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宥蘭正絲絲入扣的吩咐著客房的添置,趙瑾瑜就走了進(jìn)來。
“被褥再多備兩床,這夜里還有些寒涼,仔細(xì)他們著涼了……”話音剛落,只聽見身后傳來動靜。
“有勞師妹,在下當(dāng)真是受之有愧。”趙瑾瑜一臉笑意的朝著徐宥蘭一禮。
徐宥蘭羞赧一笑,“你……你怎么突然來了,常公子呢?”
“志安他去向老師討教學(xué)問去了,祺王殿下與徐伯父去了書房?!?p> 提到裴汜,徐宥蘭的笑意銳減,“本是想請你們好好吃頓飯,結(jié)果來了個不速之客,不過也好,如今你們就住在這兒,吃起飯來也倒方便。”
趙瑾瑜點(diǎn)頭,“走吧?!?p> “嗯?”徐宥蘭不解。
“伯母說,讓師妹帶著我們四處看看?!?p> “對對,走吧。”
出了房門,就是位于徐府中央的荷花池,這個季節(jié)池塘里雖只有些殘敗的莖葉,可到了六月份,便有了“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美景。
“這荷花池可是我最喜歡呆的地方,年少時貪吃,想要摘池里的蓮蓬,結(jié)果不慎掉了進(jìn)去,幸得來府中做客的公孫爺爺相救,只不過一身淤泥,十分狼狽,后來大病了一場,身子孱弱,也就開始跟著公孫爺爺習(xí)武了。”
“你少時竟是這般貪吃?”
“非是我貪吃,說來奇怪,京城許多大戶人家中都有荷花池,但他們家的荷花卻開的沒有我家旺盛。除此之外,我家的蓮蓬有一股清甜之香,并不甚苦,家中廚娘常常會做芙蓉蓮子糕給我吃,那可是我一年四季之中最鐘情的味道。”
趙瑾瑜看著徐宥蘭一臉甜蜜的回味,面容不自覺的變得更溫柔,心中也仿佛淌過涓涓細(xì)流般的愜意。
“那次掉到荷花池之后,爹爹就找人在池上修了木橋,另外還修了一個亭子,閑暇時光我就在那里讀書,或者和父兄對弈,說起對弈,我可是師從京城第一弈手蕭老太師,父兄他們都下不過我。”徐宥蘭得意的仰仰頭,卻不小心對入了趙瑾瑜溫柔的目光里。
徐宥蘭有些羞澀的別開眼,“走吧,繼續(xù)往前走?!?p> 徐宥蘭又相繼介紹了廚房,庫房和武場,走到靠近書房的地方,徐宥蘭停了停腳步,“那處便是書房,雖說我們是商戶人家,但也是知道'富有詩書氣自華'的道理?!?p> 趙瑾瑜看著徐宥蘭,笑著點(diǎn)頭,“深有體會。”
“走吧,咱們繞開那兒去花園?!毙戾短m實(shí)在不想見到裴汜。
“我最喜歡蘭花,就差人四處去尋了蘭花的種子種下,春蘭、蕙蘭、建蘭、墨蘭、寒蘭,在我們徐府一年四季都能見到蘭花。有一句詩我很是喜歡,'氣如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p> 趙瑾瑜看著眼前的姑娘巧笑倩兮,心里瞬時覺得萬千景色不及她笑靨如花。
趙瑾瑜不禁念出,“陽和布?xì)赓?,動植齊光;惟披宥蘭兮,偏含國香?!?p> 徐宥蘭囅然而笑,走近趙瑾瑜道,“師兄可是念錯了,是'惟披幽蘭'。”
趙瑾瑜淺笑,隨即溫柔說道,“對啊,是我念錯了?!?p> 徐宥蘭呼吸一滯,臉頰驀的紅了起來,恍若燃燒著的艷陽。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一雙明眸似星辰般醉人,朱唇微張,慌亂中帶著幾分羞怯。
兩人視線相交,也不知是誰墜入了誰的心神。
“姑娘,姑娘?!北烫业穆曇魪倪h(yuǎn)處傳來,打破了這一曖昧的氣氛。
回過神來的徐宥蘭急忙別開眼,看向從遠(yuǎn)處跑來的碧桃。
“怎么了?”
“姑娘,今日面試的三個人的畫作我拿過來了,姑娘,不妨看一看?!北烫野咽掷锬弥娜龔埉嬕来握归_。
第一幅畫是雪日臘梅圖,徐宥蘭看了看,隨即搖搖頭。第二幅畫是蘭花,徐宥蘭再次否決。第三幅則畫的是茶花。
看到這幅茶花的第一眼,徐宥蘭便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幅畫畫的不錯,茶花體態(tài)嬌小,也并不出眾,但這繪畫的人卻能把茶花的氣和形畫的如此精妙絕倫、栩栩如生,已然看得出他畫技高超了。”
“是呀,奴婢也甚是喜歡這幅茶花圖?!北烫倚老驳男α诵Α?p> “師兄覺得呢?”徐宥蘭看向趙瑾瑜。
趙瑾瑜仔細(xì)看了看,點(diǎn)頭。
“那繪圖之人是何方人士?”徐宥蘭問道。
“京城人士,姓劉,只不過……”碧桃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
“但說無妨?!毙戾短m點(diǎn)頭。
“這劉師傅要價月銀一百兩銀子,瓷行的掌柜張師傅月銀也就不過七十兩?!?p> “等等,這劉師傅的名諱可是叫劉松實(shí)?”徐宥蘭突然意識到。
“姑娘怎么知道?”
“這劉松實(shí)可不是個什么善茬,他妻子叫什么我記不清楚,只知道是在一個大戶人家做漿洗衣服的婆子。劉松實(shí)自小熱愛繪畫,妻子與他青梅竹馬,成婚后也是全力支持他,他也算爭氣,入了宮,成了宮廷畫師。后來因為什么事情被太后下令打斷腿,趕出了宮,自此意志消沉,沉迷賭博。沒了錢就去找他妻子要,要不到就把他妻子打一頓,更甚的是把自己的兩個女兒相繼賣到那種地方。妻子肝氣郁結(jié),日日咳血,劉松實(shí)卻絲毫不在意,甚至在青樓畫那種圖……反正他沉迷煙花柳巷和賭博,好幾家瓷行曾請他去做繪圖師傅,沒過多久就把他趕了出來?!?p> “原是這樣啊,果然人不可貌相。那這樣一來,今日這三人都不合格了。”
徐宥蘭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看向趙瑾瑜,有些狡黠的笑了笑,忽而卻又裝作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若是能讓客棧那位繪畫松柏寒山圖的人相助,便是最好了。”
趙瑾瑜愣了愣,心中拂過一絲竊喜和無奈,看著在眼前嬌俏可愛的徐宥蘭,趙瑾瑜搖搖頭。
“好啊,原是在這兒等著我呢?!壁w瑾瑜勾唇一笑。
徐宥蘭低眉垂眼,“那……師兄可愿答應(yīng)?!?p> “卻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