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老君塔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小身子飛速溜了出來。
是筱呦,只不過,她的形象與打扮變了很多,原本扎起來的雙馬尾變成了彩色長直,跑起來就像拖著一條七色彩虹。
身上的小號道袍,也變成了亮色公主裙,甚至還有齊膝白襪,完全與修真界不是一個畫風(fēng),簡直就是一個從漫畫里走出的軟學(xué)妹。
她手中抱著一本法典,有字曰:
‘明光兒歌三百首。’
“放心吧掌門??!呦呦一定會救你的!”
筱呦眼神堅(jiān)定,有著一往無前的勇氣,仿佛愿為即行之事付出生命,也不知是被葉炎說了什么謊言給騙了。
一路下山,玄門弟子皆古怪看向筱呦,不說別的,就說打扮就太奇怪,快到山下時,一高挑女孩眼神疑惑,認(rèn)真確認(rèn)了幾次,才開口:
“筱呦,你這身打扮怎么回事?你這是要出去?你筑基了嗎就亂跑?”
筱呦眼神撇了撇,一臉神秘:
“秘密!來日師姐便知!”
說著,便屁顛屁顛的跑向玄門出口。
...
神國之內(nèi),葉炎落于五色巨山前,他蹲下身子,平靜看著紫嫣:“道友,考慮的如何,可愿陪我弟子走上一遭?!?p> 紫嫣眼神夾雜著恐懼與好奇,她無法理解眼前男人,明明感應(yīng)中還是一樣的元嬰境,但使用的本事卻匪夷所思,如同仙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何處,她甚至連一絲靈力都感應(yīng)不到,她唯一知道的,便是此人不會殺她。
想至此,紫嫣眼中恐懼少了幾分,她深吸一口氣:
“你到底想做什么?”
“若我說,是要助你老師渡劫成羽化,你信嗎?”
葉炎一臉笑容,眼神柔和,如同暖陽。
看著溫柔目光,紫嫣險些就點(diǎn)頭,她用力咬了咬舌頭,瞪了葉炎一眼:“要?dú)⒕蜌?,何須把我?dāng)三歲孩童侮辱?”
“唉...為何我說真話時,總是沒人相信呢?”葉炎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若陪我弟子走完一程,我便放你自由,如何?”
“當(dāng)真?”
紫嫣眼神躲閃,帶著少許的不信任。
“我可以用道心起誓。”
葉炎正聲回應(yīng)同時,頭頂五氣朝元。
下一瞬,體內(nèi)元嬰飛出體外坐于五氣中心,開口道:“若紫嫣道友護(hù)我弟子走完傳道之路,吾葉炎便放其自由,若有違背,吾葉炎必道心墜魔,天人五衰!”
“原來你叫葉炎呀?!弊湘棠樕下冻錾僭S興奮,“既然道友都這樣說了,紫嫣且有拒絕之理?放心,只要道友放我自由,我必一路護(hù)你弟子周全?!?p> “善?!?p> 葉炎點(diǎn)頭,挪出一絲神力,僅是手一揮,五彩巨山便連同紫嫣一同飛出了神國,并直接落到了離越國不遠(yuǎn)的韓國邊境。
做完一切,葉炎便覺身體沉重不堪,猶如陷入泥潭,然后便是五感被焚,神念虛散,等恢復(fù)行動時,一寸寸肌膚已呈焦炭模樣。
“呼...太危險了,僅是挪用一絲神力便如此,看來在業(yè)火問題解決之前,都不能使用神修之力了?!?p> “不過好在我元嬰還能動,如今一切安排妥當(dāng),幫師妹凝煉幾顆道丹,化了這羽化之劫,便該去尋舞陽了?!?p> 心思一定,葉炎出了神國,孤身坐于塔頂,手一擺,一根虛幻魚線便舞動于群山之巔,一時間,地氣龍脈如魚兒一般,一條條被葉炎釣起。
緊接著,整個越國突然轉(zhuǎn)涼。
無數(shù)修士與凡人抬頭,只見鵝毛般的雪花飄然落下,僅是片刻呼吸,越國就成了一個冰雪王國。
“這才剛?cè)肭铮尤幌卵┝?..怎么回事?”
一些人疑惑,而修為高的修士,已經(jīng)把目光投向了‘玄門’,特別是玄門之中修為最高的葉白,她道骨本就與天地相接,如今變化,她最是敏感。
“天地的一部分規(guī)則都在朝玄門靠攏...”葉白抬頭看向老君塔,囔囔道,“師兄,原來你已經(jīng)這般強(qiáng)大了嗎,我不能落下,尋道之路上,你絕對不會孤身一人!”
說話間,葉白手輕輕一提,道劍浮于手心,而后便在漫天飛雪之中舞起了長劍,眾多玄門弟子見了,全都圍聚而來。
見自家?guī)熓灏滓?,白劍,長發(fā)如同銀絲,白色道劍舞動間,更如飛仙下凡塵,一時間,哪怕是女弟子也雙眼癡迷。
但僅是一日,葉白便消失在了眾弟子眼中。
唯一能看到葉白的,便只剩葉炎的大弟子黃勝君,在她眼中,自己師叔不是消失了,而是成了漫天飛雪中的一部分。
“真努力呀...我也要加油了,不然就跟不上你們咯。”
溫柔一笑,黃勝君化作一道火光飛騰而上,十余個呼吸間,便飛至云層之上,她盤腿一坐,金丹一吐,周身便燃起金色火焰。
很快,越國天空就多出了一個太陽。
明明漫天飛雪,天穹之上卻掛著一顆金色太陽,聽聞如此奇景,越來越多的修士對越國更是好奇,僅是兩日,便又來了兩尊化神大能。
整個天南,正道化神不過八位,如今越國有了三位,已然有取代大元,成為天南核心的趨勢,一時間,本來逃往大元的修士,很大一部分都轉(zhuǎn)朝越國而來。
...
“劫氣在轉(zhuǎn)移...為何?難道我已經(jīng)被劫源拋棄了?但在天南一代,除了我之外,誰還能抵擋血玲魔尊?”
“會是你嗎?葉火火...”
大元,一座萬丈之高的青玄山頂,長生真人眉頭緊皺,他目光看向越國方向,腦中浮現(xiàn)當(dāng)初葉火火的一拳,眼中頓時殺意騰騰。
他不允許這樣的轉(zhuǎn)變,他將一切都壓了進(jìn)去,如果失去了這次機(jī)會,他將再無證得羽化機(jī)會。
心思一定,長身真人頭頂三花聚頂,一玄,一青,一黃三道氣旋落下,分別化作一老者,一中年,一青年。
三者體內(nèi)靈氣浩瀚無邊,更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氣息包裹周身,若葉炎在此,定會驚訝一聲,因?yàn)槿司苟继と肓藰O境,雖不如自己師妹葉白,但也是同境為王的存在了。
細(xì)細(xì)一看,三人居然和長生真人樣貌相似,而其中一人,便是葉炎曾經(jīng)送走徒弟時,與之欠下人情的長陽。
“老師!”
三人恭敬行禮。
“長道,長陽,長寧,陣法煉的如何了?”長生真人點(diǎn)頭問道。
“啟稟老師,十劫陣中,已煉地火,極寒,金光,落魂,絕靈五陣,且都有老師找來的化神修士掌握,剩下五陣還在煉化。”
老年道人,長道行禮回應(yīng)。
接著,中年道人長寧又補(bǔ)充道,“老師,最近不知為何,煉陣速度慢了許多,好似天地劫氣已不在大元一般?!?p> “劫氣的確轉(zhuǎn)移了?!?p> 長生真人眼睛瞇成一條細(xì)縫。
“那該如何是好?”
中年長寧大驚失色,十劫陣,以劫為名,本就是聚此次天地劫氣煉制,若沒了劫氣,何談十劫陣。
“殺!”
長生真人冷凝一字,說道:
“魔門為了培育精純靈魂,一直拖延時間折磨蒼生!如今時不待我,必須盡快屠蒼生加快大劫形成?!?p> “只要大劫來的快,我們便不懼劫氣轉(zhuǎn)移了,甚至轉(zhuǎn)移了更好,這樣我們就不是血玲魔尊的首要目標(biāo),到時只要坐山觀虎斗,到了關(guān)鍵時刻在給出致命一擊。”
長道,長寧,長陽一聽,同時眉頭緊皺,但卻只有長陽開口:“老師,如此做,我們與魔修有何區(qū)別?與血玲魔尊又有何區(qū)別?”
“不舍何以得?”長生眼神冰冷,“羽化之劫本就是天地大劫,一入劫地,人人皆是天地意志養(yǎng)分,能犧牲一部分而保全大多數(shù),已是我們能做的全部了?!?p> “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強(qiáng)者生,弱者死,如此行事,符合天道。”老年長道應(yīng)了一聲,好似頓悟,“老師,此事我去做?!?p> 說罷,長道行了一禮,化作一道玄光消失在天穹。
“老師,我也去幫助大師兄?!?p> 中年長寧行了一禮,化作一道青光跟了上去。
“你呢,長陽?”長生真人看向最后一位弟子。
“不知?!?p> 長陽搖頭,他想了半許,一時覺得老師所說是對的,一時又覺得‘不該如此,哪怕天道之下強(qiáng)者為尊,也不該如此。’
“愚蠢!”
長生真人冷喝一聲,指向大晉方向,“此劫可是血玲魔尊的羽化劫,我們本就處于下風(fēng),如此猶猶豫豫,當(dāng)斷不斷,如何死中求活?”
“可...”
長陽張口,卻沒有說出心中之話。
“若我們敗了,血玲魔尊必然證得羽化?!遍L生真人繼續(xù)冷聲道,“且不說這一次劫難中死去的億萬萬生靈!到時天南變成魔國,魔修隨意屠戮,把眾生當(dāng)牲畜圈養(yǎng)宰割,你難道想看到那樣一個沒有任何光明與希望的天南嗎?”
說罷,長生一身氣勢傾瀉而出,萬丈青山猛地?fù)u晃:
“殺生為護(hù)生!斬業(yè)非斬人!若無犧牲,何來成果?你我都有犧牲的決心,難道被我們護(hù)著的眾生不該有嗎?”
“老師,長陽知道該怎么做了。”
長陽一臉悲憫,化作一道黃光消失在了天際。
同一時間,大晉陰羅天。
血河之中的王座上,血色宮裙的血玲魔尊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作為要渡羽化災(zāi)劫的主角,她沒有半絲驚慌,依沒有半絲情緒波動。
“好夢...真是好夢?!?p> 她緩緩起身,目光看向越國位置,甚至看到了‘玄門’之內(nèi),看到了垂釣的葉炎,她眼神熾熱,仿佛看到了用生命追逐的存在:
“與你比試后,便是一場大夢,究竟是夏蟲追逐太陽,還是太陽追逐夏蟲?你是他,或者不是他?”
“亦或者,你是曾經(jīng)的他,還是后來的他?”
嘟囔著,她腳下血河的異像內(nèi),一顆新生太陽冉冉升起。
“但都不重要了,不管你是誰,不管是我先遇到你,還是你先遇到我,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生命璀璨,只是燃燒一切追逐的道心?!?p> “而此刻,吾心如花開,吾血如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