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山如其名。
山倚山,山壓山,山后面還是山。
除此外,便是巨獸。
血色的巨獸,不管是何種類型,都幾乎是如虎媽一樣蛻變過的,一頭頭橫行于山脈之間,時不時相互爭殺并吞噬著彼此血丹。
忽然,一道七彩光芒從太陽光中分離了出來。
是小彩旗,除了尾巴,她的整個身軀都處于一種虛化狀態(tài),仿佛隨時都會化成一陣青煙散去。
她的七彩尾巴正裹著奄奄一息的葉炎,兩者相互偎依著前進(jìn),生命如那風(fēng)中浮萍,好似隨時會逝去。
葉炎體內(nèi)的器官與骨骼已經(jīng)全數(shù)融化,他如今能活著,全是靠著小彩旗用尾巴里的靈脈本源支撐。
這種情況,葉炎每多活一秒,小彩旗的本源就會減少一分,大概只要一個時辰,小彩旗就會徹底消耗完本源死去。
葉炎他想阻止小彩旗,但他的狀態(tài)非常糟糕,別說張口說話,哪怕是識海里的虛弱意識都抬不起一絲一毫。
小彩旗沒有太多想法,她眼神堅(jiān)定看著前方,狂奔于一座座山脈間。
她似乎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救葉炎,所以她的眼神里沒有一絲多余的情緒,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
每過一座大山,小彩旗的身體都會更加虛化一分,甚至七彩尾巴也逐漸暗淡。
如果此時葉炎還能感知,他就能清楚看到小彩旗尾巴里的靈脈正在減少,已經(jīng)有了枯竭之象。
忽然,一聲鷹唳傳來,一只十幾米的血色巨鷹振翅而下,它鎖定了這一日餐食的目標(biāo),便小彩旗和葉炎。
小彩旗沒有停下腳步,她繼續(xù)保持著速度狂奔向前。
很快,巨大的鷹形陰影遮在了小彩旗頭頂,血鷹巨爪也直伸而來。
就在此時,小彩旗猛地翻身跳起。
只見七彩流光在陰影下閃動一瞬,近二十米的血色巨鷹就轟然倒在了山脈之間,一時間,周遭巨石橫飛,地動山搖。
再入目,小彩旗已經(jīng)站在了血鷹尸體上,口中還叼著一枚血丹。
小彩旗緊緊注視著血丹,眼神掙扎,似乎在思考,在遲疑。
下一秒,小彩旗看了一眼只剩一口氣的葉炎,便一口吞下了血丹。
剎那間,無數(shù)的生命力與血?dú)庵τ咳肓诵〔势焐眢w,并全數(shù)涌向了她尾巴里的靈脈。
得到補(bǔ)充,原本走向枯竭的靈脈竟從新活躍起了一絲。
小彩旗看著葉炎,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葉炎痛苦的臉,突然發(fā)出溫柔的女孩聲音:
“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放棄天命,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話音落下,七彩流光跳躍,小彩旗再次往十萬大山深處飛奔而去。
這一次前進(jìn),是伴隨著一條血路而行的,每過幾個山脈,小彩旗就會獵殺一頭二十米左右的巨獸。
她需要血丹之力補(bǔ)充靈脈,不然她根本堅(jiān)持不下來。
每一次七彩流光閃爍而起時,必然會有漫天血雨落下。
小彩旗走過的路有多長,殺出來的血路就有多長。
轟!
一聲巨響,山石亂飛,血色的拳風(fēng)朝小彩旗轟了下來。
是一頭超過四十米的血色巨猿,他站在一座山脈頂峰,眼中閃爍著人性的仇恨光芒,似乎是來報仇的。
這一路上,小彩旗殺的妖獸實(shí)在太多了,她根本記不清殺了誰,就算記得清她也不會去考慮,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想法,便是救活背上的葉炎。
按照修真界對妖獸的劃分。
二十米體型,凝出血丹為筑基初境。
四十米則是第二個階段,也就是筑基中境。
往上還有六十米階段,八十米階段,傳聞只要突破百米,妖獸便能凝出真正的妖丹,從而成為真正的妖獸。
小彩旗和葉炎修行的體系雖然和這個世界不同,但對比下來也就練氣大圓滿,哪怕小彩旗天賦異稟,也就只能對付二十米的筑基初境。
畢竟,小彩旗并沒有葉炎那些逆天的攻擊招式。
如今面對四十米的筑基中境血猿,小彩旗并不打算對抗,她直接利用自己速度優(yōu)勢快速往前閃去。
血猿見狀,立即朝四方長嘯幾聲,頓時又冒出了十余頭二十多米的血猿。
由四十米血猿帶頭,一群血猿狂嘯著直奔小彩旗而去,看來小彩旗似乎無意間殺掉了什么重要的妖獸了。
有了追兵,小彩旗便沒多余時間用來獵殺血丹,她只能拼命狂奔。
又跑了半個小時,小彩旗尾巴里的靈脈再次走向了枯竭。
與此同時,隨著深入十萬大山,山脈和大地的顏色逐漸變成了血紅色,同時還能看到無數(shù)血晶如樹樁一樣長在地上。
乍一看,整個天地就像被某種力量感染了一樣。
小彩旗剛剛接近血色大地,天空頓時雷霆轟鳴,好似天地在示警一般。
“對不起...我必須現(xiàn)在進(jìn)去...”
小彩旗抬起腦袋看著天空,雙眼止不住的淚流。
接著,小彩旗又看了一眼葉炎,她不再猶豫,直接奮不顧身沖入了血色大地內(nèi)。
后面追趕的猿群停了下來,他們齊齊盯著小彩旗身影,不停仰天長嘯,但卻沒有一只血猿敢往里面踏一步。
小彩旗剛踏入血色大地,地面就涌出了無數(shù)黑色氣旋。
是地煞之氣。
而且,這些地煞之氣仿佛有力量在操控,一出現(xiàn)就朝小彩旗涌來。
一股股地煞之氣頓時涌入了小彩旗體內(nèi),并直接涌向了她的本源,也就是尾巴里的‘靈脈’。
霎時一瞬,先前小彩旗吞入的無數(shù)血丹之力也被徹底引爆,一股股血浪澎湃涌出。
小彩旗烏黑的身子開始轉(zhuǎn)化,一條條血紋硬生生的烙在了她皮毛,甚至尾巴和眼睛都多了一絲絲血紅之色。
轟!
又是一聲雷霆轟鳴,小彩旗身上已經(jīng)涌出了一層層血浪,無數(shù)的魔氣與魔魂都跟著血浪洶涌而出。
僅是幾秒,一頭仙種的小彩旗,已然成了一頭魔獸。
“不!不!我還沒有救活他,我不能倒下!”
小彩旗悲聲怒吼,再次化作一道七彩流光融入了太陽光內(nèi),一個眨眼,便徹底消失了。
轟!轟轟轟!
天空雷霆突然變成了血雷,整片血色大地的上空都被抹上了一層紅色,同時無邊無際的地煞之氣也升騰了起來。
遠(yuǎn)遠(yuǎn)看去,天空如血河,大地如冥土魔淵,宛如末日。
“誰!是誰打擾了他的沉眠!不要命了嗎!”
威嚴(yán)霸道的聲音響起,聲音夾雜著氣憤與恐懼,一只數(shù)百丈的孔雀出現(xiàn)在了天空,遮天蔽日般的朝著血色大地飛來。
孔雀拖著如云層一樣綿長的五彩尾翼,五彩光芒與滾滾血浪伴隨著它前行,無邊氣勢從天空壓下,整個十萬山脈的妖獸都被壓得匍匐在地上。
“老孔雀,你搞毛啊,我的小??旖o你嚇?biāo)懒?!?p> 一頭血牛出現(xiàn)在另外一個方向,頭上銀色雙角比巨山還高,可想而知他的體型何其龐大。
與此同時,又有三股同樣龐大的氣息涌向了中心,從漫天血浪中可以看到是一條大蟒,一頭赤色巨虎,以及一頭巨猿。
僅是兩個呼吸,五獸就飛到了血色大地邊緣,并幻化成五道人影聚在了一起。
“老孔雀,怎么了?”
一個頂著牛角的肌肉大漢直接開口,頭頂銀角已經(jīng)暴露了他就是銀角血牛。
五色彩尾孔雀更好辨認(rèn),是一位青年,衣服呈五彩,頭頂皇冠也是五彩,他神情嚴(yán)肅:
“有人,亦或者是妖...他把里面的東西驚醒了...”
“你以前不是親自出手試探過嗎?”一位白色長裙美婦皺了皺眉,“以你的實(shí)力都驚醒不了那東西,莫非是御獸宗那頭老蛟龍?亦或者幾大門派把他們鎮(zhèn)宗法寶搬出來了?”
“找人問問不就行了。”
一個血裳紅發(fā)少女冷哼一聲,看向最后一位灰袍老者:
“渾天,最近百年,十萬大山好像是由你把風(fēng)吧。”
名作‘渾天’的灰袍老者沒有說話,他虛空一抓,數(shù)百位二十米至一百米的血猿就被他抓至手心,其中就包括了先前追逐小彩旗的一群。
他亦沒有開口詢問,只見掌中玄光飛旋,百名血猿就直接化成了一顆顆血珠。
灰袍老者輕輕一吸,百顆血珠便入了他的腹中。
“有一虎一豹闖了進(jìn)去,并一路瘋狂獵殺筑基初境的小妖?!?p> 渾天舔了舔嘴角鮮血,咧嘴看向血裳紅發(fā)少女:
“練紅衣,這兩個族群好像歸你管吧?莫非你在算計什么?”
練紅衣沒有回答,雙眼一凜,眉心竟直接張開了一只眼睛。
那眼中有無窮無盡的雷海匯聚,仿佛下一秒就要劈出滅世雷劫。
“我這幅老骨頭也很久沒動了?!睖喬炷樕习櫦y抖了抖,似在微笑,他手掌一揚(yáng),一座座魔宮浮現(xiàn)掌內(nèi),數(shù)之不清的魔魂在其中跪拜誦神,宛如一個掌中佛國。
下一秒,渾天直接朝練紅衣的眉心眼睛抓去。
“想打我家妹子,問過老牛了嗎?”
銀角牛王大喝一聲,十指成拳,每一根手指握緊時都會響起震天轟鳴,等他握緊,四周大地與山脈都抖動了兩下。
“哎喲喂,打架可要不得勒,我們可是一家人?!?p> 白衣長裙美婦嬌滴滴一聲,張口一吐,一口白霧舞出,緊接著,一把飛劍就從白霧中飛出,并被白裙美婦握在了手心。
劍一揚(yáng),一道道白色星芒憑空而生,四周空氣立即發(fā)出陣陣驚爆之音。
就在四人即將展開一場大戰(zhàn)時,一道五色神光突然飛起。
只見那五色神光一揚(yáng)一掃,四大妖王的神通與法術(shù)便被破去。
“夠了!要打出去和人族打!”
孔雀王雙眼怒瞪四人,并指了指灰袍老頭渾天:
“那虎和豹什么修為?”
“看戰(zhàn)力應(yīng)該不會超過筑基中境?!睖喬旃Ь椿卮穑盅a(bǔ)充道,“而且他們身上沒有煞氣,似乎是投靠靈獸宗那一脈?!?p> “老猿頭,你以為我們沒智商嗎?”銀角牛王瞪大雙眼,指著身后漫天血浪以及數(shù)之不盡的地煞之氣,“筑基中境鬧出這動靜,我家還在吃奶的小牛都不信!”
“孔雀王,我們該怎么做?”練紅衣直接轉(zhuǎn)頭問。
“喂喂喂,妹子,你不會相信老猿的話吧?”
銀角牛王突然感覺自己的臉有點(diǎn)疼,畢竟他剛剛才幫過練紅衣,而此刻大妹子卻拆他的臺。
“地煞之氣太多了,就算以我們元嬰修為進(jìn)去也會被侵染,哪怕我也堅(jiān)持不了多久?!?p> 孔雀王深吸一口氣,目光已經(jīng)看向了數(shù)千米之外,但不管他看多深多遠(yuǎn),依舊只能看到瘋狂升騰的地煞之氣。
看了幾眼,孔雀王又道:
“等吧,如果那東西真的蘇醒,就不只是我們妖族的劫了。”
“人族會愿意出手嗎?”白裙美婦神色猶豫,輕聲問。
“他們?nèi)绻辉敢?,我們反過來打他們便是。”渾天咧嘴一笑,“總不能我們在前面送死,而他們在后面逍遙快活吧?!?p> “更何況,若沒了我們妖族在前面擋著,按那凡人被地煞感染的速度,大概只需幾天,人族便就只剩修士了,到時候也就沒有所謂的人族了?!?p> 銀角牛王聽著,立即搖晃起腦袋:
“聽不懂,反正如果要打,老牛我第一個上!”
“我先去找蛟老說一聲,讓他通知人類高層做好準(zhǔn)備?!迸赃吘毤t衣冷語一句,直接化作紅光消失在四妖王眼前。
白裙少婦看著,眼神不由投出幾絲羨慕:
“紅衣小妹修為又精進(jìn)了吶?!?p> “嘿,白娘子,老牛最近去人族特地學(xué)了個功法?!?p> 銀角牛王癡漢笑著,雙眼盯著美婦人高聳胸口與翹臀,口水頓時流了一地:
“我和家里小母牛試過了,那功法有提升法力作用喲,要不我們試試?”
“牛五二?。∽瞿愦呵锎髩羧?!”白娘子雙眸一瞪,雪色長劍握在手心,舞出一道道星芒撞向了銀角牛王‘牛五二’。
“別打人?。∵@不說一說嘛,你不愿意,老牛又打不贏你。”牛五二立即委屈的摸了摸頭頂包塊。
白娘子一聽,怒火更是如血液一樣上涌,直接舉劍砍了過去:
“怎么!聽你口氣,能打贏還打算用強(qiáng)呀!看老娘今天不割掉你那惡心玩意,省的你成天惦記老娘!”
牛五二一聽,嚇得一臉豬肝色,抱起腦袋就跑,僅是一個呼吸就沒了蹤影。
另外三妖王看得一臉懵逼,猿王渾天更是摸著下巴嘀咕:
“這老牛怎么能跑這么快?莫非老孔雀把壓箱底的化虹之術(shù)傳給他了?”
“孔雀王,里面那東西真的要醒了?”白娘子收起長劍,擔(dān)憂問道。
“誰知道呢,反正我早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p> 孔雀王原地一坐,手中多了一個酒壺,他小酌一口,道:
“若非那老蛟救過我性命,我早就溜了,這世界是死是活,關(guān)我何事?!?p> “我們五個可是結(jié)拜過的,你居然要丟下我們!”白娘子立即瞪了一眼,直接就把酒壺槍到了手中。
“若不是怕你們自相殘殺,誰愿意和你們結(jié)拜。”孔雀王又拿出一個酒壺,同樣繼續(xù)小酌一口,“為了報恩,老子五彩孔雀成了一只血憨憨肥雞,老子早就不想呆了?!?p> “所以,里面的東西能醒就快點(diǎn)醒,到時若有機(jī)會就幫你們一把,若沒機(jī)會老子就跑路?!?p> “我呢!你不打算管我了么!”
白娘子又把酒壺?fù)屃诉^來,同時身子還朝孔雀王挪了幾步。
“哎喲喲,我那時候太小,做過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你可別賴上我呀?!?p> 孔雀王連忙挪了幾下,繼續(xù)杵著下巴看向升騰的地煞之氣:
“真壯觀吶,如果全飄出去,這個世界一下就沒了。”
“還有,老白,我看老牛挺不錯的,你可以先委婉嫁他,到時偷襲一波吞掉他修為,說不定你也能直接飛升走人。”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女人?”白娘子揚(yáng)起手,把先前搶的酒壺砸向了孔雀王,“幾千年來,老娘就你一個男人!”
“白奶奶,別說笑了。”孔雀王一口喝掉一壺,打了一個哈哈,“若沒老蛟龍,我早就被你吃掉了,你當(dāng)初養(yǎng)小爺,不就是打算把我養(yǎng)的白白胖胖好吞掉么?!?p> “這千年來,我一直對你各種補(bǔ)償,還不夠嗎!”白娘子用力吼了一句,全身頓時沒了力氣,直接癱在了地上。
“白奶奶,不,白姐姐...那可是殺身之仇,若沒老蛟拼著性命給小爺從‘那東西’身上取來一絲造化之氣,小爺可就真的死了。”
孔雀王喝著剩下的一壺酒,轉(zhuǎn)頭看向白娘子:
“等某天我狠下心來殺你一次,我們再談感情?!?p> 白娘子沒有回話,孔雀王也安靜了下來,兩妖王就盯著彼此,似乎背后的地煞危機(jī)已經(jīng)處理好了。
“哎...年輕真好...”
渾天扯了扯自己灰色長袍,將整張臉遮住后,立即傳出一陣笑聲:
“嘿嘿,下回多吃幾個年輕人,說不定我也年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