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日月,特別是李慶這樣每天只需要干挑水劈柴兩件事的人。
這一日,李慶如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山澗取水,邊上的山石上,一個中年文士負(fù)手而立。
李慶也不說話,只是好奇的看著這文士,文士亦然。
一日,如此。
兩日,如此。
日日如此,李慶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會朝文士報以微笑,但文士卻始終面無表情,負(fù)手而立。
直到這天,李慶去往山澗時,全身熱流忽然涌出。
“摘星訣也成了?!崩顟c大喜,摘星訣與撼山拳武者畫卷都成了,千風(fēng)勁更是正在演練武夫畫卷。
等到了山澗處,心情大好的李慶破天荒的跟中年文士打招呼道:“這里是九華宗,先生是什么人,為何每日在此?”
雖然這里是九華山,山上之人理應(yīng)都是練武之人,但在這文士身上,李慶怎么看都看不出武人的痕跡,于是便只能用文人的稱呼稱其為先生。
“元無機,觀山河?!痹獰o機淡淡道。
“嘶……這絕對是我穿越以來見過最能裝吡的人?!崩顟c心說:“名字能打,這話也能裝?!?p> 這里明明就是一個山澗,一條山溪自上而下,在此處匯聚成一汪清泉,哪里配得上‘山河’二字?
口中卻說:“小子李慶,與元先生相識月余,今日便是最后一次與先生相見于此?!?p> 還好心的提醒道:“我不知先生是如何來到這山上,不過這九華山上全是些粗鄙武夫,先生若想觀山河,大可以游訪他處,明日便是別的師兄弟到此取水,怕不會讓先生在此逗留?!?p> “哦?”元無機還是那沒感情的聲音道:“你也是武人,自認(rèn)粗鄙?”
“哈,習(xí)慣而已。”李慶打了個哈哈,粗鄙武夫,完全是順嘴而出:“不過武夫,確是不如先生這樣的雅士脫俗,只就先生身上這嗶格……這氣質(zhì),武夫就學(xué)不來?!?p> 這一個多月來,但凡是李慶來這挑水,元無機都是在同一塊山石上,用同一個姿勢站在那里,只是看著李慶卻一言不發(fā),一天這樣不奇怪,一個多月都這樣,連李慶都不能不服。
“為什么是最后一次相見?”元無機又問道。
李慶沒覺得元無機是九華宗的人,難得有個陌生人可以吐露心扉,便直言道:“小子心中所想已經(jīng)達(dá)成,這就該走了。”
“心中所想?”元無機疑惑道:“對宗門有所圖?還是武道境界?”
“自然是武道境界?!崩顟c解釋道。
此言一出,一直以來在李慶面前嗶格滿滿,顯得生人勿近的元無機卻是忽然動了。
也不見他腳下如何發(fā)力,整個人便斜掠而起直撲李慶。
李慶心中大駭,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文士想不到還是個練武之人,而且這發(fā)力與速度,只怕還不弱。
擔(dān)子一丟,李慶甩手便是一根筷子。
見元無機不避,李慶心中大定:“找死?!?p> 但腳下還是用力疾退,不過下一秒李慶卻瞪大了雙眼,心中更是泛起了驚濤駭浪。
每日射出幾百根筷子練習(xí),百丈以內(nèi)李慶不敢說百發(fā)百中,但說要射你眼睛,最多也就是偏到鼻子。
元無機迎著筷子避都不避,但那筷子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偏向了一邊。明明是極為兇險的擦著耳邊而過,但讓人看上去就好像那筷子本來就應(yīng)該循著這個痕跡。
李慶不覺得自己失手,只知道自己絕不是這人的對手。
更為可怕的是兩人之間相距十幾丈,從元無機一躍而起,到李慶飛身疾退,只是一剎,元無機的身影便映在了李慶的眼瞳之中。
氣血一動,李慶雙目自紅,元無機仍是面無表情,但李慶已經(jīng)全身冰寒,汗毛炸起。
明明已經(jīng)退后,可元無機的手還是扼住了李慶的喉嚨,整個過程,只是一剎,一股殺機便籠罩李慶全身。
這種隨時會死的壓力壓的李慶有些喘不過氣,仿佛只要元無機一用力,自己就會命喪當(dāng)場。
“先生所求為何?”李慶的聲音嘶啞,說的有些艱難。
既不相識,也無仇怨,李慶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叫元無機的男人為什么要殺自己?
話音一落,當(dāng)初晉升考核時那種勁力探體的感覺再次出現(xiàn),往皮膚滲入,與血脈緩緩相融,這次體內(nèi)卻像是有一股力量自然而發(fā),與元無機的勁力相碰。
元無機眉頭輕皺,目光一凝。
李慶便感覺自己那股勁力如摧枯拉朽一般蠻橫的沖遍自己全身,自己體內(nèi)自然而發(fā)的力量瞬間消弭,或許是有力量再生,不過那股力量在元無機的勁力之下,顯得那么微不足道,剛一出現(xiàn)便被暴力摧毀,消失無蹤。
元無機面無表情,那只掐住李慶脖子的手好像根本沒有用力,但李慶就是覺得只要元無機念頭一動,自己就立死當(dāng)場,這種不對等的對抗之下,沒有奇跡可言。
李慶有些慌了,哪怕是當(dāng)時面對武夫張營副,他都覺得可以試一試,但現(xiàn)在,連嘗試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李慶?”元無機聲音一出,突進(jìn)李慶體內(nèi)的勁力瞬間消失,不過手還是扼在脖子上。
“是?!崩顟c只能問什么答什么。
“你為什么毒殺你三哥?”元無機道。
“難道是為李筑報仇?”李慶心緒急轉(zhuǎn),只能盡量將自己說成逼不得已些:“三哥一向?qū)ξ也槐?,但我也沒有辦法,我要是不殺他,我就得死?!?p> “你父尙在,為什么不明言?”
“他不過是義子,我卻是親生?!崩顟c呼吸粗重,聲音嘶?。骸澳袃捍笳煞颍?dāng)以血還血,不必假手于父?!?p> “若是你生父要殺你,你又如何?”
聞言,李慶心下大定:“元無機也是九華宗的人,那我的小命就保住了。”
元無機了解的事情也只是九華宗了解到的那些,既不知道李慶其實不是李家親生,也不知道那晚的后續(xù),若他不是九華宗的人,那說不過去。
只是問自己這些,到底要干什么?
李慶決定照著自己對梁冰的說辭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