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乾。
皇宮,養(yǎng)心園。
竹林茂密,名貴的雀鳥橫成一排,齊列在園內湖中的一芥小亭之上。
一抹清晨的俏陽,穿過細密的竹林恰好斜進亭中。
亭中沒有什么特別的景致,一張石桌,兩方石凳臨欄擺放而已。
亭中,兩個青年對立互坐,一人著雕龍黃袍,一人穿青色長衫,身子皆是伏在桌前,盯著其上擺著的一盤圍棋。
空氣都很安靜,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閑適,淡然。
湖中偶有幾條錦鯉越出水面,砸出清脆的水花聲響。
周寅在石凳上直身坐著,精神恍惚。
頭有些疼。
他扶了扶額,眼神茫然。
這是哪啊,他不是應該在圖書館自習嗎?
如此想著,他不禁側頭打量了下四周。
這一大量,他整個人便呆住了。
好家伙,什么叫人間仙境??!
話雨小亭立,青竹岸邊藏。林鳥游云戲,古雅擬成妝。
一派典雅幽韻的氛圍似是要將他染透。
看著這一片儼然只存在于史書于皇室記載的景象,周寅只覺自己的視野在不斷地被沖擊著。
這到底是哪???
他大腦有些空白,徹底懵了。
“辭舊,該你了。”落下一子,棋盤上響起清脆的“嗒”聲,黃袍青年打量了下局勢,對周寅輕笑。
啊,辭舊?叫誰啊,誰是辭舊?
周寅猛地一驚,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自己前面竟還坐著個大活人。
他悄悄看去,只見前者正落完子,看著舉止奇怪的自己。
這誰啊,這?
周寅很是茫然,想要發(fā)問。
嘩!
他腦海忽然不斷的激蕩,如潮水般的記憶一股腦的全灌了進去,讓他一時接受不來。
頭疼欲裂!
冷汗直接滲出。
他虛抱住低下頭,面目在手臂環(huán)遮下的陰影中有些猙獰。
“辭舊?”
對面的黃袍青年見狀,輕聲問了一句。
聽見對面的人在呼喚自己,周寅急忙收了收神,循著記憶下意識的應答。
“陛下,我沒事?!?p> 疼痛來得快,去的也快。
周寅低頭拭了拭額頭上的虛汗,急忙坐起身來。
乾清帝見周寅面色好轉,也就沒再多問。
沉吟片刻。
只見他面色一轉,從一臉輕淡變成了笑意盈盈。
“既然你身體不適,那就先封棋,日后再戰(zhàn)?!闭f著,他右手按下棋盤的暗格。
棋面整個緩緩下降,被一層層機關鎖住。
“……”周寅剛想答應,乾清帝卻不給他機會,搶先開口。
“棋,隨時可以下。但人生,可只有一次。”他瞇著眼笑了起來。
“……”
整合完記憶的周寅聽到這句話渾身一僵。
“所以嘛,怡安跟你的婚事是不是……”話沒有說完,乾清帝只是看著面前的周寅,笑容玩味。
果然!
周寅暗嘆一聲,他馬上起身,朝乾清帝施禮。
“請陛下放心,臣絕沒有覬覦怡安公主之心,臣的目的尚在登高求仙,不問兒女情長!”
聲音鏗鏘,語句抑揚。周寅顯得很是有決心。
看著周寅這番模樣,乾清帝睜開眼睛,笑了。
“善!”
然后他揮了揮手,“你今日身體不適,就先回去調養(yǎng)吧,過兩日再來?!?p> 聽著這話,周寅滾了滾喉嚨,低聲領命,而后急忙逃走。
乾清帝望著前者的背影,又轉了臉色,面上古井無波,只是看著周寅離去的方向,眼神深邃……
……
皇宮守衛(wèi)森嚴,巡邏的護衛(wèi)軍可以說是一波接著一波,幾乎做到了嚴防死守。
不過周寅算是乾清帝的親信,御前帶刀侍衛(wèi)這個名號也是地位超然,自然不會有人去攔他的去路。
走在出宮的路上,周寅默默思索。
他應該是穿越了,看樣子前世的自己也是死了。
“呵!”
想到這里,他露出一抹苦笑。
死的有些不明不白的。
原主跟他前世一樣,也叫周寅。但原主是個孤兒,從不記事起就被師父撿了回來,慢慢培養(yǎng),。
他的師父是前御前帶刀侍衛(wèi),每代僅有一人,是國君最有力的護衛(wèi)。
每換國君,前任便會交任給下一代,自己則隱居山林。
而他周寅,正是當任的御前帶刀侍衛(wèi)。
說起來他從小便跟當年的皇子,而今的皇帝,還有她的妹妹怡安公主三人一同長大,彼此情同兄弟,倒無甚君臣之禮。
“嘶……”
跟巡邏的侍衛(wèi)打過招呼,周寅一個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秘術,數之不清的秘術!
每任御前帶刀侍衛(wèi)在傳任給下一代時,交給后者的不僅是一個名號,更有他們這一脈從建國至今的傳承!
周寅不斷瀏覽者腦海中無數的秘術,他是真的震驚了。
什么叫二……N代啊,這就叫N代!
雖然他的修為只是優(yōu)秀,但就憑這一籮筐的秘術,與人對戰(zhàn)砸都能把人砸死吧……
“周大人,請!”
周寅向禁衛(wèi)遞過令牌,走出了皇宮。
出了宮門,他站在原地,望著前方鬧市頑童,一片和樂的景象,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他雖然有自己的府邸,但原主性格清冷,家中連傭人都沒,對而今的周寅確實有些折磨。
離皇宮不遠便是鬧市,周寅正琢磨著該去哪里。
原主雖然生性清冷,但在皇城,他也有三五個好友四散而居。
“周大人?!?p> 就在他愁神之際,一道俏麗的女聲從旁邊傳來。
周寅轉過頭去,見得一個嬌弱的女子,頭別覆金琉璃釵,腰束流彩云絲帶,一派的雅致雍容,正含笑看著他,緩步走來。
“云小姐?!彼J出前者來,是朝中二品大員云參的千金云念依,與他略有交際。
“云小姐這是?”周寅有些疑惑,前者顯然是要進宮的意思。
云念依抬起手指,向后收了收飄散的發(fā)絲,輕輕開口:
“怡安公主近日有些無趣,這才喚我來陪她解解悶。”說到這里,云念依笑抿起唇角,眼神揶揄,“興許是周大人近日沒去見她的緣故。”
呵,晦氣。
周寅心中有些不爽,剛才乾清帝還嚇唬我,這會兒又來這個了?
不過他臉上還是適時的表達了應有的尷尬表情,說了句,“云小姐莫要再打趣在下。”
云念依也是適時的一聲輕笑,玩笑要恰到好處,才會拉近彼此的距離。
走到周寅身前,她忽升感慨,望向那方的鬧市,“真希望這種繁榮盛世能一直持續(xù)下去?!?,她嘴角帶著淺笑,話語很是真誠。
善良的大小姐心性。
周寅聞言笑了笑,并沒有說話,到底還是大小姐,有些骯臟的事情擾不到她清澈的內心。
比如剛才路過兩人跟前的馬車,里面運的什么,他一聞就能聞見。
兩人于是短暫的沒了言語,只是一同望向皇宮之外的方向,各有心思。
“咚,咚,咚……”
猛地,一聲急促的鐘聲從外城的城頭響起,聲色雄壯,聲響傳遍了整個皇城。
街邊的百姓聽到這聲音大都面色有些迷茫,不知是什么意思,偶有幾人面色大變,愣在原地。
周寅和云念依不是普通人,馬上認出了這聲鐘響,兩人對視,面色大變,醒國鐘聲!
醒國鐘,顧名思義,鐘的聲音雄厚,有驚醒全國之意。
但這不是重點,這鐘與國同建,但大乾九百年國祚卻只響過三次。
第一次,太祖皇帝建國之始,遭八國圍攻,獨木難支。
第二次,三百年前,南方三國聯軍趁國君難立,與動蕩之際奇襲邊塞,割地八百里。
第三次,便是此次。
太祖皇帝建國曾言:“醒國鐘起,國之將覆?!?p> 一時之間,皇城上下,左右互視,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