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悲歌
“聽說是卷入了朝廷的爭斗，與王族有關(guān)系?！?p> 廉貞臉色沉重，盡量簡短地說清楚，道家與王族之間的關(guān)系很敏感，點到為止，不可深究。
“你為什么不救她？你是一門宗主，救她難道不是很容易的事嗎？”
慕白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暴怒質(zhì)問廉貞，武曲緩過神來，對慕白吼道：“不可無禮！你給我出去?！?p> “宗主~心玥她。。。她怎么可能。。。?！?p> 慕白眼眶已然紅潤，太陽穴的青筋暴起。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先出去吧！”
武曲畢竟是宗主，相對冷靜一些，將慕白趕了出去。
“你這位弟子與王心玥的關(guān)系。。。？哎，一個情字，是世間最難參透的?！?p> 廉貞嘆氣說道，并沒有責怪慕白的意思。
她此時看武曲的眼神，有一絲異樣閃過。
道家唯一的女宗主，當年與武曲一起參加五門大會，在武曲奪魁后，對他生出一絲情意，只不過在日后的修煉中，用強大的自制力把情欲強壓下去，潛心修靈悟道。
此刻看見慕白對王心玥的事如此激動，自然看出他的心意，這也讓自己想起了往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曲沒有理會廉貞的問題，繼續(xù)問道。
“前段時間，西衛(wèi)國王族發(fā)生奪位之爭，而這事與王心玥似乎有些關(guān)系，牽扯到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現(xiàn)在的西衛(wèi)國王由十歲太子劉鑲繼承，而國事由他的母親李王后把持。”
“王族？奪位？這怎么可能，她與這些事搭不上邊??？”武曲困惑不解。
廉貞搖搖頭：“不清楚，我們道家從來不參與王族的事，這是數(shù)百年前，徐福道師定下來的規(guī)矩，也是我們與王族之間保持平衡默契的基礎(chǔ)。所以我不能去質(zhì)問?！?p> “還有更多的細節(jié)嗎？”
武曲不甘心自己的愛徒就這么死了。
“當?shù)厝硕技蓱勥@事，諱莫如深！我們也嘗試去找幸存下來的人，男子沒有留下活口，而女子大部分不堪受辱自殺了，僅存的都發(fā)配到邊疆，不知所蹤?！?p> 廉貞看著眉頭緊鎖的武曲，她知道這個男人很重情義，盡量安慰著他。
“謝謝道友，此事不再麻煩你了，我自會去尋訪，活要見人，死也要死個明白！畢竟是我青龍門的道師，我不能不知道緣由?！蔽淝p手緊握，眼神透出些許怒意。
“武曲！如果你壞了規(guī)矩，我們道家會。。。。?！?p> “我知道，此事我會去應龍門與貪狼說清楚，求他行我方便，我不會插手西衛(wèi)國王族的事，只想知道真相！”
廉貞無奈，不過只要應龍門宗主貪狼可以出面協(xié)調(diào)，武曲去西衛(wèi)國調(diào)查會方便許多，貪狼作為齊國國師，又是道家掌教，說話還是有些分量，三國的王族多少都會給他些面子。
“宗主，我也要隨你一起去，此事不查清楚，我死不瞑目！”
慕白從外面沖進門來，情緒依舊激動地說道。武曲看著他，擺擺手，不允！讓他留守門中，等自己回來。
“我自請下山，暫時離開宗門！”慕白繼續(xù)堅持。
“不行！！你給我留在門中，聽不懂嗎？我查清楚后，會告訴你！”
“對不起，宗主！恕難從命！我必須自己去，如果貪狼為此懲罰我，那就請便吧！”
說完，慕白轉(zhuǎn)身出門而去。廉貞微驚，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如此癡情，不惜違反本門宗主的命令，甚至是得罪貪狼。
“你這徒弟性格還真是倔強，如果讓貪狼知道，他必定會給五門中的九州道師下達追殺令?！?p> 廉貞提醒武曲，她了解貪狼的性格。
違抗宗主命令私自離開，還是去調(diào)查王族的事，這在道家五門中是重罪，如果應龍門深究，必會派維持秩序的九州道師下山，追殺慕白。
武曲當然知道其中利害，可這個弟子對王心玥的感情，還有他的性格，自己心里有數(shù)，攔是攔不住的。
“哎，我跟著他一起去吧，還可以約束一下！貪狼那邊，我自會去說！希望慕白別做出太出格的事來?！?p> 廉貞點點頭，又與武曲聊了些事情，起身回房間休息去了，她得知消息后，急忙千里迢迢而來，已有些疲憊。
武曲坐在房中，久久不能平復，心中盤算著如何去查。
三日后，慕白已經(jīng)不知所蹤，武曲只能先隨著廉貞一起下山。
兩人去齊國找貪狼說清緣由，貪狼答應只要慕白沒有過分舉動，他不會下達追殺令?？蔁o論如何都不肯出面與西衛(wèi)國協(xié)商此事，因為一來不符合規(guī)矩，二來齊國與西衛(wèi)國關(guān)系有些微妙，怕對方起疑。
武曲無奈，只能私下小心地在西衛(wèi)國走訪，希望可以找到些蛛絲馬跡，這一找就是三年。
這期間，武曲每年只回青龍門一二次，每次在門中住上一個月，安頓好諸事后，就再次出發(fā)。而慕白自此杳無音信，還好他應該沒惹出什么大事，否則貪狼必會下令追殺。
不負武曲三年的苦苦追查，通過一些線索，最終在西衛(wèi)國邊陲的一座小村里找到王心玥，不過終究晚了一步。
武曲趕到時，正有十余名高手圍攻她，其中有四名流亡的三星境道師，王心玥已經(jīng)身負重傷，雙腿齊斷，背靠一顆大樹，癱坐在地上，苦苦支撐。
看到此情景，武曲暴怒而起，數(shù)招之內(nèi)將圍攻王心玥的眾人打退，對面見有高手來助，留下幾具尸體后，奪路而走。
武曲并不追擊，連忙抱起王心玥，同時將自身具有恢復能力的木靈緩緩注入她的體內(nèi)。
“宗主，您怎么找到這里？？”王心玥見武曲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驚訝問道。
“你不要管我怎么來的，趕快守住心脈，我來幫你治療！”
“沒用的，我已經(jīng)油盡燈枯！體內(nèi)五行俱損，受傷過重。不過死之前能見到您，老天對我不薄！本想去找您，可怕連累青龍門，這都是我的錯！咳咳~”
王心玥話沒說完，幾大口血噴了出來，武曲在她身上幾處大穴拂過，知道已無力回天，只能將自己的靈力，不斷輸進心玥體內(nèi)，盡量拖延時間。
她體內(nèi)五臟都被擊傷，而且不少都是舊傷，因為無法得到及時的治療與恢復，基本的機能都已經(jīng)無法滿足，加上今天又被重創(chuàng)，只怕?lián)尾涣硕嗑谩?p> “宗主，既然您來了，弟子臨時前還有幾件事拜托您！”王心玥說完，從懷中掏出兩封信。
武曲接過來，王心玥繼續(xù)說道：“一封是給宗主的，您看過便知！還有一封是。。。。”
王心玥說到此處淚如雨下，悲憤不已，再次加劇體內(nèi)的傷勢，又是幾口血噴出。
臉色漸漸紅潤起來，一雙大眸子中透出異樣的光彩，武曲知道這是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兩行熱淚不住流下，握住王心玥冰涼的手。
“心玥~你有什么遺愿？盡管講與我聽，你我?guī)熗揭粓?，我定會滿足你！”
王心玥撕心裂肺地喊道：“宗主！我不甘心，可我不后悔！信。。。。。我的。。。。”
雙手垂下，瞳孔擴散，殘破不堪的瘦小身體就這樣癱軟在武曲的懷中，這位天賦異稟的年輕道師香消玉殞。
武曲緊緊抱住心玥的遺體，輕輕撫摸著沾滿血的秀發(fā)，喃喃自語道：“安心去吧，這個世界配不上你！為師陪你走完最后這一程。道祖之靈會指引你?！?p> 武曲并沒有急于看王心玥留下的兩封信，而是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抱起遺體慢慢走出村莊。
由于剛才的激烈廝殺，村民都躲在屋中不敢出來，他們知道朝廷在緝拿欽犯，透過門縫看著武曲將士卒擊退，現(xiàn)在抱著欽犯尸體穿過村莊，嚇得哆哆嗦嗦，偌大的村莊中，鴉雀無聲。
村外不遠處的山腳下，在一條小溪旁，武曲終于停下，觀察周圍環(huán)境后，對心玥的遺體說道：“為師選這個地方安葬你，可好??？猜你定會喜歡這里的?！?p> 武曲先是做了一副簡單的棺材，后又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挖了一處墓穴，將遺體埋葬好，又在旁邊豎起無字墓碑，他不想有記恨她的人，日后還來騷擾，所以并沒有在墓碑上刻上名字。
“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如夢幻泡影！終究不過是一場空，吾輩拜入道門，修靈悟道，生也好，死也罷，舍去這幅臭皮囊，化成風，化成雨，化成云，化成萬物而滋養(yǎng)萬物，暢游世間，飄然于蒼穹，豈不逍遙哉？。。?！?p> 武曲盤膝坐定在心玥墓前，口中不停地悼念著，對已去的弟子，他曾經(jīng)無比的期待，現(xiàn)在只能看著無字墓碑黯然神傷。
三天后，武曲起身，輕輕撫摸著墓碑，做最后道別。
心玥留給自己的信，已經(jīng)看過，他身為青龍門的宗主，礙于道家的規(guī)矩，無法去為她復仇，人已死去，無論做什么都無法讓她活過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王心玥囑托的遺愿。
武曲在墓前行過道禮，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出數(shù)十步，對面迎來一隊黑甲士兵，足有四五十人，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武曲幾天前見過，正是圍攻心玥那些人中的一個。
武曲站定，冷漠地看著他們。
“好大的膽子，居然還在這里，你到底是誰？王心玥呢？她是我們西衛(wèi)國太后要殺的人，朝廷的欽犯！你居然敢袒護？”
領(lǐng)頭將領(lǐng)率先開口，眾甲士將武曲團團圍住，紛紛抽出腰間長刀，怒目而視，只等著命令，一擁而上把武曲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