變政黨容易,改變?nèi)诵碾y,即使在你的大力作用下真的改天換地了,但是天羅帝國依然會是那個換皮不換里的天羅帝國,如果您真的希望改變天羅帝國的本質(zhì),我建議你還是徐徐圖之。不妨先行飛升,過個百年,千年再慢慢回來看,那時的天羅帝國或許就是你所期待的那個天羅帝國?!?p> 羅嘯天嘆了口氣:“我怕我來不及。我兒無敵不再,現(xiàn)在飛升,我手下的兵將根本無人有能力帶領(lǐng)?!?p> 事情再次回到了羅無敵死亡帶來的后果之上。余光問道:“他們都是一群和你一個理念的軍人嗎?”
“不,他們只是一群會聽從我命令的普通人?!?p> 之所以說是普通人,是因為他們在軍人之外還有他們的家人,哪怕是為了保護(hù)他們的家人,羅嘯天都不能將手上軍權(quán)隨隨便便的交給一個不會領(lǐng)兵打仗的人身上。
“李歐,幫我將何建叫來。”余光喊道。
既然身份已經(jīng)坦白了,那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反正何建也和他一樣發(fā)過那樣的誓言,叫他來的做法正如羅候所說的理由一樣——不要晾著手下的人才。
李歐隱身,沒有任何人感覺到他的離去,但是余光身側(cè)卻已經(jīng)空無一人。一年過去,他的隱身真意又是強(qiáng)了許多。
羅嘯天道:“李歐對吧,若是那日刺殺我的是今日的他,我應(yīng)該也和無敵去了一個地方了?!?p> “羅候,見笑了?!?p> “何建我倒是早有耳聞,聽聞是你們天龍帝國各個政黨都極其傾慕的人才,可是最終他卻依然選擇跟隨在你身邊?!?p> ”主要我們都是懶人?!?p> “可是我們天羅帝國需要的恰恰是你們這樣的懶人。”
余光又是感覺話題變得沉重了點。沉重之余,他就很習(xí)慣的就掏出了自己身上別著的酒葫蘆。
“羅候,介意和我喝兩口嗎?”
“小哥不介意和我這糟老頭子一起喝酒就好。”
“當(dāng)然不介意,這次喝酒本身就有可能是我們此生絕有的機(jī)會,雖然我并不希望這樣?!?p> “三皇子說話就是好聽。”
兩人坐在營帳中,如同多年不見的老友,相互之間開始推杯換盞,閑聊不斷,各自說著自己此生中一些感念極深的事。
久久的,李歐也是帶著何建來了。
來的也只有何建,李歐也是讓他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面容。
守營衛(wèi)兵將他們攔下,而羅嘯天也是聽著動靜遠(yuǎn)遠(yuǎn)的就吩咐著守帳士兵放他們進(jìn)來。
何建進(jìn)來時,余光和羅嘯天兩人喝得正歡。
“來,賤少、李歐,一起坐下一塊喝點,自己隊伍中有女孩不方便,機(jī)會難得的?!?p> 李歐大方的坐下,畢竟他常年喝余光的酒也是喝習(xí)慣了,何建常年海運,也是能喝一定酒的。
“來人,拿碗來?!?p> 四人就不再適合你一口我一口的小孩子喝法了,而東道主羅嘯天也是擺開了東地主的樣子。
喝酒之余,何建也是看情況的問道:“殿下,我能知道你們相互之間是達(dá)成了什么約定嗎?”他是一個做事極其講究的人,并不希望自己在正事前太過沉迷于酒色氣息。
余光道:“天羅帝國你和文柔都比我熟悉,所以希望你能在羅候羅大哥在天羅帝國之間幫忙找到一個適合他們的位置。”
何建在來的路上是聽過李歐說的一些信息的,但是他看到李歐離開之后殿下和羅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又有進(jìn)展,因此他也是問道:“羅將軍是怎么想的呢?”
羅嘯天笑道:“原本啊,我是希望有能像你們這樣的能人幫我,就算將天羅帝國完全并入天龍帝國的文化都無所謂,只要它能完完全全的重新統(tǒng)一起來,至少這樣在我離開之后天羅帝國的民生不會亂,那樣我也才有辦法像前些日子你們天龍皇帝那樣安心的離開。可是現(xiàn)在.....”羅嘯天停了下來,認(rèn)真的看了他們一眼。
何建等人雖然都有猜測,但是都是很有禮貌的沒有插入他的言語。
“可是現(xiàn)在,我只希望我的部下以及他們的家人能得到較為妥善的照顧?!?p> 何建沉吟片刻,然后說道:“羅候,你說的非常簡單,但是現(xiàn)在天羅帝國呈現(xiàn)三面亂象,誰都不確定誰是最后的王者,所以可以說根本就沒有真正穩(wěn)定的地方。而且,軍人的家人一般也是也土地情懷的,他們也幾乎不可能跟隨著您發(fā)生太大規(guī)模的變遷?!?p> “不?!绷_嘯天否定到。
“你說的其它方面我都能認(rèn)可,可是看到你們,我更加確定只有你們的理念發(fā)展起來的天羅帝國才會走到最后。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要加快整合天羅帝國的速度?!?p> 何建一笑,其實他也相信走到最后的是有天龍帝國理念的南方,只是說話的智慧讓他不會以一個對立的位置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只是,話題重點還是就回歸到了這點——如何安頓那些具有土地情懷的由羅候守護(hù)的天羅國人?
遷移不行,規(guī)模太大。
而直接和皇族正面對抗,那當(dāng)然行。只是這種過程注定太過緩慢,就連先皇和自己父親的決定都是徐徐圖之。
而羅侯,作為以皇族身份的人更是在被皇族死死控制住的區(qū)域直接吹響了改革的號角,公然造反,雖然可以加快這個帝國整體局勢的推進(jìn),但是其實其中面臨著的風(fēng)險也是成倍遞增。
就像李歐文柔打探到的消息里所展示的那樣,為何暗夜里除了李歐開始有其它殺手開始敢刺殺重軍之中的羅侯了?原因無非就是暗夜中羅侯的人頭已經(jīng)被那些捍衛(wèi)原來主權(quán)和方針的人抬到了一個極其離譜的地步,如同當(dāng)年一個還是個后天境界的余光最終卻被人開出了高達(dá)兩百萬兩黃金的懸賞。
所以,要解決羅侯的焦慮,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不及,慢慢想。”
余光輕輕的給他面前的碗中再次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