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然,一個大商行公子,一個小土匪頭子,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更別說認識。
“好,那就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九華宗宣齊,屆時你只管來找?!闭f罷李慶又在心里補了一句:“找得到算我輸?!?p> “好好好,宣齊,我記下了,你等死吧?!比握l都聽得出方營長聲音中的色厲內(nèi)荏,這聲音聽起來就很小,很虛的樣子。
“特么的,弟兄們,方營長丟下我們跑了?!币粋€嘍啰躲在樹后往后探了探,剛才方營長躲得那棵樹后哪里還有人在?
“好漢爺可能放過我們?”樹后傳出一個聲音。
李慶剛想說話,便聽到身后的老者說道:“宣公子,玉蓮教禍國殃民,先是禍亂北州,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跑到東州來了,不可輕放啊。”
“我們也是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做事,好漢爺若是不肯放我們一馬,大不了我們魚死網(wǎng)破,弟兄們,你們說是不是?”
這嘍啰腦子倒也清醒,知道方營長能跑,那是方營長的本錢。
若是對面的好漢不放他們走,就憑著剛才那出神入化的飛刀功夫,自己這群小嘍啰沒一個能全身而退。
只是他問完也是發(fā)覺不對。
四下張望之后,發(fā)現(xiàn)僅剩的弟兄早就躡手躡腳的退的老遠,只有自己還傻乎乎的站在樹后躲著。
心里罵著娘,這嘍啰也輕手輕腳的開始撤了。
李慶其實也早就察覺到了這群嘍啰的動作,不過是故意不動而已。
一則自己跟老者兩人非親非故,出手相助都是道義使然。
二則殺人又不是好玩,廢力的好么?
現(xiàn)在李慶還心疼自己不知道射到哪的飛刀呢。
老者見李慶故意放走玉蓮教匪,本想出言訓斥,但轉(zhuǎn)念一想,人家剛救下自己主仆兩人。
原本想要呵斥的話便輕了一些:“宣公子出身武圣世家,不憂心百姓之苦也是理所應(yīng)當?!?p> “老先生莫非與我宣家有舊?”李慶轉(zhuǎn)頭問道。
“老夫怎配與武圣世家相交?”這老頭娓娓道:“不過是文掌武廟,對入圣立象之家悉數(shù)知曉罷了?!?p> 聽老者這樣說,李慶倒是松了一口氣。
要是這主仆真?zhèn)€與宣家有什么密切的關(guān)系,說不得自己還真要暴起一次,先除宣家黨羽再說。
“先生怎么稱呼?”李慶因為西郭的緣故,對這些文人老夫子天然有些好感,是以作揖禮貌的問道。
“宣公子既然是名門之后,一定聽過我家先生的名號?!鼻镂拇藭r已經(jīng)處理好自己的傷勢,有力氣插了一句嘴。
“秋文,不可妄言。”老者喝止秋文之后,又對李慶說道:“凡名不足掛齒,宣公子稱老夫東野便是?!?p> “啊,原來是東野先生,失敬失敬。”李慶趕緊奉上一句馬屁。
別看文人不入朝,只消看衛(wèi)紀對西郭和黎山的態(tài)度,便知道文人在武人的心里分量如何。
趁機巴結(jié)巴結(jié),一定不會有錯。
“先前那玉蓮教匪人問我名字,我怕給師門招禍,所以隨意編排了一個?!崩顟c又是一揖:“小子真名叫李慶,還望東野先生不要怪罪?!?p> 東野主仆二人都在東州,而且聽東野先前的語氣似是對武圣世家有些敵意,這就不妨礙李慶以真名示人。
“啊,那你為什么不隱去宗門,只報上一個名字呢?”秋文好奇的問道。
秋文你可以不要反應(yīng)的那么快嘛……李慶訕笑道:“當時情況危急,實在是沒顧上,大意了?!?p> “事出突然,談不上怪罪不怪罪。”東野頓了頓又道:“還沒謝過李小友救命之恩,秋文,跪下?!?p> “使不得使不得。”李慶連連擺手。
而渾身包扎的秋文卻是應(yīng)聲而跪,真的朝李慶恭恭敬敬的叩了幾個頭。
“李小友師出九華宗?”東野問道。
李慶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子剛才也是妄言,現(xiàn)下正準備入宗,還在九華居試練,不算是九華宗的弟子?!?p> “原來如此?!睎|野想了想道:“等此間事了,老夫與九華掌門去信一封,讓他收你入門?!?p> 嘶……果然是文人的大腿好抱,這老夫子竟然能跟九華宗掌門搭上線?
聽這頤氣指使的口氣,還很不把九華掌門當回事?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小子自信能靠自己的本事進入九華宗,不敢勞東野先生動筆?!?p> 李慶在九華居用的乃是假名,寫了也沒用。
“不錯,能有此想法,足以見得李小友乃非常人,去信也屬多余?!睎|野顯然是不想再多說什么,便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在此別過,希望下此見面,李小友已經(jīng)如愿加入九華宗?!?p> “拜別先生?!崩顟c又作一揖。
“秋文,我們走。”
“是先生?!边€跪在地上的秋文起身,卻感覺頭腦一陣暈眩,又軟在了地上。
李慶苦笑道:“先生,你們此行去哪,還是我送你們一程吧?”
東野本想拒絕,但看秋文實在無力的樣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小友將我們送至江城便罷?!?p> “嗯,先生稍等?!背讼霌旎刈约旱娘w刀,李慶還想著去摸下尸。
地上,可是躺著好些個嘍啰的尸體,他此行出來,不就是為了黑吃黑么?
看著李慶摸尸的行為,東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最終,李慶撿回一把飛刀,摸尸獲得了將近兩百兩銀子,裝了滿滿的一包袱。
之后,便是李慶攙著秋文,東野走在前面,三人一路朝著江城而去。
這里離著江城還有一天的腳程,東野畢竟是個老夫子,三人走走停停,路上免不得還要聊些別的東西。
“之前聽那匪人自稱玉蓮教徒,先生反應(yīng)為何那么大?”李慶問道。
“玉蓮教專門收攏那些心性不正的武人為禍一方,又蠱惑百姓對抗朝廷,乃是大蒙的一顆毒瘤?!?p> 東野說起玉蓮教,顯得十分痛心:“不過原先玉蓮教只在北州活動,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到的東州。
可笑我大蒙皇室還以武人治國,到現(xiàn)在那些個武圣世家,府主城主竟然放任這些禍害荼毒四方,委實可恨。”
李慶聽著也是嘆了一聲。
每到皇朝末世,總會有這樣教,那樣教的組織冒出來蠱惑百姓,最終起義推翻皇朝。
大蒙以武人治國,武人是什么,說白了大部分都是大老粗,能維持千年正統(tǒng),都是武力太強壓得住局面的結(jié)果。
如今這些個邪教還懂得收攏武人,這就是在挖大蒙的墻角。
地基都松了,能不亂嘛?
“小友為何而嘆?”
“啊,沒什么,只是想到玉蓮教作亂,不管最終是被朝廷鎮(zhèn)壓,還是推翻正統(tǒng),苦的都是百姓,這才發(fā)出一嘆?!?p> “不錯,小友能有如此見識,想必也是名門之后。”
“先生見笑,我哪里是什么名門之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不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嘛?!崩顟c擺擺手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東野卻是渾身巨震,喃喃念起了這句話。
眼見得東野癡了的模樣,李慶心中一驚:
“糟了,這里是大蒙,可不是前世,這句話有沒有人說過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