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安豢赡?!”
右使瘋狂大吼,他看著面前安然無恙的宗封圖,失了原先的從容。
?。骸澳憔烤故钦l!”
張簡陽和張寥寥同時(shí)問道。
宗封圖看著那道劍神虛影,冷笑道,
:“你們看我像誰?”
說著,他把手往面上一遮,
一塊人皮面具被他撕了下來,露出了另一副面孔。
?。骸笆悄悖 ?p> 張簡陽大叫。
:“常安!竟然是你!”
右使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宗封圖”。
送棺人死后,他們一直在找尋常安和陌北的蹤跡,卻一無所獲,
沒有想到,常安居然在他們眼皮底下呆了這么多天!
只是陌北在哪?
此時(shí),另一個(gè)疑問出現(xiàn)在了右使的腦海中。
他便也問了出來。
?。骸澳阍谶@里,陌北在哪?”
常安笑道
?。骸胺判?,他此刻不在這。”
右使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此時(shí)已是怒極,說道
?。骸澳忝髅餍逕捔耸瘔ι系墓Ψǎ趺茨芴用搫ι竦墓??!?p> 常安大笑,
?。骸罢l說我練了上面的功夫,隨便做做突破的樣子給你們看,你們就信了,你們也太笨了?!?p> 張簡陽說道
:“右使大人,這小子詭計(jì)多端,莫要被這小子牽著鼻子走。”
常安笑著向張簡陽打了聲招呼,
?。骸皢?,這不是師叔嗎,你怎么跑幽府去了。”
張簡陽大怒
?。骸芭蓿⌒≠\,誰是你師叔,不過與我哥哥有書信來往,便敢自稱我大哥的弟子?!?p> 常安拍了拍腦袋,懊悔道
?。骸鞍パ剑?,師叔,劍宗收我為徒這件事只有陌北師弟知道,我忘了師叔不知道這件事了?!?p> 張簡陽大驚,
:“什么?這么說,七年前你們就已經(jīng)……”
張簡陽突然回想起他在劍宗密室里找到的那些書信,都是常安寄給劍宗的,卻沒有劍宗寄給常安的,
是了,他想當(dāng)然的按照常安寄給劍宗的信中內(nèi)容,來推測劍宗給常安的信是什么內(nèi)容,卻沒有想到,那可能都是常安胡編的內(nèi)容!
他怒極,
?。骸昂眯∽?,找死!”
卻被身旁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右使一把拉住。
?。骸皠e急,他們今天一個(gè)都逃不掉?!?p> 看著面前那高瘦的虛影,右使自信滿滿,
張簡陽也冷笑了起來,只要有這虛影在,當(dāng)世無論來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他們今日達(dá)成目的。
雪原上,兩道人影對(duì)峙。
刀尊眼神熾烈的看著那道虛影,無邊的熱血涌上胸膛。
常安看著身前的刀尊,問道
?。骸澳阌袔追职盐漳苴A?!?p> 刀尊搖了搖頭
常安笑道
?。骸澳潜闵习伞!?p> 刀尊手中樸刀散發(fā)出血的光芒,
那刀身干凈明亮,
但眾人看上去竟似有汩汩鮮血在刀身流淌,
“轟!”
刀芒紛飛,一刀劈出,無盡刀意擴(kuò)散開來,
兩人之間,尚有數(shù)十丈的距離,可刀尊那一刀竟似能切開距離的限制,
刀芒無遠(yuǎn)弗屆,
直劃向劍神虛影。
右使看著那一刀,恐懼之色溢于言表,他大叫
:“扶搖境!你竟然突破了大宗師!”
虛影微微顫抖,抖落無盡劍芒,以手為劍,恐怖的劍芒攜勢斬下,
他手中無劍,但他早已達(dá)到了劍意隨心而起的境界。
“嘩!”
劍芒與刀芒碰撞,炸開,
刀尊倒退數(shù)步,嘴角有鮮血流出。
但他胸中的戰(zhàn)意未有絲毫減少,
他大步踏出,身法如移形換位,令人贊嘆,
虛影周身劍氣更甚,它似乎也被激發(fā)了戰(zhàn)意,
踏步而起,身法比之刀尊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
兩道人影交相輝映,大開大合,
無形的刀芒與劍氣在雪地交錯(cuò),原本平靜的雪原不斷有區(qū)域被炸開。
右使凝神觀戰(zhàn),表情卻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與那位戰(zhàn)至如此境地?!?p> 張簡陽遲疑不定的說道
?。骸半y道是積攢的生命力不夠?”
右使搖頭,
?。骸耙磺蛔趲熀途徘婚煾?jí)同宗同源的生命力,再加上當(dāng)年那位自己在天梯之上留下的氣息,足以召喚出當(dāng)年那位的風(fēng)采來?!?p> 常安看著二人的激戰(zhàn),似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微笑道
?。骸敖酉聛?,該了結(jié)我們的恩怨了?!?p> 右使雙眼微瞇,
三人包圍了常安,
?。骸拔液芎闷?,現(xiàn)在你能有什么生機(jī)?!?p> 常安笑道
?。骸氨?,我沒有打算和你們打架?!?p> 右使一愣,不知他為何會(huì)這么說,但是他卻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常安接著說道
?。骸安皇俏蚁霘⒛銈儯悄銈冏约鹤魉?,誰能救得了你們?!?p> 常安話音剛落,
天地之間,一道淡淡的光芒穿透云層而來,
光芒漸漸璀璨,自東面朝著昆侖而來,
只是極短的時(shí)間,那光芒穿越無數(shù)距離,來到了四人眼前。
“轟!”
那道光芒四射,在右使瞠目結(jié)舌的表情之下,穿透了右使的胸膛。
右使死死的睜大了眼睛,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隨之那光芒四射,濺開的余波,穿透了張簡陽和張寥寥的身軀。
在三人死不瞑目的面容中,那道光束緩緩消失了。
自東邊天際,傳來淡淡的聲音,傳入常安的耳膜,
:“自作主張?!?p> 常安冷汗直流,雖然他已然想到那人會(huì)出手,但那人的強(qiáng)大依舊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想像。
東邊,幽州,幽府,
一道人影赤裸上身,古銅色的肌肉散發(fā)著無盡的威勢。
他的呼吸極為緩慢,似乎慢過了世間所有的事物。
吐納間,似有微微熱氣蒸騰,
他微有怒氣。
昆侖山,
常安大喘著粗氣,感嘆著幽府主人的恐怖,
那一晚他偷聽張寥寥和張簡陽的談話,便知曉了右使是偷偷背著幽府主人設(shè)計(jì)的此次行動(dòng)。
雖然幽府主人默許了他們的行為,但是當(dāng)那道虛影被石墻凝聚出來之時(shí),常安就知道,幽府主人是不會(huì)允許的。
常安想到此處,暗自冷笑,
右使他們自以為借助石墻吸取眾生的生命力,再引入天梯上殘留的劍神意念,便可以再現(xiàn)當(dāng)年劍神威勢,帶他們踏上天梯,舉教飛升。
可他們?cè)趺匆膊粫?huì)想到的是,幽府主人的目的根本不是飛升。
他只是想吸取眾生的生命力,來為最終的長生做準(zhǔn)備。
所以,當(dāng)右使他們?nèi)绱藫]霍石墻凝聚而來的生命力之時(shí),幽府主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huì)坐視不理的。
果不其然,就在幽府主人殺了三人之后不久,又一道光芒襲來,卷入了劍神虛影和刀尊的戰(zhàn)場。
毫無征兆的,劍神虛影在瞬間又凝回了一團(tuán)紅霧。
刀尊退了回來,滿身是血,大喘著粗氣,冷冽的表情帶著些許疲憊
?。骸敖Y(jié)束了?”
刀尊問道。
常安笑道
?。骸敖Y(jié)束了,但還只是開始?!?p> 刀尊點(diǎn)頭,冷漠的說道
?。骸拔抑馈!?p> 只見東邊天際又傳來一道話語
:“歸來!”
“轟隆隆!”
那帶著恐怖壓迫感的石墻竟然拔地而起,
騰的,憑空被拎到了半空中,
然后,石墻牽引著那團(tuán)巨大的紅霧,緩緩的朝著東邊進(jìn)發(fā)。
常安贊嘆,
?。骸翱膳碌墓治?!”
刀尊眼中又起熊熊烈火,戰(zhàn)意再一次襲來,
?。骸扒荦埵侄寄芫毜饺绱笋斎寺犅劦牡夭?,能與這樣的人一戰(zhàn),死而無悔。”
常安笑道
?。骸皶?huì)有機(jī)會(huì)的?!?p> 常安站了起來,緩緩?fù)蚰线叄?p> 眼中帶著些許憂傷,
從昆侖山頂往下望去,滿天下的風(fēng)景盡收眼底,重重的云層偶爾飄過,會(huì)遮住他的視線,
待云層再次離去,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南邊,一條如紅色綢帶般的大江映入他的瞳孔。
:“時(shí)辰快到了?!?p> …………
赤江畔,
嚴(yán)四海站在江邊,此時(shí),他一改往日的猥瑣,
神情肅穆的看著面前滔滔不絕的赤色江水。
此時(shí),三個(gè)生人來到了此處,
一個(gè)獨(dú)臂的中年男子,一個(gè)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還有一個(gè)管家模樣的老者,
老者走上了前,跟嚴(yán)四海打招呼到
:“嚴(yán)兄,數(shù)年不見,別來無恙?!?p> 過了沒多久,一道胖胖的身影從天而降,
白乎乎的常書淺喘著大氣,也趕到了此處,
?。骸氨福镁貌换顒?dòng)了,有些生疏?!?p> 常書淺笑道
賈玉安看著常書淺,也笑道
?。骸俺P郑闵藗€(gè)好兒子啊?!?p> 常書淺謙虛致謝,看了看賈玉安身邊的少年賈離,道
?。骸百Z兄過獎(jiǎng)了,令公子也是少年英杰啊。”
說話間,浩浩蕩蕩的兩撥人朝著赤江畔趕來,
劍閣大長老李木魚領(lǐng)著劍閣七百精英弟子趕來,
刀門大長老百聞道和大弟子車算,領(lǐng)著五百精英弟子趕來。
百聞道遠(yuǎn)遠(yuǎn)大笑道
?。骸百Z兄,你賈家莊的弟子呢?!?p> 賈玉安笑道
:“我們先行一步,他們隨后便到!”
半個(gè)時(shí)辰后,賈家莊的一千精英弟子也到來了。
今日,江湖僅剩的五位宗師,三大門派的主要戰(zhàn)力集聚于赤江畔。
就在此時(shí),異變陡生,
今日無風(fēng),
赤江卻忽然涌起無邊浪潮,
緊接著,洶涌的江水,忽然停滯了下來,
那波浪卷到最高處之時(shí),竟然也如時(shí)間停滯一般,停頓在了高空,
大量的濺起的水滴靜止在了半空之中,時(shí)空仿佛靜止在了此刻。
然而這詭異的一幕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另一幕詭異取代了,
停滯被打破,赤江之水再次涌動(dòng),但眾人驚奇的發(fā)現(xiàn),江水開始逆流!
那巨大的波浪還未卷入江中,便如同時(shí)光倒流,生生縮了回去!
整片赤江向后倒流了回去,
然而這一幕依然沒有持續(xù)很久,
洶涌的赤江中心,突然卷起一道巨大的紅色水柱,
在眾人的眼中,水柱沖天而起,直沖天際!
水柱直徑越來越大,越來越寬闊,
而那原本赤江的水位,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那沖天而起的水柱沒有絲毫下落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寬闊,直到最后,
形成了一道瀑布般的水流,
若是之前沒有見過赤江的人,甚至?xí)詾?,這是一道直掛天際的瀑布,
天上的河流正將鮮紅的河水傾倒如人間的大江。
可是,事實(shí)卻是,赤江像是被天上的仙人以絕世神通,無敵手段,牽引入天庭。
遠(yuǎn)處,赤江兩岸的眾生,見著此景,盡皆跪拜,山呼仙人。
赤江畔,眾人神色凝重的望著這道直掛蒼穹的紅色瀑布,如一端圍在九天玄女脖頸處,另一端垂落人間的紅綢帶。
?。骸伴_始了?!?p> 賈玉安說道。
………………
劍閣,
昏暗的劍宗密室中,
在江湖上消失了近一個(gè)月的陌北盤坐于此,
一個(gè)空匣子靜靜的躺在他身前的地上,
他上半身赤裸,身上的舊虎皮已然消失了,雪白的肌肉以幾乎完美的姿態(tài)隨意的舒展著,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緩慢,每次吐納間,氣息都好似凝成了劍的形態(tài),銳利無比,
倏然間,他眉間緊皺,全身肌肉微微緊繃,粗壯的青筋顯露,
身邊長劍一聲輕吟,發(fā)出微微的顫抖,然后騰空而起,竟憑空騰到了半空中,圍著陌北開始緩緩旋轉(zhuǎn)。
陌北睜眼,緊繃的肌肉瞬間松弛了下來,握住面前的長劍,緩緩站起,
“呵!”
一聲低呵,身邊的空氣激蕩開來,揚(yáng)起滿屋塵埃。
劍宗的密室完全密封,唯一的出路是門口那道關(guān)上的巨石墻,
“轟!”
陌北揮劍輕斬,一道劍氣瞬發(fā)而出,碎石紛飛,那道重逾千斤的巨石墻竟被劍氣隨意沖垮。
陌北邁步而出,卻見他只邁出一步,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再次出現(xiàn)他的身影之時(shí),已經(jīng)是在劍閣之外了,
他再次邁步,身形又一次消失,
這一次,直接跨越了百丈的距離,
他的身形不斷閃爍換位,不斷的向著西面行去。
一個(gè)時(shí)辰之后,
他的身影已然出現(xiàn)在了昆侖山頂。
茫茫雪原之上,他赤身裸背,冷冽的寒風(fēng)呼嘯而過,
但他身上蒸騰出氤氳熱氣,身外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氣障,比之內(nèi)力氣墻更加隱晦,卻更加密不透風(fēng)。
他緩步前行,只幾步,便看到一座村莊,
他的眼神變得凌厲,那村莊與他印象中的不一樣,
坍塌的房屋,殘破的院落,雪白的地面上,猩紅的血跡尚散著余溫。
他邁步進(jìn)入村中,
一個(gè)孩子倒在血泊中,他的手依舊努力在往前扒去,企圖逃離這里。
他的胸部和肚子快速的起伏,他奮力的想要喘氣,可是他的口鼻卻好似無法進(jìn)氣一般,面部痛苦的猙獰。
因?yàn)樗谋成?,有一道貫穿至前胸的恐怖劍形傷口,他的肺部早已被刺穿?p> 陌北面色驟變
?。骸肮肥# ?p> 他一步踏出,瞬間來到了狗剩的身邊。
他將狗剩翻了過來,手掌上溫?zé)岬臍庀⑸l(fā),緊貼的他的背部,熱量被傳輸?shù)焦肥5捏w內(nèi),
狗剩嘴角微微上彎,想要笑,可是只彎到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沙啞的喘息聲越來越急促,他死命的伸出手,指了指村里,
然后,一切靜止了,他的胸部不在起伏,他的嘴巴張的很大,但沒有在呼出氣息,他的手垂落在地。
陌北的手上還有余熱散發(fā)而出,地上長劍緩緩而起,圍繞著他飛速旋轉(zhuǎn),可怕的氣息卷起一股狂風(fēng),包裹著他和狗剩。
良久,狂風(fēng)漸漸散去,陌北站了起來,他看向狗剩的身后,一條長長的拖行血跡,一直向村子深處蔓延。
狗剩撐著最后一口氣,將自己拖行了數(shù)十丈,爬到了村口,
陌北雙拳緊握,長劍在靜靜的橫躺在他身前,
他繼續(xù)向村子深處行去。
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具全身蠟黃的干尸,他眉頭微皺,繼續(xù)往前走去。
他沿著血跡向前走去,不斷的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村民,眼中的殺意越來越重。
越往里走,他的腳步變的越慢,他的身軀便越發(fā)顫抖,村子里已然沒有了任何生氣,
他四處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具尸體,想找到老村長,他知道老村長無法幸免,可他至少想見老村長最后一面。
當(dāng)他沿著狗剩的拖行痕跡走到盡頭的時(shí)候,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發(fā)狂了。
老村長靜靜的臥在雪地上,
身邊的蔓延而出的血跡已然凝固,仿佛一朵紅色的冰花,
老村長的身下,一具蠟黃的干尸仰躺在地上,干枯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老村長,
分明是在臨死之前,拿老邁的村長擋在了身前。
陌北見到此景,已然出離了憤怒,
他伸出右手向前抓取,村長的軀體騰空而起,向他手中移去。
左手一揮,胸前長劍一陣輕吟,向著那具干尸而去。
“嘩!”
長劍帶著冷冽的殺意,將那具干尸斬成了無數(shù)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