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修行結(jié)束之后,許將行一行三人向后山走去。
路上白鶴鳴風(fēng)度翩翩,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與人交談時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
若是換做尋常人,可能都樂意與這種人相處,覺得很輕松。
而許將行不知道為什么,有種直覺上的、本能上的排斥與這種人接觸。
他自己也在思索為什么,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這些理由:若是這個人真是個好人,像他這種喜歡沒事兒皮一嘴的人,會覺得他沒有意思,相處起來像個木頭,一句俏皮話都沒有的。
若是這個人是個壞人,那么這人就是個十足的偽君子,他最煩這種類型的人,真小人也比偽君子讓人覺得討喜。
總之,不論這人是好是壞,他們倆都不合拍。
所以一路上他也沒怎么和白鶴鳴交流,大步流星的向后山進發(fā)。
后山是一片人跡罕至之地,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郁郁蔥蔥,靈氣縈繞。
而因為靈氣滋養(yǎng)的緣故,總會誕生一些奇異的靈獸。
他們?nèi)四_步輕快,偶爾踩到樹枝的聲音都會驚起一片飛鳥。
作為二十一世紀(jì)的鋼筋混泥土蝸居人,他自然對這里有十足的好感,他贊嘆著說:“這里真是人間仙境呀!”
白鶴鳴舉止優(yōu)雅,溫和地說:“將行喜歡這種地方?”
沒話找話是吧?許將行皮笑肉不笑的說:“對呀,因為這種地方?jīng)]人聒噪?!?p> 這話是軟刀子,我可沒說你白鶴鳴啊,我說的是聒噪!白鶴鳴也不好硬對號入座,只好尷尬一笑。
若是水秀來了,這時候肯定會拱火,一邊哈哈大笑說許將行幽默會說話,一邊還要問白鶴鳴有何感想。
軒轅弘是個心無旁騖之人,對于這些無意義的、不重要的話懶得浪費腦細胞去琢磨咀嚼,所以他也沒有任何接話的意思,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他們越往山中走去,越能看到一些神異的靈獸,或是三只眼的羊、或是有翅膀的老鼠、或是通體火紅的飛鳥。
“大自然真神奇呀!”許將行感慨著。
白鶴鳴想搭話,想了想又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他意識到一個事情,這許將行和資料上的完全不同,甚至這人可能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他“圖謀不軌”了。
那么現(xiàn)在他只好更加隱秘一些才對,不要讓對方察覺出自己的行動有異。
他正這么想著,沒想到許將行居然主動提問和他們搭話了,他說:“說起來,這些靈獸是不是有點像妖???”
白鶴鳴忍著解說的欲望,不動聲色的瞧著軒轅弘,讓他先起頭。
軒轅弘也非常給面子,他說:“你說的沒錯,從一些方向上來看,靈獸和妖的確有些近似——不過更準(zhǔn)確地說,靈獸、妖、修行者,都有些近似?!?p> “哦,這話怎么講?”
“靈獸是被動的靠靈氣滋養(yǎng),在天地日月不斷的滋養(yǎng)下而形成的,靈識不見得高,有時候和普通野獸沒什么區(qū)別,高階一點的靈獸會產(chǎn)生和人一樣的意識?!?p> 許將行恍然。
軒轅弘又補充說:“而高階的靈獸就有些像‘妖’了,他們之間的區(qū)別有很多,一個最明顯的區(qū)別就在于,妖可以化作人形,而靈獸還是會保持原本的樣子。”
許將行摸著下巴思考著說:“所以說,‘妖’并非是‘妖’,而是一種種族而已,只不過我們?nèi)俗鍖⑺锓Q了?!?p> 軒轅弘點頭,說:“可以這么理解?!?p> “嗯嗯,這個我明白,就像老鼠一樣,老鼠自己不過是為了求生存,因為與人族有利益沖突,所以人族也就不喜它們?!?p> 白鶴鳴似乎有所觸動一般,他說:“老鼠是沒錯的,人族的想法也是沒錯的,不過是為了各自的生存罷了?!?p> 軒轅弘繼續(xù)說:“這種問題錯綜復(fù)雜,很難有一個高明的解釋,畢竟這個問題涉及生存、也涉及道德,我相信你們也知道,有時候生存與道德是背道而馳的?!?p> 許將行點點頭,表示認同,他知道一些這個世界對妖族的看法。
他說:“所以才會有妖國,而在武朝,人與妖也是雜居的,就是因為人族也清楚的知道并非妖就是惡徒,他們是一個種族?!?p> 白鶴鳴臉色平常,眸子之中一抹不易察覺的憂愁一閃而逝。
說到這里,許將行有個困惑提了出來,他說:“我以前不太在意這些事情,而現(xiàn)在聽你們這么一說,我有一個迷惑,那些妖族是如何在人族中生存的?”
白鶴鳴笑了笑,適時的融入話題,不讓自己看起來對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他說:“之所以每個州府都會有太平道,就是為了監(jiān)察妖族。人需要入簿籍,妖也如此,而妖的簿籍就由太平道掌控?!?p> 說著,他微微側(cè)過頭,似乎在欣賞風(fēng)景似的,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繼續(xù)說:“而這些已經(jīng)入了簿籍的妖族就可以在人族中正常生活?!?p> “原來如此,那為什么我好像沒接觸過妖族?”
“愿意生活在人族的,通常都是想舍棄‘妖’的身份之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妖族通常都會以‘人’的身份在人族中生活,掩飾身份,你沒有接觸過也并不奇怪,因為他們掩飾的很好?!?p> “難道修行者就不會發(fā)現(xiàn)么?”許將行有些奇怪。
白鶴鳴有些好笑的說:“如今你也算踏入修行者的門檻了,請問你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事,以后遇見隱蔽在人族中的妖族,你會去戳穿他么?”
許將行尷尬搖頭。
“所以只要這個妖族不犯法,不害命,一般是不會有修行者招惹他的?!?p> “最后一個問題,我知道妖族是不可能加入官學(xué)修行的,那么他們的后代呢?”
軒轅弘見白鶴鳴沒有回答,于是解釋說:“如果是妖族后代那肯定沒辦法了,因為人族與妖族的修行法門是不同的,不是不肯收,是沒法教。而如果是妖族與人的后代,那么就還是有機會的,他可以選擇洗凈妖族根基,只不過會很痛苦。”
白鶴鳴的白袍隨風(fēng)而動,白袍似乎有著倔強,排斥著所有的塵埃泥土,一塵不染。
在這郁郁蔥蔥的森林之間,靈氣蒸騰,讓他看起來是那么的空靈,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