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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錄

第十八章:賈家莊四

常安錄 兩只小狐貍 5195 2021-12-24 20:30:00

  常安沒有想到,三十年前居然還有這么一樁江湖大事發(fā)生。

  賈環(huán)繼續(xù)說道

 ?。骸叭昵?,XX州出現(xiàn)了一個邪門的組織,他們自稱趕尸人,這幫人善于挖墳掘墓,四處偷盜尸體,為的是培養(yǎng)一種黑色蠱蟲,而他們用這種蠱蟲又能反過來操控尸體,這種被操控的尸體被他們稱作兵人,這種兵人沒有痛覺,即便被砍斷手腳都沒有任何感覺,且力大無比,他們便是依靠這種兵人來作戰(zhàn)?!?p>  賈環(huán)的話讓常安想起了赤江畔見到的那個地下城里的黑色蠱蟲,和賈環(huán)所說的蠱蟲像極。

  :“不過要僅是如此倒也罷了,這個組織迅速壯大,到后來已經形成了有上千人規(guī)模的大型門派,自稱趕尸派,這個門派以蠱蟲為圖騰,為了祭祀,趕尸派居然將整個XX州圈養(yǎng)了起來,拿整個城的老百姓當成這種黑色蠱蟲的養(yǎng)料,當真是滅絕了人性,事情越鬧越大,引得武林公憤,最后三大門派合力圍剿XX州,把這個門派以及門派里的上千只蠱蟲盡數(shù)銷毀?!?p>  常安越聽越是心驚,這簡直和他在赤江畔見到的情形如出一轍,但如果三大派的人知道這種蠱蟲遠遠不止幾千只,而是填滿了一個地下城之多,該作何感想。

  常安苦笑,事到如今,他竟不知道該不該和他們說起這件事。

  他又問道

 ?。骸澳沁@與假令牌又有什么關系?!?p>  賈環(huán)嘆了口氣

 ?。骸爱斈晡覀円荒钪蕸]有對這個門派趕盡殺絕,一些老弱婦孺都放過了,后來圍剿假令牌團伙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假令牌制作者就是當年那趕尸派的一位老工匠,他的兒子作為派中的精英死在了那次圍剿中,為了報仇,他四處籌錢想要重振趕尸派,輾轉來到了寧川州,便干起了造假令牌的營生,不得不說,當年的趕尸派的確是能人輩出,這老工匠的手藝,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常安恍然,原來此間還有這么一番故事。

  他忽然說道

 ?。骸按蠊芗?,你說最近幾日賈家莊出現(xiàn)的殺手,有沒有可能就是趕尸派的兵人?!?p>  賈環(huán)側目

 ?。骸斑@不可能,當年的兵人和蠱蟲都已被我們盡數(shù)銷毀?!?p>  常安笑道

  :“若非如此,我想不出昨晚那笛聲是怎么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殺人的?!?p>  一說起笛聲,常安突然想明白了,為何他在墨城那一晚聽到的笛聲如此哀怨,又飽含著深刻的恨意。

  樂以抒心,若是身負著滅門之仇,吹出的音律自然也飽含著恨意,和滿腔的殺心。

  只是,那人只是來報仇的嗎?

  常安搖了搖頭,絕不可能如此簡單,這人殺人如此規(guī)律,顯然是在尋找什么東西,而這樣東西,定然比他報仇更加重要。

  若說赤江畔的那場慘案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大屠殺,那么賈家莊的事情,便是一件精心策劃,籌謀良久的行動。

  常安雙手背負,看著遠方,眼中微微泛起明亮。

  至此,他對于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已經了解的八九不離十。

  七月初四,晴。

  大管家賈環(huán)立于武院中,除了莊主賈玉安之外,其余七大園區(qū)的管理人都集中在了這個院子中,雖說是七大園區(qū),但管理人卻只有四位,因為東南西北四大園區(qū)是由一人管理。

  常安正靜坐在院中的一棵老樹之下,只見他身外有淡淡的氤氳之氣蒸騰而起

  :“常公子這是離宗師境不遠了。”

  花鳥園的管理人賈遜說道。

  賈環(huán)面上露出笑意,點了點頭

 ?。骸俺9拥奈蛐?,比少莊主也不差?!?p> ?。骸肮?,少莊主要是”能有常公子一半沉穩(wěn)就好了?!?p>  四大園區(qū)的管理人賈申大笑著打趣道。

  常安忽然睜開了雙眼,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其上有微不可查的氣息繚繞,

  秋風忽來,老樹上的枯葉翩翩而落,

  常安的手指觸到了樹干之上,

  “咚”的一聲,猶如一滴墨滴落在潔白的宣紙之上,迅速化開染成了一朵墨色盛開的花朵。

  老樹微微晃了一下,樹干之上,樹皮如同漣漪一般層層剝落,只是這層漣漪僅僅擴散了兩圈便停止了。

  常安淡淡的看著地上剝落的樹皮,略感滿意,雖然離賈玉安那股生生不息的力量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感悟一晚便已經對此招有所理解,已然令他十分欣喜。

  論武園的管理人賈千魚是個女子,卻比男子更加高大挺拔,一身颯爽的勁衣隨風擺動,英姿勃發(fā)。

 ?。骸百Z申說的不錯,若是少莊主有常公子一半的專注,也不至于一直學不會這招?!?p>  賈千魚看著常安那一指,眼中大放光彩。

  常安回過神來,卻見四位管理人和賈環(huán)都已經到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練功太過專注,竟已然是白天了。

 ?。骸氨??!?p>  常安歉意的說道。

  賈環(huán)笑了笑說道

 ?。骸俺9硬槐乜蜌猓憧墒亲屛覀兛戳艘粓龊脩虬??!?p>  常安微微一滯,謙虛道

 ?。骸皫孜磺拜呥^獎了?!?p>  賈環(huán)道

  :“常公子,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開始吧。”

  常安望著幾人說道

  :“好的,諸位想必對近日里賈家莊發(fā)生的事情都很了解了,今日請諸位來,便是想與諸位商量一下賈家莊的布防?!?p>  五人相互看了幾眼,

 ?。骸罢埞邮鞠?。”

  ………………

  三日后,七月初七,陰。

  寧川州外三十里,一片樹林,

  大批江湖人士已在此等候多時,

  :“沒想到,西北狂刀卓峰庭卓兄也來錯熱鬧?!?p>  :“原來是鬼谷張道云張兄,幸會,江湖巔峰高手對決,可遇而不可求,卓某怎能不來。”

 ?。骸肮?,自然,今日來的江湖同道,皆是為一睹兩位絕世高手的風采?!?p>  說話間,一陣馬蹄之聲嘶鳴,一隊人馬朝著此處狂奔而來,

  馬上之人囂張的看著這些江湖人士,輕蔑的說道

  :“今日,家?guī)燅{臨中原,將以雷霆之勢擊敗賈玉安,一統(tǒng)北方武林,爾等廢物,還不快快拜服?!?p>  眾人惱怒,皆欲拔劍相向。

  那隊人馬中,為首的中年男子上前,冷漠的看著這群江湖人士,對于他們的憤怒毫不在意,淡淡的說道

  :“延武,閉嘴?!?p>  話音未落,中年男子身上如同實質般肉眼可見的內力氣墻猛烈向外擴散,剛猛的氣勢竟直接將眾人都震退開來。

  眾人面面相覷,盡皆大駭。

  石夢熊竟可怕至此。

 ?。骸肮侵骱猛L?!?p>  一道拳風遙遙擊來,替那群江湖人士擋住了石夢熊的攻擊。

  賈玉安到了。

  石夢熊淡藍色的瞳孔散發(fā)出妖異的光芒,直射向賈玉安。

  賈玉安平靜的望向前方,

 ?。骸罢f起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石城主破入大宗師境?!?p>  眾人從石夢熊的壓力下僥幸逃生,盡皆推開,給二人留下充足的空間。

  石夢熊下馬,

 ?。骸澳氵€是宗師境,未免令人失望?!?p>  賈玉安輕笑著點了點頭,

 ?。骸笆侵魇谴蛩闱Ю锾鎏鲒s來跟我在這聊天嗎”

  石夢熊淡藍色的瞳孔里,滿目的戰(zhàn)意已經溢出,

 ?。骸白匀徊皇恰!?p>  手中長劍一聲尖嘯,帶著無比剛猛的內力,直接射向賈玉安,

  眾人驚嘆,石夢熊上來竟如此氣勢洶洶,

  長劍被石夢熊直接甩出,遙遙射向賈玉安,接著,他整個人如同一顆炮彈一般彈射了出去,恐怖的內力在他身外瞬間撐開,裹著他直接沖向了賈玉安,人與劍幾乎同時來到了賈玉安的面前。

  賈玉安眼神瞬間變得犀利,他衣袂飄飄,如同仙臨凡塵,氣勢雖不如石夢熊剛猛霸道,卻似大江大川,綿綿不絕,生生不息,

  他身前展出了一個隱隱的盾墻,

  石夢熊劍與人齊到,

  “轟!”

  拳與劍齊發(fā),碰撞在盾墻之上,

  卻如擊打中了柔軟的海綿,無力感自石夢熊的拳峰之上傳來,

  石夢熊冷笑

  :“投機取巧?!?p>  “轟!”

  所謂一力降十會,任賈玉安的內力如何綿軟,終究敵不過石夢熊大宗師級別洶涌的內力,盾墻只抵擋了幾個呼吸便破碎了。

  盾墻炸開之后,石夢熊卻一拳擊在了空處,等他回過神來,賈玉安的身形已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

  賈玉安一拳向石夢熊的身后打去,石夢熊干脆借著去勢向前大跨了幾步,躲開了賈玉安的拳力范圍。

  一個回合戰(zhàn)罷,二人凝神看著對方,心中皆不敢懈怠。

  秋風蕭瑟,樹林里枯葉落滿地,

  忽然,滿地的枯葉若飛沙般揚起,卷起一陣狂風,

  “碰!”

  猛烈的破空聲襲來,拳風與劍氣交錯之間,殺氣彌漫于林野。

  一只飛鳥無意落于林間,一片枯葉在它頭頂落下,

  “刺啦”一聲,

  樹林間,無數(shù)枯葉混雜著強猛的真氣,那片枯葉只在接觸到飛鳥頭頂?shù)囊凰查g,裹挾在枯葉之上的真氣便將飛鳥的頭顱輕易的絞碎,炸開。

  鮮血與腦漿迸裂,卻又被轉瞬而來的狂風輕易吹散,甚至無法在此處留下一點痕跡。

  林間,眾江湖人士皆屏氣凝神,任誰也不想錯過這絕世之戰(zhàn)中的任何一個瞬間。

  此時,賈家莊,論武園,

  莊內第四代弟子賈風正與三位師兄弟一起巡邏,

  卻見前方庭院內有一人影鬼鬼祟祟,

  賈風與師兄弟上前,

 ?。骸斑@位師兄,你在做什么?!?p>  賈風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卻感覺摸到了一塊骨頭,

  賈風瞬間一個哆嗦,他知道遇到了什么,可還未等他反應過來,

  預示著死亡的笛聲,卻在莊內驟然響起,

  這一次,笛聲清晰可聞,飽含著冷漠的殺意,

  那人影回過頭來,一張樸素的婦女面容呈現(xiàn)在賈風面前,卻不像莊內其他師兄弟傳言的那般驚悚。

  可就在一瞬間,那人影出手了,干枯如朽木的手死死的掐住了賈風的脖子。

  賈風拼命想要扒開那婦女的手,卻紋絲不動,即便是他已經通核級的內力,竟掰不開一個婦女的手,

  只是輕輕一捏,“咔”的一聲,清脆如樹枝被折斷的聲音響起,賈風的脖子被輕易的扭斷。

  “敵襲!”

  剩下的師兄弟們大吼,放出了信號,

  焰火在白日炸響,傳動到四處,可那些師兄弟們卻絕望的發(fā)現(xiàn),在同一時間,八大園區(qū),幾乎同時發(fā)出了信號!

  八道預示著災難的信號同時響起。

  笛聲中的殺意橫生,再無任何隱藏。

  數(shù)道人影幾乎同時出現(xiàn),將剩下的師兄弟團團圍住,

  師兄弟們驚恐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企圖阻止著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

  其中一位弟子的劍劃破了一人的臉,卻見那人的臉竟如紙張般脫落,露出了真正可怖的面容。

  干枯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肉感,只有一塊皮,可以看見分明的臉部骨骼,活像一個骷髏頭蓋上了一層皮,

  更令人感到驚恐的是,那張恐怖的臉上,蠟黃的眼球簡直快要突出眼眶,或者說更像是眼珠掉了下來之后,被重新拿起來安到了眼眶里。

  面對這樣的臉,眾弟子哪里還有勇氣去戰(zhàn)斗,只是一瞬間,便被嚇破了膽,任由這些怪物掐住脖子,直至他們自己聽到自己脖子發(fā)出那一聲清脆的響聲。

  八大園區(qū)的信號很快驚動了常安,

  正在院中靜坐的常安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站了起來,眼神凌厲。

  他輕輕的躍到了高處,看到了賈家莊的高手們在各處縱越,奔走,四處支援,

  他觀察著各個園區(qū)的形勢,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壯碩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論武園,只見那男子力量極其可怕,只一拳便打穿了一個弟子的腹部,那弟子恐懼的看著自己腹部的大洞,直直的倒了下去。

  常安心中泛起滔天駭浪,無邊的憤怒以及復雜的心情一起涌上心頭,

  他以極快的速度趕向那個壯碩男子所在之處。

  不一會兒,輕盈的身形落地,常安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那男子的面前,那男子目光呆滯,仿佛看不見眼前的常安,

  常安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一幕幕令他不愿意回想起來的場景再一次浮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他咬著牙,輕輕喊了一聲

 ?。骸笆?。”

  站在他眼前的,正是當日赤江畔石匡家隔壁死去的那個石猛,

  石猛好似與當日見到的沒有分別,依然那般壯碩,肌肉線條分明,他沒有像常安見到的其他村民一般變成干尸,

  常安靜靜的看著他,雖然外貌沒有變,但他知道,石猛早已是一具尸體。

  常安此時終于知道這些所謂的怪物是從何處而來。

  他的手死死的握著拳,指甲陷進了肉里,掐出了絲絲血跡,卻毫無察覺。

  笛聲傳遍整個賈家莊,常安的眼里已然只剩下了冰冷的殺意,

 ?。骸澳阍撍?!”

  常安低聲嘶吼著。

  石猛一拳向他襲來,

  “轟!”

  常安體內骨骼里,滿溢的真氣轟然溢出,蔓延至血液里,血液里本就已經充實的真氣再次滿溢了開來,透出膚表,在體外形成一道無形的氣墻,穩(wěn)穩(wěn)的擋住了石猛那一拳。

  宗師境,

  他一步踏出,周圍的氣流有些混亂,

  雙指并攏,指尖真氣繚繞,

  “咚!”

  一聲悶響,石猛四肢斷裂,橫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液在地上流淌,他的頭顱依然不停的向上努著,似乎還想站起來,好像完全感受不到斷肢帶來的痛楚,但他已然沒有了再戰(zhàn)斗的能力。

  常安將石猛翻了個身,一劍撕破了他背上的衣衫,

  古銅色的背上,一張淡黃色的符紙隨風飄蕩。

  常安見著這一幕,越發(fā)的憤怒。

  他飛身而起,瘋狂的在各個園區(qū)尋找著吹笛人。

  當他經過花鳥園的時候,他看到了令他再次心神顫抖的身影,

  那兩人已然完全被蠱蟲吸成了干尸,但常安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們,

  石匡爹和石匡媽,

  “?。 ?p>  常安凄厲的嚎叫著,即便他已然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那兩具形容枯槁的干尸站在他眼前時,他依然無法接受。

  以人養(yǎng)蠱,抽血吸髓,最后連僅剩的殘軀都要被人拿來當做兵器,何等的悲哀。

  賈申賈千魚賈遜賈環(huán)四人已然來到了常安的身后,他們作為賈玉安之外賈家莊的最高戰(zhàn)力站在了此處,

 ?。骸翱硵嗍帜_即可。”

  常安背對著他們,淡淡的說道。

  只是四人依然能感受到常安平淡的語氣下隱藏的滔天怒火。

  賈家莊終究是賈家莊,數(shù)十具兵人并不能在這里翻出更大的風浪,

  在八大園區(qū)數(shù)十位高手的合力圍剿之下,數(shù)十具被砍斷手腳的兵人被集中在了一起,

  望著在熊熊烈火中燃燒的兵人,賈家莊各負傷的弟子眼神復雜,他們至今都不知道,這一切為什么會發(fā)生,又是誰做了這一切。

  待兵人緩緩化為灰燼,火焰之中傳來蟲子的悲鳴聲,眾弟子瞠目結舌的望著火焰中慘叫的黑色蠱蟲,

  賈家莊內不乏有三十年前參與過圍剿XX州的老人,此時他們渾濁的瞳孔里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

  常安站在自己的院子里,身后跟著神色不安的常笙,

  對面站著一個斗笠男子,

  因為戴著斗笠,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男子腰間一根細長的物件凸起,

  一陣風吹過,吹開了遮住那物件的衣袍,常安凝神注視,那是一根長笛。

  常安回想起當日在客棧里見到那男子時,還可笑的以為那男子腰間的是匕首。

  他的眼中寒芒四起,

 ?。骸傲中郑阕龅奶^頭了。”

  男子摘下了頭上的斗笠,一張清秀的面容露了出來,他冷冷一笑

 ?。骸俺0残?,你太愛管閑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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