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誰才是受害者？
顧佳做了一個夢，夢境里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全方位無死角的寒冷，寒冰正在冰結(jié)她的每個細(xì)胞，侵襲著五臟六腑，她甚至能看見自己的骨頭散發(fā)著氳氤寒氣。
最要命的是不著寸縷，赤果果暴露在寒天凍地之中。
她簌簌發(fā)抖，看著自己的皮膚表面凝結(jié)一層白霜，慢慢變硬，然后變成一條的冰棍。
連意識也被冰封，周圍漆黑如墨。
身下傳來一絲溫暖，透過前胸直鉆心竅，絲絲縷縷纏綿在堅冰之上。
很快，堅冰出現(xiàn)龜裂，隨后冰破，露出一顆鮮紅且跳動的心。
意識回來了，她艱難的伸出手去撫摸，去探索，去擁抱，拼命把溫暖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
溫暖漸漸變得燥熱，繼而燃燒。
如三月嬌陽，令冰雪消融，大地回春，毛孔張開大大的嘴巴呼出寒霧，吸進(jìn)陽光，那一刻，舒服極了！
“該死~放手！”
一聲低吼，充滿憤怒。
溫暖會說話？
甚至還能動手去拉扯她的頭發(fā)，企圖把她拉開溫暖的懷抱。
“痛~”
顧佳一下子醒來，后背和腦勺傳來灼燒感，那是被皮鞭抽裂的地方。
周身的痛感在排著隊向她報到。
這種刺激之下，所有的意識全部到位，包括身下的觸感。
“我，我還沒死？”
“快了~”
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聲，比周圍空氣更冰冷。
顧佳嚇的魂不附體，驚呼：
“誰？你是……阿離？”
周圍一片漆黑，但肌膚相親的觸感無語倫比，特別是那股捂得發(fā)燙的溫度。
完犢子了，失守了……
顧佳腦子一片空白。
阿離的感覺比她更糟，一動不敢動。他當(dāng)了一夜的人肉墊，還充當(dāng)綁，包住她所有的傷口。
還要忍受非人的折磨，直到她越來越過分。
本來打算在她醒來之前做一番掩飾，令她難以察覺，哪知被勒的喘不過氣，那雙狗爪子不砍掉絕對無法悄然拿開。
如今除非殺人滅口，否則這個巨虧是吃定了。
半響，顧佳回過神來，松開奪命鎖龍手，伸手探索起衣物。這里是一個天然的巖洞，她進(jìn)來時沒有碰到多余的石子。
“欸？這塊是什么？”
阿離大驚失色：“別翻過來……”
晚了，顧佳隨手翻過來，還湊近眼前看。
一縷光暈散開，宛如佛光普照，為黑暗指明方向。
果然夠清楚的，兩具白花花重疊在
一起，女上男下，亂發(fā)遮住彼此的面孔，只見二人四只眼幽光驚恐。
這下死命的尷尬了。
阿離別過臉去，一滴清泉擠出眼角，心死如灰。
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顧佳嚇的一下把石頭壓向地面，黑暗再次籠罩。
她應(yīng)該想到的，外面全是這種石頭，阿離肯定會取來照明。
可是這種情況誰還會動腦子？
一旦安靜下來，雙方的關(guān)注點變成一致，因為面面相對，誰輕微呼吸一下，傳給對方就是激烈的起伏。
那種摩擦真的是驚心動魄。
阿離首先受不了：“快起來。”
顧佳想了想，道：
“再等一會，我一點勁都沒有?！?p> 反正都那樣了，還害什么羞？再說，她當(dāng)真是使不上勁，從高空墜落潭面的反擊力震的渾身散了架，要不是譚水刺激，她真的會暈在里面。
“你……”
阿離又怒又驚，胸口開始起伏不定，立即傳來驚心的柔軟，嚇的他馬上屏住呼吸，僵硬著八塊半腹肌不敢再動。
顧佳感覺阿離比她更委屈，她就平靜下來了。
人都有這種心理，對方是受害者，那么自己就是受益者，沒有道理再矯情。
感到占了大便宜的顧佳頓時就回來一點力氣，慢慢撐住地面探起半身。
阿離一口氣憋的慌，前胸一輕，終于可以呼出來了。
啪一下，胸口處，兩股驚人的柔軟，把他那口出到喉嚨的氣又再頂回去，一陣無力感涌上心頭。
顧佳哆嗦一下，牙齒打著顫：“冷，冷??！要不再躺一會？”
如果那塊熒石翻過來，一定能看到阿離豬肝的臉色，雙瞳能噴出赤焰來。
“滾……”
……
青州的貨船碼頭在打基礎(chǔ)，一千多人在起早摸黑，進(jìn)行的如火似荼。
每日花銷十分巨大，木樁、木板、梢頭、青磚、石板等材料一批接批運到。先用料再付款，每五日一結(jié)。
千多人的工錢是按日結(jié)算的，每日開工領(lǐng)取工籌，收工憑工籌發(fā)放工錢。勞工每日十二文，帳房二十八文，工匠三十五文，測量匠五十文。
每日光是工錢就接近二十貫。
還要包伙食。
顧佳才離開一天一夜，顧大方便有些頂不住了。
一來不太懂算術(shù)，請來的帳房全是外人，不敢放心用?？恐钚悴乓粋€人統(tǒng)算全盤，著實有些漏洞難以察覺。
二來帳房的錢流水般嘩啦啦，馬上就要見底了，想要補充，必須顧佳本人去錢莊簽取。
鼎豐錢莊只認(rèn)顧佳。
三來就是覺得沒底，不知下一步該怎么走，往往事到臨頭才慌亂準(zhǔn)備。
“閨女在的時候也沒覺得有多難，她又屁事不幫忙，咋的缺了她一天都不行？到底是哪里出鬼了？唉！真是愁啊！”
顧大唉聲嘆氣，無比想念自家閨女。
李維很快把五十名學(xué)子領(lǐng)入算術(shù)的門檻，顧佳走之前留有一篇十位數(shù)內(nèi)的加法表，把他驚為天人，視之為本朝算術(shù)突破的旅程碑。
簡單易學(xué)，郎朗上口，六七歲小兒也能輕松習(xí)之。配合十個奇妙的數(shù)字，十以內(nèi)的加法能快速口算，真是神奇無比。
他隱隱覺得可根據(jù)現(xiàn)有的算法，能推衍出其它更深奧的法訣。只是現(xiàn)在實在太忙，只好先放一邊。
“不知顧小姐何時歸返？小生有許多問題很迷惑，她的小腦袋裝滿奇思妙想，若能得到她的指引，小生明年的大考定會多幾成把握。唉！愁煞小生了?！?p> 李維腦海中浮起一抹身影，自信的步態(tài)，明亮的眸子，奇妙的笑意，在月色下熠熠生輝，走到哪都能照亮一片天地。
早膳開始清湯寡水，頂多有一碟咸菜下粥。
一幫人默默吸溜著一口稀水粥，不時瞧一眼中央那張空椅子，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