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可俯視萬物,萬般諸法皆為曇花泡影。”
無盡星河中,宋一嵐宛若癲狂一般立于虛空之上,眼角鮮血直淌而下如同血人。
“閉嘴!”
“神可凌駕萬物,時空之門皆為閑庭后院。”
那話語再度響起在整片星空,其聲仿佛是宇宙的意志一般不斷地回蕩。
提槍,抖腕,擰出碗大般槍花,宋一嵐渾身的鮮血砰然燒起,熊熊烈焰中帶著滅世般的威壓。
“神可扭轉(zhuǎn)萬物,創(chuàng)世神罰皆為吾心所愿?!?p> “我讓你閉嘴!”
宋一嵐一聲咆哮,朝著前方空無之處猛然一刺,空間如同白紙一般被撕出一道萬余里的口子。
“凡人,你明白嗎?”
吐出一口黑血,他倚著手中長槍已是強弩之末,眼前的光景愈發(fā)的虛幻起來。
轟——
一股大力將宋一嵐的身子如同破布一般從星空之中砸向星球地表。
下一瞬間,巖漿激射,地脈寸裂,波濤卷起了千米怒浪席卷整座星球。
“凡人,你明白嗎?”
萬丈深淵下,宋一嵐的生命已然行將盡頭,卻還是撐起最后一口氣力嘲弄道:
“你為什么不去問神奇海螺呢?”
咚咚…….伴著胸腔中那顆心臟停止跳動,宇宙深處一顆恒星緩緩熄滅。
………………………………………
?。?!
一聲驚叫,宋一嵐從床上猛然坐起喘著粗氣,后背及身下的被褥早已濕透。
“做噩夢了么…….這夢境也太真實了吧…….”
端起床頭的水杯,杯中的水在太陽的炙烤下已然溫?zé)幔我粛箛@了口氣一飲而下。
推開窗戶,他起身將空調(diào)關(guān)掉,看著路上的稀稀拉拉的行人摳掉遙控器中的電池。
“這破空調(diào)又壞了!”
自立夏以來,宋一嵐合租臥室里的空調(diào)已經(jīng)壞了三次,在這酷熱難熬的城市里,失去空調(diào)就幾近失去半條命。
踢踏著拖鞋,他隨手穿了件T恤慢慢悠悠晃到了廚房,拉開冰箱拿出最后一支雪糕放進嘴里。
“??!”
已經(jīng)化了一次的雪糕再凍起來就像冰塊一樣,一口下去冰的兩邊太陽穴生疼。
【A A A Apple is A+】
鈴聲響起,宋一嵐揉著太陽穴接通了電話。
“小宋你在家么?”
聽著這有些沙啞的嗓音,宋一嵐便猜到對方一定又是在碼長城,笑笑開口道:“王姨我在呢,怎么了?”
“嗨,那屋子不是次臥還沒租出去么,剛剛有個孩子說來看看房子,我這會沒時間——”
正說著那邊突然沒了聲音,片刻之后手機傳來王姨一聲尖叫,“胡了!對對胡!來來掏錢!!”
果然,宋一嵐嘴角揚起一絲得意。
麻將桌前,王姨自摸三家本笑的正歡,看著桌邊的手機猛地一拍腦門,“哎,小宋,你趕緊下樓迎一下,是個姑娘?。?!”
嘟嘟嘟,響起的盲音代表戰(zhàn)況的激烈,宋一嵐把手機揣回兜里,瞧了一眼門口鏡子里自己的模樣。
“嗯,還行?!?p> 東八街,曾幾何時也是西京市最繁榮的街區(qū)之一,但自從市中心遷移之后這邊地方就顯得冷清了許多,除了房租便宜之外幾乎沒有其他優(yōu)點。
而宋一嵐租住的農(nóng)機小區(qū)則是曾經(jīng)農(nóng)機廠的家屬區(qū),在農(nóng)機廠也搬遷到郊區(qū)之后這片小區(qū)幾乎就只剩下不舍得離開的老人和舍不得租金的年輕人了。
晃蕩在略帶涼意的樓道里,他十分惡意的猜測著這位即將跟自己合租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樣,一般很少有女生愿意跟男生兩個人合租吧。
“唔!”
一出樓道,下午時分毒辣的陽光十分晃眼,皺著眉毛揉了幾下略有酸痛的眼睛,宋一嵐朝著路邊看去。
“嚯,好家伙!”
一聲驚嘆,他看著六七個大大小小的包裹,頓時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dāng)了。
這哪是來看房,這分明是已經(jīng)準備入住了!
心里默默祝愿王姨同局牌友今天必勝,宋一嵐聳聳肩走到那蹲在行李包裹中的女生旁邊。
“你好,請問你是來看房的么?”
“喔喔,對,我是!”
甜軟的聲音響起,那穿著一襲白裙的姑娘如同受驚的兔子一般蹦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宋一嵐。
“你好,我是——”
“???”
宋一嵐看著面前身形嬌小的姑娘瞪大了眼睛,半晌使勁搓了搓眼睛恨不得拆下來洗洗。
“學(xué)姐?!”
“一嵐?!”
雙方幾乎同時開口,宋一嵐深吸一口氣,直接拿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某個號碼壓了下去。
幾秒之后,一首優(yōu)雅的致愛麗絲從面前人背著的挎包中響了起來。
顫抖著掛斷電話,他呆呆地看著手機朋友圈里,六個小時前新鮮出爐的風(fēng)景圖下面的位置,再看看面前漲紅了臉的姑娘,捂住了眼睛。
“大姐,你不是跟男朋友去國外了么?!”
“去個鬼!”
柴雪兒咬牙一把打掉對方擋在眼睛上的手,冷笑兩聲開口道:“你今天從沒看見過我!記住了么!”
“是!”宋一嵐干脆利索的應(yīng)道。
柴雪兒,性別女,性格惡劣、易怒易燥,人送外號魔鬼椒,大學(xué)期間宋一嵐的室友曾經(jīng)垂涎她的美貌,憑借自己一副帥氣的皮囊外加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成功將對方約了出來。
然而不到兩個小時之后,正在游戲中的宋一嵐便看著舍友一臉絕望地回了宿舍,鉆進被窩瑟瑟發(fā)抖,只留下了一句話:
【柴雪兒,她那名字里的雪字,應(yīng)該是鮮血的血!】
宋一嵐想不到舍友那天遭遇了什么,但還是決定盡量避免跟這位學(xué)姐接觸。
但人算不如天算,為了掙一點可憐的學(xué)分,他報名參加了學(xué)校某個科研項目,卻不曾想一進實驗室的門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搭檔便是這位著名的魔鬼椒。
于是,那個夏天……除了發(fā)動機的轟鳴和電器之音,他的耳邊就剩下魔鬼椒似乎永無盡頭的叨叨。
吞下一口口水,宋一嵐擺出一副紳士模樣,柔聲笑道:“學(xué)姐,你是打算走了么?”
“走?”柴雪兒看了一眼大包小包,再看看面前的熟人。找便宜房子是小事,要是被別人知道自己男朋友在國外出軌被她捉奸在床,她這幅臉還往哪放!
咬了咬牙,她恨恨地瞪了宋一嵐一眼,自己從國外拉黑男友到從原本租住的地方搬了出來一氣呵成。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又便宜又不算太遠的屋子,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那房東說的乖巧的男生居然是自己的學(xué)弟!
“哐——咚——”
正糾結(jié)之際,一道電蛇銀光從云間激射而出,仿佛要將整片藍天撕碎一般,幾個呼吸后,巨大的雷鳴聲震顫著整片大地,如同地動一般。
“嘀——嘀——嘀——”
小區(qū)路邊停著的諸多車輛在這前所未有的巨大雷聲下紛紛響起了警報,一時間滿院子里的噪音幾乎要穿透兩人的耳膜。
“啊!好吵!”
宋一嵐捂著耳朵走到了柴雪兒旁邊,伸手看了一眼手表正好下午四點整,皺著眉頭說道:“行啦,看樣子這要下雨的,你先把東西搬到樓上歇一會兒吧!”
“別動!”
柴雪兒看著對方去拉自己的行李箱登時便著急了,自己男朋友就差領(lǐng)回家見爸媽了,如今鬧出這事她是一個熟人都不想看見,一想到這她當(dāng)即就去抓那行李箱的拉桿。
“學(xué)姐?”
柴雪兒一把抓了個空索性抓住了宋一嵐的手,用著氣力一臉倔強要拽開他的手
感受著手背處的柔軟,他皺眉道:“你在干——”
嗡——
伴著詭異的轟鳴聲響起,他頓時頭疼欲裂栽倒在地,眼前更是一片漆黑看不見前方。
許久,宋一嵐強忍著胸腹的翻江倒海,緩緩睜開了眼睛。
面前,濃霧彌散,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轉(zhuǎn)過身來霧氣薄弱處,唯一能看見的皆是斷壁殘垣。不遠的地方,一個破破爛爛的時鐘就扔在廢墟上,表盤已然褪色發(fā)黃,只是那時針卻詭異的停在四點整,絲毫不差,正如他手腕上戴著的一樣。
陰風(fēng)拂過,宋一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是哪里——”
噗——
撕裂般的痛楚讓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腹部,殷紅的鮮血染紅白衣直淌而下,一把嬌嫩的手握著鋒利的美工刀插在自己腹腔。
冷風(fēng)吹淡了濃霧,宋一嵐天旋地轉(zhuǎn)間看向了面前露出面容的女子。
一襲紅裙,精致的妝容宛若精美的瓷娃娃,但那毫無表情的臉卻顯得是格外的可怖。
顯露廬山真面目的柴雪兒伸手牽住他,緊緊相擁,那刀子仿佛進的更深了些。
最后一口氣吐出,宋一嵐倒在柴雪兒溫柔的懷里,毫無生氣的頭顱靠在對方秀白的肩頸。
“我愛你……所以……請你去死…….”
最殘忍的話語下,是她最沉重的溫柔。
宋一嵐手腕處表盤上,分針無聲無息的指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