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絕對無法損毀的紙
紙條上面沒有字,但非常光潔,宛如一張剛剛從造紙廠里出來的紙條。很難想象這是風星河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東西。
“我已經(jīng)試過了。無論用指甲刺還是用手卷,都不能改變它的形狀?!?p> 呂文杰接過紙條,先是用力去拽,紙條紋絲不動。然后他用手指甲去扎,觸點感覺柔柔軟軟的,但他的指甲卻無法穿透紙面。
他又把紙條卵成一團。但一打開手掌,紙條就又恢復了紙條的形狀。
“同時兼具剛性和彈性的材料?!這到底是什么!”
呂文杰驚叫道。
江流月眉頭一皺,抓過紙條往空中一拋,赤鋼“嗡”地一聲切過紙條。這一次,它終于是斷成了兩半。
可,當風星河把它們撿起來,放回手心里的時候,斷裂的部分相互對接,竟又像傷口般愈合了。而且紙片上沒有一丁點的裂痕。
“格拉維瑞斯能力現(xiàn)象?!鄙倥芨纱嗟牡贸隽诉@個結論?!叭绻彝茢酂o誤,這東西恐怕沒有任何損壞的可能?!?p> “不會是二向箔吧!”
風靈輕輕地把它拎起來,在空中像甩拉面一樣甩了甩,然后用很篤定的語氣說:“不是?!?p> “哪來的?”呂文杰問。
“記者握手的時候塞給我的。騰云報社的趙旭。”
“哦,騰云報社的趙旭。等等,你說趙旭?”
呂文杰忽然警覺起來。
“就是你剛剛接觸的那個人嗎?”
“對?!?p> “嗯,這奇怪了?!眳挝慕艹烈髁艘粫海终f:“趙旭這家伙我認識,我曾經(jīng)做過他的‘線人’,和他算得上是熟悉??山裉炷莻€人,我看著不是趙旭呀?!?p>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請問是趙旭先生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惺忪的聲音,隔著聽筒也能感受到那人的睡眼朦朧:“啊,我是......小呂嗎?”
“對。趙旭先生,我想向您核實一件事情?!?p> “什么事情?跟工作有關系嗎?”
“有的。我想問一下您,今天上午您的采訪路線是什么?”
“哈?采訪路線?剛剛采訪完了周公,現(xiàn)在正準備去見弗洛伊德?!?p> “哈?”
“沒什么采訪路線。今天是周日,我剛剛正做夢呢,哈哈!”
“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結束了通話,呂文杰抬起頭,說:“他沒有去采訪。他在家里睡覺?!?p> 他與風星河面面相覷,后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與這次很像,就在不久之前。
劉建軍事件。
兩次的作案手法很相似,都是仿冒別人的身份,與風星河接觸。
且,劉建軍那一次,就連筆記,也可以仿冒。
有些時候,風星河真的想像改名字一樣干脆地與過去一刀兩斷。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即便是改名換姓低調生活,過去也還是會找上門來。
其實他不知道,就在自己的身邊還有一位惦記著“馮行和”的人。只不過少女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罷了。
平靜的生活徹底被打破了,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就連風星河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結果就是,他似乎永無寧日了。
從學校回去以后,這張紙條他研究了很久,無論任何的方法都無法改變其原有結構。
無論是火燒、刀砍、都無法改變其原有的性質和形態(tài),就連通電——這東西也是絕對絕緣的。正常情況下是沒有絕緣的物體的,就算是空氣,在達到一定電壓值之后,也會被擊穿。但這張紙條不一樣,無論怎樣的電壓,它仿佛不起一點變化。
風星河拿它站在變電箱前,用“未來之匙”模擬用它抵在變電箱上的場景。他的手安然無恙。
在這么多的物理方法當中,江流月的“赤鋼”,是唯一能夠使它被損壞的,卻不能阻止它恢復如初。
他又到隔壁,讓江流月用能力將它從八個不同的方向切成碎片。這時候,他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碎片散落在地上,他沒有去碰他們。
他們不再愈合。
但,當他打開門的時候,掀起的微小風力吹動了紙片,它們立刻如指引般聚合在了一起,除了幾片沒有被吹動的碎塊。風星河又跺了一腳地板,震動讓剩下的紙片鏈接在了一起。
最終,他發(fā)現(xiàn),這張紙片無法用外力破壞,并且即使使用赤鋼將其破壞,剩余的部分也會如同命運指引般,在任何可能借助的外力的作用下聚合到一起。
萬般無奈之下,風星河決定將紙條貼身帶著,心想總有一天能發(fā)現(xiàn)它的秘密。
只是他沒想到他破解它的秘密之快,超乎想象。
這一天一大早,江流月在金玉屋的后院里拿著一柄木刀在揮舞。
她很有節(jié)奏地“嘿”“吼”地低吼著,手中木刀穩(wěn)穩(wěn)地揮動。
這一幕,看得風星河略微驚訝。因為他竟認出這是東洋那邊的路數(shù)。但過不多時,江流月刀風一轉,又有了弗多古劍道的影子。
他走下樓梯,好奇地問道:“你還會用刀?”
江流月注意到他,少女的眸子微微合攏,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不會呀?!彼軐嵳\地答道。
這回答令少年以為她在開玩笑。但少女緊接著說:“我是在夢里學的,閑來沒事,就練一練。我的能力‘赤鋼’和刀刃的斬擊很像,我覺得這樣可以讓我提升對‘赤鋼’的掌控力?!?p> “夢里學的?”
風星河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之所以看的懂她的刀法,是因為風家世代服役的軍隊曾與東洋作戰(zhàn)。東洋劍路數(shù)狠厲,如狼一般狠厲,不動則已,動則制敵。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他爺爺與太爺爺都曾研究過東洋劍的路數(shù),并從弗多古典劍法當中尋到了相應的破解之道,加以改良,在軍中普及。
所以到了他這一代,可以認得出東洋劍的路數(shù)。
這劍法,其實是江流月腦海里那一位紅衣美婦所使用的。在格拉維瑞斯能力叢生的時代,劍法似乎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但她的劍法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促使江流月特別想要去琢磨它。
“夢?”
風星河心中怦然一動。他在回憶,他想起小時候從書中看到的:在弗多的神話傳說中,很久遠的古代,有一個名為“載物教”的組織。
這個組織以萬物為信仰,講求以德載物。他們堅信一個人的品德能夠滋潤物體,并與物體產生共鳴。
同時也堅信,人能夠把一部分靈魂裝進器物里。當他死后轉世,再觸碰到這件器物時,里面的靈魂就會融入自己的身體,以夢點形態(tài)向他傳授知識,使他恢復前世的記憶。
這種被賦予靈魂的器物,被稱作靈媒。
載物教的理論是否科學、是否有依據(jù),姑且不論。但載物教的理念,卻是切切實實也融進了弗多的文化基因。具體體現(xiàn)為,在弗多文化中那對精良器物的崇拜。
一柄好劍,與它的傳說一起,足以留名千古,一塊良玉,與它的故事相伴,足以載入史冊。這種對器物的崇拜與神化,是任何一個其他國家都不曾具備的。
風星河本來是沒有朝這個方向去想的,畢竟神話傳說只是神話傳說。但是當他看到江流月用出了她本不該掌握的劍法,并且聲稱那是從夢中學來的時候,他不得不想到這種名為“靈媒”的東西。
他在思考的時候入了神,眼睛不再移動。江流月察覺到他的視線,愈發(fā)的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她的臉有些發(fā)紅,將木刀一收,長出了一口氣。
“呼!”
清晨的風,香甜地吹到風星河的臉上,讓他恍然驚起,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入神了。
“你有點心不在焉。”江流月微笑著看著他的眼睛,說。
“啊,是。我在想問題。”
風星河對著天空,伸出了手。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說:“你相信人有來世嗎?”
“當然。”江流月不假思索地說道?!疤热舨恍艁硎?,那么現(xiàn)世的一切苦悶、遺憾,都沒有了寄托的地方。那將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p> “但,倘若真的有來世,又記不得前世的事情,有沒有來世,又有什么區(qū)別?”
“當然有區(qū)別。倘若不能夠放下對今生的執(zhí)念,安心赴死,那么人的靈魂將會墮入黑暗,化為執(zhí)念的厲鬼,為禍人間。只有太陽神的光芒能將其寬恕?!?p> 江流月的神色變得肅穆。風星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后者突然驚醒,說:“啊,對,忘記和你說了。我信奉尼斯南圖太陽神教。剛剛說的那些東西,都是教義罷了,不是我發(fā)自內心相信的東西?!?p> “那么,你發(fā)自內心相信的有什么?”
“呃,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我是相信人有前世和來世的吧?!苯髟麻]上了眼睛,感受著清晨的涼爽的風,從耳邊、發(fā)梢拂過。她那柔順的長發(fā)隨風微微搖曳。
風星河很認真的看了她一眼,說:“如果有前世的話,那我前世一定見過你?!?p> “啊,為什么啊······”
“因為,剛開始時候,我看你挺不順眼的。搞不好咱們上輩子是冤家?!憋L星河說罷,哈哈大笑。
“真是壞人!”
江流月?lián)]手去拍打他的背,卻被風星河嬉笑著逃開了。
她象征性的追了兩步,就笑吟吟地停了下來,臉上的微笑逐漸地消失了。
“唉……如果人真的有前世……那我在夢里看到的那些,又是什么……”
“???生氣了嗎?”
少年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江流月微微地撅了下嘴,說道:“沒有?!?p> 說完,她便拿著木刀,一溜小跑地沿著樓梯跑到了屋子里,關上了門。
“這就生氣了?”風星河暗自納悶。“可真是奇怪?!?p> 江流月沒有生氣,只是在剛剛,她的耳麥響了。
回到房間,她關好門,低聲說:“卡洛斯大人,怎么了?”
“有新任務了?!笨逅沟统恋穆曇魪哪且活^傳來?!拔覀兊玫较?,明晚7點50分,在NP市七星大會所將舉行一場關于軍事武器的會議?;实郾菹伦屇銊?chuàng)造機會與其中一位名叫‘兵文興’的材料學博士創(chuàng)造單獨會面的機會,并將皇帝的詔書頒給他。”
“收到。有協(xié)助者嗎?”
“沒有。溫爾鈺在忙別的任務。我相信你自己能夠處理好這件事。稍后她會把詔書交給你?!?p> 簡短的通話斷了。江流月郁悶地打開手機。
這幾個星期,在風星河與風靈的教導下,她已經(jīng)悉數(shù)學會了手機的使用方法。這時候,她在瀏覽器搜索欄里輸入了兵文興三個字,查到了足足15頁的內容。
資料顯示,兵文興是南平大學的一位教授。二十五年前曾憑借其名為“光質轉換材料”的發(fā)現(xiàn)一鳴驚人,成為弗多材料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有風語說他私下里品德敗壞,對學生頤指氣使。但依舊改變不了他的地位。畢竟,就算一位科學家的私德敗壞,但他的研究成果并不是不能用。
何況這只是風言風語,并沒有實際證據(jù)。
江流月的信息檢索能力有限,所以只好又向卡洛斯索要了一部分他的資料。而在這一部分資料里,她得知了一些關于兵文興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事實上,兵文興原本是一個尼斯南圖人。他是二十五年前從尼斯南圖帝國來到弗多的。爾后,他放棄了尼斯南圖帝國人的身份,取得了弗多國籍。
在弗尼戰(zhàn)爭剛剛結束的這個時期,一個帝國人倘若在公開場合亮明身份,是不怎么受歡迎的。
但兩個民族的人種從外貌上看又幾乎毫無差異,以至于一個尼斯南圖人倘若不表明身份,沒人分辨的出他和弗多人的區(qū)別。
兵文興就是這樣,巧妙地隱藏了尼斯南圖人的身份。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弗多,斬斷了和帝國一切的過往——沒有人知道他是一個尼斯南圖帝國人。
而江流月,則收到了這樣的任務:明晚7點50分,潛入那一場軍事武器會議,并與這位兵文興教授暗中見面,遞送皇帝的諭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