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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墟圣主

第五十八章 夢是野花微香13

九墟圣主 唐太平 2154 2021-06-02 21:28:10

  夫君早已醒來,已經(jīng)穿好衣,用好飯,正在暖閣里伏案。

  她拖著硬邦邦的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身體,主動(dòng)坐到他身邊,正想和他商量腹稿好的話,倒被他搶先開了口。

  原來,文生林,也就是他那位住在斑斕院里的好友,已經(jīng)決定七月二十正式告辭。

  她微微一笑,點(diǎn)頭說:“那我們七月二十一走,我去和長嫂說。”

  “好,我會(huì)派人傳信回家,好讓家里提前準(zhǔn)備好。”

  “這種小事,我來就行了。”她說完,輕輕握住夫君的手,翩然笑開,望著他的眼睛道:“那姜家姐妹冰雪聰明又有趣,如今就要走了,我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呢?!?p>  他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目光眺向窗外,卻沒多說什么。

  她收了一下手頭的力道,心中暗思:好好珍惜這最后的時(shí)光吧。

  好像一只火毒的巨大母蛛,為了將獵物牢牢綁在自己的天羅地網(wǎng)中,她沉住氣,不發(fā)一話,精心忙前忙后,裝里裝外。

  七月十九,夜。

  不出意料,夫君又在隔壁院落開懷暢飲,直到夜半仍未回轉(zhuǎn)。

  她泡了壺醒酒茶,坐在正房的桌前,靜靜等候著。

  沒過一會(huì)兒,外頭飄來一陣浮躁的腳步,她站了起來。

  他揭簾而入,整張臉漲得又紫又濕,一看見她,厚厚的眼皮支開,里頭閃過一絲華麗的光,一時(shí)甚至亮過長案上的豆燈。

  但很快的,光熄了下去,他因?yàn)樽硪庖呀?jīng)無法自持,看見她后,卻極力地想要站穩(wěn),好像一個(gè)犯了錯(cuò)卻死活不肯向大人低頭的倔孩子,身子不受控的左偏后倒,臉上卻仍維持著可笑的自尊。

  他大約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放縱時(shí)的模樣吧,直到這一刻,她突然明白過來。

  “你怎么來了?”他張開嘴,微微一笑,滿口酒臭。

  “你摯友要走,怕你難過,過來陪你說會(huì)話?!?p>  “哪門子的摯友?”他卻面露不屑,冷冷吭了一聲,用一種奇特的、特意拔高的嗓音說道:“不過都是生意?!?p>  她微微一笑,心里不信,嘴上不說。

  他突然低下頭,嘟囔了一聲,好像在罵什么人,又好像是一種不甘的賭咒,但過于小聲,她沒有聽清。

  走上前,拉過他的手,指導(dǎo)他坐到桌前,主動(dòng)遞上一杯茶水,送到他濕漉漉卻隱隱發(fā)白的口邊?!昂攘税?,醒酒的?!闭f完后,微微一笑。

  他抬頭望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喝了下去。

  她又轉(zhuǎn)到他身后,為他松肩。

  昏暗中,他發(fā)出隱澀的痛吟聲。

  按了一會(huì)兒,她笑著說:“早點(diǎn)睡。”

  轉(zhuǎn)身要走,夫君忽然拉住了她。

  腹中一涼,她驚訝地回過頭。

  他從腰帶上取出織錦的藍(lán)色錢袋,她好奇地等待著。

  他目光發(fā)虛、手指發(fā)抖地找了好大一會(huì)兒,終于找出一枚金戒指,豆光下,發(fā)著慘淡卻堅(jiān)定的光。

  他把金戒指塞到了她手心后,站了起來,徑自朝竹床走去,用背影說:“一點(diǎn)小東西。”

  她望著鑲在戒指上的紅寶石,心中被莫名的東西挺痛,一種奇特的漣漪在腦海蕩開。

  好像一簇永生不滅的火焰,這枚戒指身上蘊(yùn)藏著不可思議的力量,持續(xù)散發(fā)著燙人的溫度。

  漸漸的,渾身熱了起來。

  “那個(gè)……”他已經(jīng)倒在床上了,“你生辰……收著吧?!焙魢R呀?jīng)打起來了。

  忘著桌上的茶杯,她怔怔地發(fā)了會(huì)呆,然后頭輕腳重地步了出去。

  斑斕院的三人定在巳時(shí)出發(fā),翌日,她夫君辰時(shí)一刻便去了,直到辰時(shí)三刻,她才從院子出發(fā),來到大門前與三人道別,時(shí)間掐得剛剛好,既無需準(zhǔn)備累篇的道別陳辭,也不用忍得太痛苦。

  只有一件事脫出她的預(yù)計(jì)——景陽竟也來了。

  “文世伯,這些日子小侄俗務(wù)纏身,招待不周,還望海涵?!?p>  “少莊主不必客氣,將來若到錦州,一定提前支會(huì)一聲,我必掃榻相迎。”

  景陽附和著笑了兩聲,兩人間又寒暄了一場,車乘終于搖搖而去。

  目送他們走后,景陽轉(zhuǎn)過身子,望著她夫君問:“聽說姑丈與姑姑打算明天就回家?”

  她夫君隨口答應(yīng)著,帶頭調(diào)身往里走,挺拔的身子好像一株寶塔狀的松樹。

  雖然只長了十多歲,可他面對景陽時(shí),總是拿捏著一份微妙的長輩架式。

  她笑著搖搖頭,隨他倆一道回去。

  小陽攆在他身后問:“何必這么著急?暑熱未散,不如過完中秋再走?”

  他側(cè)過臉龐,嚴(yán)肅地說道:“家里空了這么久,沒人操持可不行?!?p>  “不是還有親家祖母在嗎?”

  “她老了,耳朵早就不中用了。”

  景陽嘆了口氣,朝她探來一眼,“真的要走?不再多陪陪我娘親?”

  她搓了搓手指,赧然道:“是該回去了?!?p>  小陽無奈地抿了一下嘴。

  通過長長的曲曲折折的蔭廊,總算來到寶奩院外,景陽在半道上與他倆分道揚(yáng)鑣,直接去了挽云院。

  忽見沈煙滿臉慘色地沖出院門,一朝相,立馬大叫:“不好了,老爺,夫人,小少爺失足滑進(jìn)池塘,嗆了水,正昏迷不醒呢?!?p>  她一聽這話,差點(diǎn)站立不住,好在一只大手有力地起了攙扶作用。

  一回頭,只見夫君面色冷靜地吩咐沈煙:“快去請黃少俠?!迸ゎ^又對她說道:“你好歹也是習(xí)武之人,別遇事就慌?!边@聲音,平穩(wěn)的好像遭殃的并不是他膝下唯一的獨(dú)苗。

  沈煙通報(bào):“已經(jīng)有人去啦!”

  她深吸了幾口氣,終于找回幾分力氣,握住他的手,卻是冰涼觸上冰涼,他回頭望了她一眼。

  腳底生風(fēng),他一個(gè)武藝不通的人,竟拉著她飛快地朝前狂奔。

  一入后院,池塘邊果然圍滿了人,大家站成一圈橢圓,七嘴八舌地說著什么。

  “京兒!”

  直到她大喊了一聲,適當(dāng)引起大家的注意,才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方便穿行。

  視線里,慕京癱成條狀,頭枕在興媽媽膝頭上,仍未醒轉(zhuǎn)。

  興媽媽抬起臉龐,表情全是怯意,眼中水光泛濫,那種臉色,就好像把她臉龐泡脹泡虛白的,不是這塘里的污水,而是一大汪腐朽的愧疚。

  一開口,老人家就泣不成聲:“奴婢有罪,老爺,夫人,你們打死奴婢吧!是奴婢沒有看管好小少爺,奴婢有罪——”

  “行了,”她夫君冷冷截?cái)?,瞥了一眼慕京有起有伏的胸膛,放松地問道:“他不是?huì)水嗎?到底怎么回事?”

  

唐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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