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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墟圣主

第一百章 天刈 童玉宸5

九墟圣主 唐太平 2054 2021-11-01 18:01:00

  “你只管來,我保你無事!”小甲隔著一墻嚷嚷。

  “就不能走大門嗎?”

  小甲逐漸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進不進來?不進來我可走了!”

  童玉宸望著高大的白墻輕聲罵了句臟話,隨后腳尖一點,跟到院內(nèi)。

  還以為墻內(nèi)的家奴或護衛(wèi),看見他倆忽然地從天而降,必然會驚慌失措,然后大喊拿賊。

  可奇怪的是,他們竟絲毫沒有反應(yīng)??吹叫〖?,只是一臉平常,看到身邊的他,也并未流露出半分吃驚的神色,不由他好奇地喃喃自語:“這家的護衛(wèi)怕只是擺設(shè)?!?p>  環(huán)眼四下,翻進來的地方,是一個秀麗的小院,花草修整布置地十分巧妙,假山隔斷,重疊明滅,放眼一望,整體氣勢要較一般門戶大氣許多。

  院中多栽藥草與高大的修竹,鋪地的鵝卵石一個個通透的與真白玉一樣,光潔沁人,走在上面,讓人自然生發(fā)出一種小心翼翼的遷就。

  正紅的回廊,筍色的紗幔,吹過來的風(fēng)中有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廊頂用盡顏料,或綠或藍(lán),山水畫一樣別致。

  就連童玉宸這種大老爺們走在此中,都刻意有所收斂,害怕辱了這人造的仙境。

  “你別見怪,”推門前,小甲低聲道:“如果走正門,又得遞名刺,又得等候通傳,磨嘰死個人,反正這院兒我來來去去多日,下人們都習(xí)以為常了,咱們正事要緊,那些粗枝末節(jié)就能免則免吧?!?p>  推門后,一陣朦朧的熏衣香襲來,屋里悄無聲音。

  “一切都是她死時的樣子,這幾日,我特意命下人別來打掃,也沒挪動過任何東西?!?p>  他點點頭,隨口贊許:“夠機靈?!毖劬σ呀?jīng)細(xì)致用心地四下打量了。

  小甲隨便笑了笑。

  連排主共三間房,正中間主房,右邊耳房,左邊書房。

  主房與書房相通,中間以懸吊的珠簾相隔,若是揭開,顯得房間又空又大,十分敞亮。

  屋中百樣陳設(shè)自不必說有多毫華奢侈,整玉摳的樹,珊瑚花,銅絲纏的搖錢樹,不勝枚舉。

  能鎮(zhèn)住這神仙洞府一般的居所的女主人,想來必定國色天香,才會格外招明大財主青眼。

  身份受寵,衣食無憂,卻突然自縊,的確引人疑竇。

  穿過珠簾,來到書房,琴棋書畫皆有,看來是位才藝頗豐的女子。

  佇足一看,對著墻上的一幅仙風(fēng)飄飄的”蠶花娘子圖”,他微微一怔。

  小甲停在他身邊,“這幅畫,怎么了?”

  童玉宸搓了搓刀首上的睚眥,謹(jǐn)慎地回答:“雖說畫風(fēng)相距甚遠(yuǎn),可我敢斷定,畫這幅畫的人,與畫綠珠房里那幅山水畫的畫師,必是同一個?!?p>  小甲不無吃驚地張大嘴,“當(dāng)真?”

  他點頭緩道:“多年前,黃員外郞家的古畫被盜,當(dāng)時為了查清此畫的去向,我曾請教過懂畫的行家,關(guān)于筆法、墨法,設(shè)色有過一定研究。這兩幅畫雖風(fēng)格迥異,而且墨色濃淡深淺枯潤皆很不同,但藏在墨色下的筆法,卻難以偽裝,起筆、運筆、收筆、藏鋒,往往是意在筆下,習(xí)慣成自然,難以自控的?!?p>  身旁,小甲大大地嘆了口氣。

  他一回首,只見一張極度舒展的臉龐,不再似之前那般嚴(yán)肅緊張,而是完全放松地綻開,像一朵任性的孔雀草花,顏色不干凈,但格外真誠。

  這一笑,狠狠扎進他心頭。

  記得剛開始接手案件,查辦案子時,他也曾懷報過至誠至純至簡單之心,也曾如此,稍微找到點突破,便逸然自得地松一口氣,接著廢寢忘食地一頭扎進案情里,急著想幫死者申冤訴枉。

  可日子一久,死人見多了,活人見多了,七彎八繞的各種規(guī)則見多了,這種正義感卻悄然離他而去甚遠(yuǎn)。

  案子越查越多,經(jīng)驗越查越豐富,名氣越來越大,人卻越來越疲倦,越來越茫然。

  迷失在關(guān)系復(fù)雜的生死邊緣,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多踏一步便是錯,少踏一步更是錯,這樣的日子久了,赤子之心自然也就漸漸模糊了。

  “只是一幅畫而已,別高興的太早,畫師既未署名,茫茫人海,上哪找去?”他嘆了口氣,接道:“總不能拿著這畫到處去問吧?”

  “那倒不用,”小甲訥訥地說道:“這鄒小靜是個心思細(xì)膩之人,凡用錢,必記錄在冊,這不是一個線索嗎?”

  童玉宸目光一閃。

  過不多時,小甲將鄒小靜房里的貼身侍婢召了來,查問她是否知道這幅“蠶花娘子圖”的來歷。

  婢子一通回憶,半晌,猶猶豫豫地說道:“回二位的話,姨娘這里名畫古畫頗多,至于是何時添入的,奴婢真不知道?!?p>  “何時掛上去的,你總知道吧?”

  “大概四月時節(jié)。唔……原先掛在這里的,是一幅‘天女散花’,結(jié)果一個不慎,被貓兒抓破,次日姨娘便要我們換上這一幅了?!边@侍婢邊回憶邊說。

  他二人聽罷,開始順著線索查找四月以前的記錄,可惜并未找出有用的線索。

  童玉宸合上賬冊,有些灰心道:“別查了,若是贈予,未必就登了冊。”

  小甲咬了一下嘴。

  這條線索眼看行不通,當(dāng)機立斷,童玉宸仔細(xì)翻查起屋中物件,想要找尋其他細(xì)節(jié)。

  小甲則閱覽起四月以后的賬目。

  直到童玉宸拉開衣屜,翻出鄒小靜的衣物,案情才終于露出一點眉目。

  好幾樣品質(zhì)上乘,質(zhì)地香軟,顏色艷麗的衫裙,規(guī)整又靜謐地躺在屜中,布料似乎格外的輕盈柔軟,像是絲質(zhì),卻暗夾瑩潤的珠光,手感溫潤,如同撫玉。

  之所以對這幾件衣物格外留心,是因為他曾經(jīng)在綠珠的衣柜里也翻出過同樣的面料。

  當(dāng)初并沒留心,如今細(xì)想,綠珠墮樓時所穿的,竟也是相似的布料。

  從屜子里淡然的留香中,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于是將臉一側(cè),把一直候在門邊的婢子重新召入。

  婢子一臉乖巧地湊上前,許是跟著主人已經(jīng)見過不少世面,所以看起來不慌不亂的,還算鎮(zhèn)定。

  “這布料,你可認(rèn)得?”童玉宸手舉其中一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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