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還有…還有什么?”小邪問道,
“還有就是,最近,在江湖之中,似乎…突然…多了那么幾位很出名的后起之秀,至少,在過年之前,這幾人的名號…本官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這很不符合常理…”
小邪一愣,隨即明白:“你是說,在江湖之中,就那么很突然的…冒出了幾位像我這樣的大人物,是么?”
“是的…”高培忍不住一笑,
小邪瞪了他一眼:“嗯,你們六扇門對我的底細肯定是了如指掌的,沒辦法,你們就是吃這行飯的,要隨時掌控著江湖之中各大幫派的狀態(tài)和行為,這樣你們的上司才能夠安穩(wěn)的運籌帷幄,…誰知道,就那么很突然的…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突然多出了幾位很有名的大人物,你們就覺得很不符合常理了…是么?”
“是的,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其實,在歷朝歷代都有類似于我們“六扇門”這樣的朝廷機構(gòu)存在,也只有這樣…咱們的大明王朝才能夠長治久安…”
“好啦好啦,高老大你扯遠了,來說說看…你說的那幾位大人物,都是怎樣的一位狠角色,反正,最近,也死了那么多的大人物,他們死后的財產(chǎn)…總是要有人來繼承的,若不然,黃胖子他們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就掛掉了…”
“你是說…剛剛崛起的那幾位大人物和黃胖子他們的死有牽連?”
“當然有牽連啦,黃胖子他們這幫狠人…是那么的有錢…是那么的有勢…功夫又是那么的好,就連我都不能輕輕松松的搞定他們,可以隨隨便便就能做掉他們的人,簡直就像是“神”一樣的存在,而且,這個“神”,肯定和黃胖子他們關(guān)系很不一般,應(yīng)該是上下級關(guān)系,或者是親屬關(guān)系,這一點,可以從黃胖子他們死時的狀態(tài)判斷出來,他們死的是那么的安詳,死的是那么的平和,絕對是死于熟人之手,熟人在他們身邊出沒時,他們才不會有所防備,他們在臨死之前…恐怕是…連想都沒有想過這個“神”要殺他們而滅口,況且,目前在江湖之中,我還真想不出來,有哪個幫派能隨隨便便的置他們于死地,就算我和鳳兄我們倆聯(lián)手…我們都辦不到讓他們掛的是那么的愜意,你們六扇門也一樣辦不到,對嗎?所以說,殺黃胖子等人的那個“神”,絕對是黃胖子他們…最信任的一個人,也只有這樣,這位“神”,才能在他們不知不覺之中做掉他們,也許,在黃胖子他們斷氣之前的那一瞬間,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所以,黃胖子等三人臨死時的眼神,是那么的死不瞑目和不甘,尤其是青繼山最甚。呵呵呵,原來他青繼山也只是個替死鬼。慕容老三的私生子…應(yīng)該是另有其人…”當然,最后一句話,小邪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未說出口,
“那么,他為何…?”高培不解,
小邪打斷了高培的發(fā)問,繼續(xù)道:“呵呵呵,黃胖子他們這幫大佬必須死,如果,他們不死,我和鳳兄很快就會把黃胖子他們這幫大佬身后的這位“神”給揪出來,所以呢,這位“神”不能冒這個險,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死去,而且,死的那個和尚,也絕對不是那鐵桶和尚,至于,鐵桶和尚是不是那慕容老三,目前還不能下定論,就算他倆不是同一個人,鐵桶和尚也脫不了干系,這就是我目前的推斷,至于,你說的…突然冒出來的那幾位后起之秀,也只不過是那位“神”,又擺在前臺的幾位馬前卒而已,一股煙幕而已,就和黃胖子他們一樣,是幾位工具人…”
小邪分析了一大堆,陸小鳳負手抿嘴而笑,向著已經(jīng)步出房門的薛冰等人笑瞇瞇的打著招呼,有小邪在,他是懶得動腦筋…
今天的薛冰很美,美得出塵,美的脫俗,樸質(zhì)的裙袵襯托著她那修長而又傲人的身段,一顰一笑之間…無不流露著一種內(nèi)斂而又不失嫵媚的含蓄…
薛冰等人也只是象征性的向著陸小鳳等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忙活去了…
高培的眉頭卻是蹙的更甚了,“你說的這位“神”好厲害,就連大內(nèi)的曹公公也應(yīng)該是被他給割去了舌頭,目前,曹公公已被軟禁,皇上表面上要息事寧人,背地里卻要卑職徹查真相,因為,在江湖之中的某個人或是某個組織似乎已經(jīng)威脅到了大明的江山,皇上督促了于相,于相命令了卑職,兄弟我也只有找到你們兩位了…”
“其實,祁鈺皇帝早已視我為肉中刺了,對么?”小邪直視著高培的眼睛問道,
高培也不做作:“也沒有你說的那么的嚴重,楊兄弟你剛直不阿、為人爽快又嫉惡如仇,皇上他是不會動你的…”
“呵呵,了…啦,”突然,他仰頭大聲吆喝了起來:“我楊毛人…從今天開始,要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你們的恩恩怨怨就有你們自己解決去吧,快快快,寒露小妹妹,快點端個洗臉盆過來,本王我要金盆洗手啦…”
他的突然舉止,搞得剛剛起床的那幫姑娘們是一愣又一愣…都暗暗:“這楊大幫主…有時真的像個調(diào)皮的大孩子似的…”
寒露本來和幾位姐妹打打鬧鬧的剛剛洗漱完畢,被他這么一叫,羞紅了雙頰,愣在了哪里:“我…我那個我…”
還好陸小鳳朝她揮了揮手,讓她不必理會小邪,不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可夠她窘的了…
“對啦,聽說太上皇已經(jīng)從瓦刺部回朝了…”陸小鳳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話,拉回了想要開始胡鬧的小邪,
果然,小邪一聽,大驚,也用詢問的眼色瞪著高培,
高培猶豫了一下,也不掩飾,小聲道:“太上皇已從瓦刺部回朝將近有小一年了,移駕南宮,其實,是被軟禁起來了…”
“啊,祁鎮(zhèn)他真的從漠北回來了?我滴個乖乖…”小邪想起了以往他和祁鎮(zhèn)的種種往事,喃喃道:“也好,也好,至少,他不用在也先大棵呆那里受苦了…”
“小邪,也先太師也已被哈刺職院的貴族們給密謀暗殺了…”陸小鳳鄭重地道,
“啊…”小邪又是一驚,
只聽陸小鳳繼續(xù)道:“而且,南宮老頭也是哈刺職院的人…”
小邪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連也先也掛啦,看來,真的是江山易改啊,對啦,高老大你剛剛提到的那幾位江湖新秀叫什么名字?”
“龜冢小澤雨次郎”
“東洋人?”
“沒錯,不過,據(jù)說此人是年幼之時隨父輩遠渡東洋,才得此東洋名號,復回中原之后,道上的弟兄…都喜歡稱呼他為“騷包澤”,之所以稱呼他為“騷包澤”是因為,此人最喜勾引、調(diào)戲有夫之婦,而且,出口成臟,言語污穢不堪下流之極…”高培頓了頓,繼續(xù)道:“據(jù)江南的探子傳來可靠消息,最近,這位“騷包澤”在江南可是大出風頭,他竟然一口氣拿下了江南所有的勾欄妓蕩,就連隱藏在紅塵之外的“四大妓寨”也都被他給拿下了,可以說是相當?shù)挠绣X有勢,也就在這幾天之內(nèi),這位“騷包澤”已一躍成為江南武林之中最富有的公子哥兒,至于此人的功夫身手如何,還不得而知…”
“高兄,照你如此說來,此人一夜成名,也就不意外了,據(jù)我所知,隱匿在山野林區(qū)的“四大妓寨”的幕后大老板,就是那黃胖子和那光頭張,現(xiàn)在,這幾人已死,他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就順理成章的異主了…”陸小鳳意興索然的侃侃回道,
“這個我也知道,而且?guī)X南羊城失蹤人口案…”
“你們兩位大…俠聊夠了沒有?什么“騷包澤”也好,龜冢次郎也罷,都不關(guān)我楊毛人的什么鳥蛋事,因為,本王…我這就要去金盆洗手啦…”小邪已有點不耐煩的叫道,說著,便朝著剛剛起床的阿三、阿四走去,
陸、高二人也不介意,他們了解小邪的性情,有時搞起怪來,就像個大小孩似的,令人捉摸不透,這不,他又開始胡來了,
只聽…
小邪已浪叫道:“阿三,阿四,馬上去給本王準備個超大的洗臉盆來…”
吼的阿三一愣,伸手一胡啦自己的大光頭,叫道:“怎么了小邪幫主?難道…你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洗澡嗎?這可不行,這可不行,這有礙風化,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去你的…混蛋,本王我今天要金盆洗手啦,待尋回小丁,我們就立馬打道回府…回太原做生意去,誰愛誰誰做皇帝,關(guān)我個鳥蛋事…”說著,一揚手“澎”的一聲,對著阿三的大光頭就是一記猛彈,
“哎喲…”阿三抱頭鼠竄,
阿四也趁機敲了阿三一記:“混蛋哪,竟敢質(zhì)疑小邪幫主的金盆洗手,確實該打,還不快去,誰敢質(zhì)疑我們的小邪幫主,我“拔毛剃刀”第一個就不愿意…”話未落音,阿四也抱頭鼠竄了,
因為,小邪也敲了他一記:“不分時候,亂拍個什么勁,還不快去準備…”
“混蛋那…馬屁四啊,拍到小邪馬腿上了吧,你真是混蛋哪,連你最尊敬、最崇拜的大師兄的龍頭你都敢打,看我“三撇老蛋”今天不剁了你…”說著,兩個活寶扭打著出門尋找大臉盆去了…
陸、高二人,當然知道小邪只是一時興起玩玩鬧鬧罷了,他哪里會是真的要“金盆洗手”…
高培逐含笑道:“既然,楊兄弟今日要金盆洗手,愚兄我…是否要通知一下京中名流來見證一下…”
小邪一聽,嘴巴一抿,撅的老高,嘴巴上恨不得能掛上半斤豬頭肉,得意的聳著肩“嚇嚇”笑道:“這個當然啦,不但京師名流要到場,就連河北、關(guān)東、西北這一帶的武林名宿、道上的朋友,都要通知到位,本王我…今天要在前門外大街,舉辦一場“金盆洗手”大會,…哈哈哈,不但我要金盆洗手,就連跟著我混的這幫姑娘們也都要金盆洗手…”
說干就干,他已在院子里對著幾間廂房吆喝了起來,“都快點起床啦,中午,都跟著本王我…到前門外大街開會去…”
一剎間,鶯鶯燕燕嘰嘰喳喳的都涌到了院子里,好不熱鬧…
“二十四節(jié)氣”的姑娘們,畢竟正值青春爛漫的年紀,一個個聽到小邪要帶她們到前門外大街上開會去,個個羞羞怯怯的竊竊私語著…
“十二地支”的少婦們,則較為內(nèi)斂,對于小邪的胡來、瞎搞,也只是報以會心的一笑…
至于,來自西域的露絲大美妞等人,只要有熱鬧可湊,個個笑逐顏開,尤其是,露絲大美妞那豪爽的個性,毫不避諱的上前挽起了小邪的臂彎,操著生硬的中原語氣道:“親愛的,鵝只吃你…金盆洗狗…”
“哈哈哈,對對對,鵝只吃你…金盆洗的狗…”小邪狂妄著,
獨孤潔以及上官蓉自從昨日從周啞巴胡同回來之后,就像變了兩個人兒似的,一直是冷冷冰冰的,安安靜靜著…
薛冰靜靜的站在她二人的一側(cè),恬靜道:“你們兩位…知道小丁姑娘的下落么?你們別看小邪平常大大咧咧的,和這些姑娘們笑笑鬧鬧的,其實,我知道,在他的心里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小丁妹妹…”
姐妹雙姝好似并沒有聽到薛冰的談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小邪胡鬧,偶爾也輕咬一下朱唇,似乎在芳心里思量著什么…
不遠處的倪小青眉頭輕輕的鎖著,好似鎖著一泓秋水,芳心柔雅,難掩憂郁…
…
艷陽高照,順天府的前門外大街,今天是格外的熱鬧,因為,有楊小邪在這里開“金盆洗手”大會,想不熱鬧都不行…
前門外,偏西北側(cè)的廣場上,此刻,早已是人聲鼎沸,人潮洶涌,因為,不光是小邪、阿三、阿四,他們?nèi)齻€,那殺豬般的浪叫聲吸引人…
最吸引人的,當數(shù)小邪帶來的這幫鶯鶯燕燕們,個個是姿色華美,風姿綽約,簡直就是一道…春日里最靚麗的風景線…
鶯鶯燕燕們,在廣場上站成前后兩排,個個羞怯怯的低著個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這場面被圍觀的那么多的人…指指點點著,簡直是要羞煞她們了,三個活寶再加上個陸大官人,兩兩站在燕鶯兩頭,
外圍則是由“六扇門”的八大名捕,威風凜凜的掛著腰刀在交叉巡邏著,人們看到有錦衣衛(wèi)在鎮(zhèn)著場面,都認為是官方舉辦的,既然,是官方舉辦的,那么就不會有人來鬧事,既然沒人敢來鬧事,所以,圍觀的群眾是越來越多,里三層外三層把小邪他們給圍個水泄不通,更有一些武林中人、道上的綠林好漢,在不遠處朝著人群里探頭探腦的,似乎是在探察著什么…
只聽,一聲大喝,場中的阿三殺豬般的浪叫道:“靜一靜,靜一靜,去年,我們的小邪幫主…在太原剛剛舉辦過一場比武招親大會,沒想到…還惹出了一身騷出來,還…好,那件案子已經(jīng)查明了真相,九大門派也已還給了我們小邪幫主的一身清白,今…天,我們的小邪幫主決定再舉辦一場“金盆洗手”大會,從此就…退出江湖啦,從此就…安安心心的做生意啦,鼓掌…鼓掌…”
緊接著,阿四已從右側(cè)端出了一個大臉盆出來,里面盛滿了清水,也憋足了嗓門浪叫道:“你們…看看…通吃幫說洗手就洗手,說不干…就不干,給再多錢也不干,往后就天天掏鳥蛋,現(xiàn)在,有請小邪幫主第一洗…”
小邪“嚇嚇笑”的向著人群拱著手:“諸位…諸位,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江湖中的事情是那么的操蛋,那么,本王決定…從今天起就退出江湖…”說著,雙手往大臉盆里一伸,煞有介事的洗了一番,
“好,禮…成,換下一位,我們小邪幫主洗手的樣子,還可是真帥,還真像那么回事…”阿四在大臉盆旁邊拖著長音浪叫著,充當著臨時司儀,
接著,阿三邁著八爺步也上前洗了一番,
“好,禮…成,換下一位…”
很快,那幫鶯鶯燕燕在小邪的催促下也都去洗了手,最后,就連陸大官人也跟著洗了手,
“好,禮…成,本通吃幫從此就退…出…江………湖”,阿四鄭重的、莊嚴肅穆的,還真像是那么回事,
誰知,“湖”字還沒浪出口,他的屁股上,就被阿三給踢了一腳,等“湖”字出來時,已經(jīng)是慢了一拍半,
“混蛋哪…我們都退了,你還不退嗎?就知道浪叫個什么勁,還不快去洗手…”阿三朝著阿四笑罵道,
阿四被踢一腳,轉(zhuǎn)身就要翻臉,準備和阿三開干,可,一看到左側(cè)的小邪,嗓門一憋:“禮…成…”身子一蹲,便洗起手來…
最后,小邪浪叫道:“二幫主寒玲的手,今天本王我先幫她洗了…”說著,小邪蹲下身又洗了一次,“至于,三幫主楊小七的手,先欠著大家,等有朝一日那小子現(xiàn)身了,本王我…再讓他親自洗手給你們大家看…”
拜拜…天下沒有不散的會,沒有不散的宴席,散會…散會…,將來…你們?nèi)粲惺隆腿ヌフ椅摇?p> 喧嘩散盡,人去樓空,正如小邪所說,有些事情他說不管就不管,說不想就不想,阿三已攜著眾人,雇了幾輛馬車,已往太原方向行去…
只不過,馬車上并沒有坐著幾個人,就像是小邪所說的那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散的都散啦,該走的都走啦,想留都留不住,就像是留不住春天的腳步一樣…
初夏的風,已悄悄的吹起…
陸大官人似乎真的看破了紅塵中的是、非、善、惡,牽起了薛大美人的柔夷,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天涯雖大,身,卻不知該棲何處…
心縈芳絲,情,卻不知該向誰訴…
名利燃心,何不放下執(zhí)念、放下手?
天道輪回,應(yīng)當自任、自由…
…
兩日后的一個下午,小邪的身影,已出現(xiàn)在了靠近漠北的一個小鎮(zhèn)上,此小鎮(zhèn)名曰“沙土集”,
“沙土集,沙土集,漫天沙土不成集,若想成集沒沙土,就要南遷五百里…”這是此小鎮(zhèn)上的孩童們,每日里哼唱的歌謠,可見,漫天的揮沙,是多么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