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愿想起的往事
溫爾鈺情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
她曾經(jīng)一度懷疑,帝國為什么要派遣一個女留學生來這里做間諜業(yè)務。并且,看她的樣子,似乎也并不是出類拔萃的特工,甚至看起來還有點傻乎乎的。
但是現(xiàn)在,她似乎有些理解了。
越是那種天真無知的少女,越不容易被人懷疑。
而搭載在她身上的那名“靈者之刺”,才是帝國派遣來的終極兵器。
“所以,你需要負責好她的‘維護工作’?!笨逅沟恼f道?!澳阋部吹搅耍鳛椤`者之刺’宿主的這名少女,擁有著自我修復的特性,所以她輕易不會死亡。而‘靈者之刺’這一個體,則更像是由她而催生出的格拉維瑞斯能力。”
“換言之,本體不滅,靈者之刺則能夠隨時再生?!?p>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天空中的烏云,再度遮住了月亮,NP市陷入了一片黑暗。
下水道里,一道黑影扛著冰玄的尸身,緩慢地在水溝當中前進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它的前方出現(xiàn)了亮光。
在剛剛的兩個小時當中,它扛著這具尸體,穿過了整個NP市的下水管路網(wǎng),并最終來到了城市的最邊緣。
這里,已經(jīng)幾乎是NP市周邊的村鎮(zhèn)地帶了,人煙稀少。
它從管路里爬出來,將冰玄的尸身放在了一塊巨石上。
天空中,俯沖下來一只鷹,雙爪齊出,將那具尸身抓走了。
爾后,那黑影便詭異地在原地消散了。
在公園里站著的卡洛斯感知到了這一幕,他輕輕地打了個響指,說道:“完工了?!?p> 溫爾鈺眉頭緊皺,她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長椅上躺著的少女。
見狀,卡洛斯以為她是擔憂任務太過于沉重,于是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勵道:“也別太有壓力了。平時的話,‘靈者之刺’是不會從她的身體里出來的。只有當她陷入昏迷的時候,她才有機會出來活動。而且這丫頭已經(jīng)快要是成年人了,她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你只需要定期給她撥款一批生活費即可?!?p> “那她的吃穿住?”
“她是帝都大學的高材生。陛下親自幫她寫了舉薦信,送她進入南平大學就讀。大概9月初,申請就能通過?!?p> “所以這方面的事情,不必你太過于操心。與其頭痛這個,還不如想想怎么樣繼續(xù)為我們募集軍費。畢竟這些年來我們與弗多聯(lián)邦之間一直存在貿(mào)易逆差,民間的財富一直流向聯(lián)邦,就連稅收也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我會努力的。”溫爾鈺低聲說道。
“那就好?!笨逅拐f道。忽然之間,他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于是對溫爾鈺說:“看來,有人要來找她了。我們可以暫且退走了。”
“是她的那位合租室友么?”溫爾鈺四下張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風星河的蹤影,但是再回過頭的時候,卡洛斯已經(jīng)不見了。這時候,她聽見了風星河的自言自語聲,于是趕忙縱身一躍,跳進了旁邊的樹叢。
少年拿著手機,很快地來到了江流月躺著的長椅旁。
“咦?這個家伙居然在這里睡著了?”
風星河驚訝地說。
他悄悄地走到了少女的身旁,緩緩地俯下身,用手去探她的鼻息。
然而就在這時候,少女突然顫抖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你醒啦?手術進行的很成功。你已經(jīng)是一名男孩子啦!”
風星河半開玩笑地說道。
沒想到少女卻是眼睛一瞇,淚水竟從眼角流了出來。
“啊,這……你,你怎么了?”
風星河頓時慌了,他心想:“我不過是開了一句玩笑,她怎么就哭了?”
江流月強忍著淚水,用袖子抹去了眼角的淚珠,說道:“沒什么……”
雖然她僅僅沉睡了兩個小時,但在那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噩夢深淵之中,她卻是感到度日如年。
那一刻,她第一次覺得恐懼,覺得自己無依無靠。
但是,她唯獨不想要把自己最柔弱的這一面,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此時此刻,她感覺到少年那溫暖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臉上,多么想要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中,哭訴自己今晚遭遇的可怕事情。
但是,她拼命地忍住了。
她揩干了淚水,強行露出了微笑,說道:“我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p> 風星河也笑了。他輕輕地用手撫著少女的肩膀,說道:“你沒事就好。我真的生怕你被金言給殺死……”
少女心里一暖,想道:“他在被拖走的最后一刻,也都還想著我嗎?”
但是風星河接下來的半句話,卻是讓她咬牙不已。
“畢竟,你要是死了,就沒有人跟我一起分攤房租了?!?p> “你!”少女咬了咬牙,心想:“把我的感動給還回來啊!”
但是就在此時,不遠處的金玉屋那邊,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啊!”
風星河的臉色,驟然變冷。
“是風靈?!”
他一下子如同獵豹般從長椅旁跳了起來,顧不得繼續(xù)安撫驚魂未定的少女,徑直地沖向金玉屋。
江流月沖著他的背影伸出了手,卻欲言又止。
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感覺到有一點落寞。
不過,她很快地反應過來,應該是遇見敵人了。于是她趕忙爬起身,強行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跟了過去。
此時的隴北路街道上,正發(fā)生著激烈的戰(zhàn)斗。
程英微微喘息著,她那白皙皎潔的修長雙腿上滿是劃痕,血從傷口中滲出來。
街道另一端,小明從地下破土而出,左手握刀,右臂垂落,臉上卻掛了彩。
面對仍然挺立的對手程英,他露出了慘然的笑。
“沒想到,你竟然會貼身攜帶匕首。是我大意了……不,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
程英默不作聲。腿上的疼痛令她幾乎抓狂,那一雙引以為傲的長腿,從今往后將變得傷疤累累。一想到這,她就難忍心中的殺意。
屋里,梁鋒擔憂地趴在窗口,看著下面的戰(zhàn)斗。
他用身體攔住了風靈,不讓她透過窗縫看到這暴力的場景——這也是風星河囑咐過的。
“程英。明明只是溫老板手下的一名雇員……卻為何如此賣命地替她做事……”
小明輕輕地拋了拋手中的刀刃,牙齒微咬。
骨折的手臂仍隱隱作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最關鍵的是,他最厲害的殺招,是要靠這只右手來發(fā)動。但現(xiàn)在,因為被達希城打傷了胳膊,他只能借助能力,勉強在她的腿上留下些傷痕。
他甚至不敢去割她的腳腕。一旦有那個動作,程英絕對能在腳腕斷裂以前把他的手踢斷。
但,目的似乎已經(jīng)達成。因為,他看到程英的臉上寫滿了憤怒。
而憤怒,則意味著理智的減弱。
他的目的,一開始便不是程英。
而是樓上的風靈。
小明再度鉆入了土中,程英立即嚴陣以待??蛇@一次,他再也沒有冒出頭來。
因為,小明沿著地下的土壤,直接從樓梯間破土而出,上樓、破門一氣呵成,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來到了風靈所在的房間里。
少女蜷縮在墻角,驚恐地看著這個入侵者。
而梁鋒,則抄起了凳子,哆哆嗦嗦地把它對準了小明。
“梁上鼠。”小明念叨了一句。他聽聞過梁鋒的名頭,也知道他這稱號的由來。他指著自己的腦門,冷笑道:“照著這里打。你敢么?”
梁鋒不敢。他膽小如鼠,最是沒有血性的。對方僅僅是兇神惡煞的一句話,便將他震住。
小明冷笑一聲,伸手抓住了風靈的手腕。
“跟我走!”
他用力將少女從床上拽下來,拖到了門口。風靈發(fā)出了尖叫,她竭力地反抗,但無濟于事,柔弱的她,力量與小明相差太懸殊了。
吧嗒。
凳子掉到了地上,梁鋒雙腿發(fā)軟,跌坐在地。他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想要扶著東西站起來,但雙臂卻垂在身側(cè),怎么也抬不起來。
他的嘴里咕噥著:“對不起,星哥兒……我沒能保護好她……我實在下不去手……”
但就在這時,走廊上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
透過門縫,梁鋒看見,小明捂著眼睛,后退了好幾步,跌坐在門口。
與此同時,程英從樓梯跑了上來,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風星河,不知道何時,竟已趕到了這里。風靈躺在他的懷里,被他如公主般地抱著。那一瞬間,一種幸福與驚喜感充斥了少女的心。
她小心翼翼地抹去哥哥額頭上的汗水,確定那不是血。
“我的哥哥,他真的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并且就在我即將被壞人綁架走的最危難關頭出現(xiàn),救了我?!?p> 風星河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把風靈放回地下。少女雙腳接觸地面,身體靠著墻,滑坐在了地上。
而他,則摩拳擦掌地,走向了不遠處的小明。
此時的小明,在見到風星河的那一剎那,猶如見到獵物般的欣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風星河果然來了這里。
但是,當他看到少年的臉色時,他情不自禁地戰(zhàn)栗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何謂“殺氣”。
他的能力。非常適合暗殺。藏匿于地下,在敵人最放松的時刻突然竄出,給予對方致命一擊,爾后馬上潛入地底進行逃離。
在他看來,無論是普通人還是能力者。一樣都是待宰的羔羊。
從前執(zhí)行任務時殺過的數(shù)目,足以堆滿兩個倉庫。
可他何曾見到過,露出如此兇神惡煞般神色的羔羊?
風星河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你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戰(zhàn)斗?!?p> 小明嘴唇動了動,反駁道:“你經(jīng)歷過?”
“我不一樣?!憋L星河很平靜地說道,就像在陳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迄今為止,他都是在同生活作拼搏。盡管他從來都沒有同別人生死搏斗過,但他的每一天,都是在與生存搏斗。
他的斗志,早已超乎常人的堅韌了!
而反觀小明,雖然手上沾染過鮮血,但他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像樣的戰(zhàn)斗!
格拉維瑞斯能力殺手對無能力者目標的殺戮,充其量只能相當于踩死螞蟻。他的工作就像在工廠的流水線上給鞋子粘上膠底一樣,毫無挑戰(zhàn)性可言!
那不是戰(zhàn)斗,只是單方面的殺戮。
但是小明并不理解。他心中極為不屑地想道:“老子曾手刃數(shù)十人,你這個未經(jīng)世事的菜雞卻如何能懂?!”
然而這時候,風星河卻嘴角一歪,笑道:“咱們兩個還有一點不一樣。”
“哦?你哪里不一樣?”
“我有個妹妹,你沒有?!?p> “那我還有個哥哥呢。你有嗎?”
“沒有。所以,我要揍死你!”
話音未曾落下,一記窩心腿便突然揮出,踢在小明的胸口。小明猝不及防,他一個趔趄,整個人被踢得趴在了走廊的墻壁上。
他被踢懵了,頭暈眼花。
他從未想過風星河說動手就動手。
而后者,仍未想要放過他,只見風星河一個箭步充上前去,揪住了金明的衣領子,用前額狠狠磕向他的頭頂。
“噠!”
一聲沉悶中夾雜著些許清脆的響聲,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金明兩眼一翻,暈倒過去了。
“這就是,對我妹妹動手的下場。你可以對我動手。但是只要你對她動手,就是死路一條。”
說罷,風星河筋疲力竭,向后一歪,躺倒在了地上。
他不能殺金明,縱然后者為CLUB工作時曾殺過人,但格拉維瑞斯能力者作案不會留下證據(jù),現(xiàn)行法律絕對無法完全地制裁他。
將對方擊敗,這是現(xiàn)階段風星河所能采取的最好的方式了。
“文叔。下面的,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待在牢房里十年也出不來?!?p> 少年的嘴角呢喃了兩句,便腦袋一歪,睡著了。
他實在是太累了。
而稍后從樓梯間趕來的江流月,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她看到了風星河那極為憤慨的一記頭槌,也看見了旁邊跪坐在地上,眼冒星星的風靈。
她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心想:“要是我是她,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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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以后,小明被捕,以涉嫌非法入室搶劫罪、故意傷害罪、非法拘禁人身自由罪、拐賣孩童罪、破壞公共財產(chǎn)罪、銷售假冒偽劣商品罪、傳銷罪等十五項罪名被提起公訴。文警官悲痛的表示,有四位目擊證人證實小明在最后抱住風星河使用頭槌,致使后者顱內(nèi)出血,視覺神經(jīng)受到損傷,算作重傷殘疾。當時的監(jiān)控恰好壞了,唯有以證人的證言為準。
醫(yī)院方面,有張女士托兵遇醫(yī)生開具的證明,證明風星河確實被打傷成了那樣。
保守估計,那些罪名加起來,足夠小明在牢里坐上個一輩子。
至于金言,與小明同樣,被扭送到了警署,等待審判。
CLUB外勤五人眾順利地被殲滅了,但是事情遠沒有結(jié)束。
先是呂文杰,依照C教授所說的,將他兒子的冰棺交給了那里的張舜博士。
他并沒有見到張舜的人。后者只是讓手下的一名女研究生與他見面,接受了冰棺,并留下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這讓呂文杰感到非常的不爽,覺得對方十分的輕視自己。
爾后是文警官。在處理完金言和小明的問題之后,文警官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和他共享調(diào)查來的情報。
風星河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平庸的警官,居然真的把冒充劉建軍的那伙組織,查出了一點眉目!
他們來自一個并非弗多國內(nèi)的組織,名為“Sukhavati”。譯成弗多語便是“凈土”。
而這個名為“凈土”的組織,則根植于艾米莉卡合眾國。
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風星河陷入了沉思。
如果說艾米莉卡合眾國有什么人會對他感興趣的話……
不會是“她”吧?
兩年以前,風星河覺醒“未來之匙”的契機,在于他想要趕上同班的一位心儀的女生。
她的名字叫做“伊斯塔亞”,是一名混血兒,父親來自利馬聯(lián)盟,母親來自弗多聯(lián)邦。
她擁有著一頭金色的長發(fā),五官像是瓷娃娃一般優(yōu)美精致。她的學習能力極其出眾,高一那年便學完了三年的課程,并開始申請?zhí)崆爱厴I(yè),進入南平大學進修。
爾后,她的聰明才智被一位南平大學的教授看上了,那位教授申請她加入一個由弗多聯(lián)邦和艾米莉卡合眾國的一眾年輕天才科學家們合作創(chuàng)立的組織。
而這個組織的名字,就叫“凈土計劃”。
如果說這一切不是巧合的話,那么這個“凈土”組織,或許和當年的“凈土計劃”有什么關系?
“難道真的是她嗎?”
有那么一瞬間,風星河腦海里閃過這樣的想法。但是很快,他就將這想法拋棄了。
“怎么可能是她。沒有可能的……”
他想起了某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并不想再繼續(xù)想下去了……
而就在這時候,文警官又告訴了他一件事。
“你父親曾經(jīng)的老師,王進安議員想要見你一面。近期做好準備。”
“不是吧!”
聽到這個消息,風星河只剩下苦笑了。從他收到那封偽造書信為時間節(jié)點開始算起,已經(jīng)有兩名議員顯露出對他的興趣了。
一位是丹尼爾,一位是王進安。
并且他們,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以至于風星河自己都開始懷疑:
難道是他在畢業(yè)生登記表上填寫信息時,不小心在“曾用名”一欄填上了“馮行和”三個字嗎?
怎么這些高層人物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且對他感興趣?
對此,作為偽造身份操盤手的文警官倒是看得很開。他說:“無論偽造身份和隱藏過去進行的多么巧妙,都只能騙騙那些一無所有的人。至于那些真正掌控聯(lián)邦機器的人——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他們的。”
他只是對風星河說:“做些什么吧。別太過于默默無聞。做些什么事情,讓‘風星河’這三個字印到新聞上,這樣,他們在暗地里對你下手的時候,也得估量一下外界的反應。”
他又補充道:“若是實在不行,我就送你去艾米莉卡生活。議員的手再長,也夠不到那邊。”
“不不不不,不了不了!”風星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連忙拒絕。
梨馬聯(lián)盟可以去,尼斯南圖帝國可以去,唯獨這艾米莉卡,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踏足。
“為什么?”文警官不解地問。
“因為……是前女友?!憋L星河有些落寞地說道?!皟赡昵?,她去了艾米莉卡留學,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我最后收到的,是她的一封分手郵件……”
信函的內(nèi)容很簡單,意思是她不喜歡他了,并且在艾米莉卡找到了新歡。“咱們兩個的事情,就這么算了?!?p> 這無疑是一條極其突然的分手郵件。當風星河讀完以后,他與她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被刪干凈了,就連共同加過的群聊她也退了。這個人在風星河列表里的蹤跡蒸發(fā)的一干二凈。
少年很憤怒,覺得自己被辜負。他有那么一瞬間很想立刻買一張到艾米莉卡的機票,到她的面前親自去質(zhì)問她。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他不能離開弗多聯(lián)邦,妹妹風靈還需要他。
文警官嘆了口氣,那一個事情對風星河的打擊很大。
那以后,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學習吊兒郎當,生活也開始變了味道。
不僅如此,他還開始發(fā)泄一般地在機場北路蹲點摸扒,得來的零花錢在彩票中心碰運氣。
也就是在那里,他認識了梁鋒。兩人最初的關系僅僅是彩友,梁鋒時不時能中點小獎,風星河則一直打水漂。到后來輸急眼了,忍不住用未來之匙窺見了梁鋒開到大獎的畫面。于是他賭氣似的要和梁鋒交換手里彩券,后者不知情,同意了他這個孩子氣的請求。
那張彩券價值十萬。風、梁二人這輩子都沒中過這么大的獎。梁鋒很懊惱的說,他后悔和風星河換了,但他說話算話,錢還是一分不少的歸少年。
風星河那時候急用錢,于是坦然接受了。梁鋒說:“這券是在我手里開過光才中獎的,耗費了我半輩子的氣運。你若是發(fā)達了,得管我下半輩子的酒錢飯錢?!?p> 這本來是玩笑話,但風星河很正式的答應了。梁鋒果真把錢給了風星河。也正是從那時候起,風星河決定深交這個朋友。
一個人最貴的品質(zhì)是不看重錢。倘若有了這種品質(zhì),那便沒有什么事情能困得住他。
后來也的確證明,梁鋒和他都是靠譜的人。
兩人曾一起買彩券,兌獎掙來的錢除了日?;ㄤN,全投基金,然后一起盯著手機屏幕上那條越走越低的線,相視苦笑,建立了深厚的共患難式的友誼。
可以說,風星河那段失戀后的痛苦日子,有一半是在好兄弟梁鋒的陪伴下熬過的。
但是,他仍舊永遠忘記不了那個女孩。
她有著金色的長發(fā),寶石般湛藍的雙眸,白皙的面頰,以及修長的雙腿。而她的成績與容貌一樣出眾,是他們那一屆的?;ā?p> 并且,她的智商極高。
唯有覺醒了能力以后,風星河才能勉強在成績上與她并肩。而少女也很看中風星河的才能,當他在假山旁對她示愛的時候,她欣然接受了。
那段時間他們二人曾是南大附中的神仙情侶。他們走在一起的時候太像一對兒了,就算是暗戀伊斯塔亞的男生們,也覺得這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兩人結(jié)伴學習,結(jié)伴進圖書館。教導主任說:“要是年級里那些偷偷談戀愛的小情侶們能像他倆一樣上進,我做夢都能笑醒?!?p> 可是后來,席終人散。伊斯塔亞去了艾米莉卡,并不打算回來了。
那個名字,他再也忘不了了,刻骨銘心地記在心里。
她的名字叫伊斯塔亞,取自神話中金星女神的同音詞。
談不上思念,反而有點恨,更多的則是不甘。
隨著時間流逝,這份恨意淹沒在心底,風星河釋然了。
伊斯塔亞走后,風靈順理成章當選了新一任的?;ā?p> 而風星河這時候才知道,當初那么多暗戀伊斯塔亞的男生都不仇視他,只因為他是風靈的哥哥,男生們心目中的“大舅子”。兩任?;?,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當然不肯為了討好一個而把另一個得罪死了。
曾經(jīng)在風星河身上發(fā)生的那些事情,文警官都是有所耳聞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都已經(jīng)兩年過去了,少年還記得那件事情。
“或許,她也有她迫不得已的原因吧?!蔽木贌o奈地說道?!白鳛殚L輩,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太過拘泥于過去了——畢竟大丈夫何患無妻?”
“這倒是?!憋L星河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不過,我可不想再體驗一次那種感覺了?!?p> 那場失戀給他的打擊很大。如果風星河是一般的少年,這時候恐怕就已經(jīng)自卑起來,在一連串的打擊下自我貶低,并最終陷入自暴自棄的怪圈。
但風星河,從來沒在意過過周圍人對自己的看法。
在心情逐漸平復之后,他腦海里只剩下兩件事。
養(yǎng)妹妹,以及考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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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警官那里離開以后,風星河走在路上,陷入了思索。文泰萊囑咐他“不要默默無聞”。
但是,如他這樣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會默默無聞?
明天,將是弗多聯(lián)邦高校招考錄取結(jié)果揭曉的日子。也將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讓自己的名字響徹NP市,風星河有這個自信。
“好吧,明天,就讓我的名字第一次的響徹NP市吧。相信議員就算再一手遮天,也不會對一名剛剛聲名鵲起的‘招考狀元’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