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絲蟒
原本心如死灰準備坐等死亡的顏昭昭聽到這句話,忽然彈了起來看向曲伊:“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很難受主人,我覺得它似乎很想吞掉我……”
吞掉她唯一的保護傘伊伊?
那怎么行!
顏昭昭立刻讓曲伊變回劍靈形態(tài),讓他平躺在自己身上,曲伊小臉通紅,不停地喘著氣,就像發(fā)燒了一樣。
他脆弱地睜開眼,無助地看向顏昭昭:“主人,我覺得我的魂體在慢慢減弱,我會不會,會不會永遠也見不到您了啊……”
“怎么會這樣?伊伊,你再堅持一下,我給你看看??!”
“算了主人,”伊伊虛弱地搖了搖頭,“您還是留些力氣看看怎么逃離這里吧,我只是一把劍,劍靈就算消散了,早晚有一天也會再次凝聚的,只可惜,我不能一直守護您了……”
“不會的!”顏昭昭突然加大了聲音,堅定地否決。
她咬咬牙,看向纏繞著自己手指的血絲,嘗試著用靈力拉扯它。
可是每當她拉扯一下,它都會迅速地彈回來,然后更加緊致地圍住她的手指。
她咬咬牙,使出全力將血絲往外拉扯,可是無論她怎么努力,手指都快要被她勒出血肉了,那根血絲都始終無法離開,就像沈清清說的,永生永世地纏繞在了她的身上。
曲伊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氣息越來越弱,顏昭昭看著它,眼底驀地濕潤了起來。
明明她還沒有和它相處很久。
明明她才剛認識她不久。
可在它的世界里,守護她,便是全部。
顏昭昭的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個零碎的畫面,她看到了一場漫無邊際的大火,那火不知疲倦地熊熊燃燒著,像是勢必要把一切都燒個干凈一般。
大火中里似乎有幾個身影,她拼命地伸出雙手,想抓住他們,可他們依舊在慢慢消逝,不給她一絲機會……
她忽然拿起身側(cè)的小刀,發(fā)了瘋一般刺向那根血絲,整根手指都快被她刺的遍體鱗傷,可那根血絲都無動于衷,依舊緊緊地纏繞在她的手指上。
不行!不行!
她絕對不能讓曲伊消散!
她要冷靜下來,冷靜下來,要想想辦法……
“師父師父!我剛剛從你的寶貝堆兒里摸出了一本書!我剛剛隨意翻了幾頁,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你教教我唄!”記憶里的畫面莫名地再一次涌現(xiàn)在她的心頭,她奇跡般地冷靜下來,靜靜地觀看往事的畫面。
沈宴離的聲音清遠疏離:“平日里我教的那些基礎的東西你不學,倒偏偏和那些你鐵定搞不懂的東西糾纏上了?!?p> 顏昭昭嘟著嘴撒嬌:“不教就不教,小氣巴交的,哼!”
沈宴離有些無奈:“你可有不懂之處?”
“這里!它說,遇到強迫之物時,如果始終無法擺脫,那便想辦法馴服它,是什么意思?。俊?p> “你可知強迫之物是什么?”
“不知道啊,是要來殺我的敵人嗎?”顏昭昭呆萌地托起下巴。
沈宴離輕輕搖了搖頭:“非也。強迫之物,乃沒有靈識的冰冷的器物,它大多數(shù)時候是一種詛咒,一種類似于被強行附身的東西。這種東西,一般是一種單向的壓迫,根本無法擺脫?!?p> 顏昭昭立刻失去興趣了,怎么聽都不可能是她能解決的東西嘛!
她無聊地繼續(xù)往下問道:“那要怎么馴服它?”
“那便壓制它,命令它臣服?!?p> “什么意思?”顏昭昭記得她當時抬起頭看向了沈宴離,可她已經(jīng)記不太清沈宴離當時的神情了。
“用你的血,用你的身軀,用你的靈魂,排擠它,逼迫它,打壓它,讓它不再成為你的累贅,而是變成你的附庸,命令它永生永世地臣服于你!”
逼迫它,打壓它,命令它。
讓它永生永世地臣服于她。
顏昭昭睜開雙眼,此時她的眼尾猩紅無比,仿佛那場大火,已經(jīng)蔓延到了她的眼底,無窮無盡。
沈宴離的話似乎在一點、一點地刻進顏昭昭的骨髓之中,她似乎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深處在沸騰、狂歡,仿佛有什么因子在一夜之間被激發(fā)了出來,躍動在她眼底無盡的烈火之中。
她打開了自己的神識,整個世界宛如墜入了火海之中,唯有那根強韌無比的血絲,變成了一條幽幽地吐著蛇信子的巨蟒,寶石紅的眼里,掠過了一絲不容忽視的血光。
顏昭昭偏過頭。
她的身旁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水塘,水塘上,映著她的身影。
她看了水中的自己一眼,那是一個懦弱、奸滑,在世俗間摸爬滾打了很多年的一個庸俗的靈魂。
她在世間不斷地行走,她也去過了很多很多的世界。
可她走的一直都是捷徑,她總是在不停地算計別人,引導別人,甚至企圖掌控他們。
得不到便會偏執(zhí),得到了便會空虛,然后棄而去之。
她,似乎從來不把他們視作人。
那好像不應該是她的模樣。
那她應該是什么樣的呢?
顏昭昭轉(zhuǎn)回了頭,看向眼前的毒蟒。
血絲蟒吐著信子,眼底帶著嗜血的狂熱,它看向顏昭昭的眼神,就像看待一個妄圖蚍蜉撼大樹的螻蟻。
她驀地笑了。
溫和,優(yōu)雅,尊敬,就像她曾經(jīng)見到老師、同學、朋友、同事、領導一樣,善意而又友好。
只不過,她眼底的火似乎愈發(fā)滾燙,燙的她血液都在沸騰。
她伸出雙手。
顏昭昭沒有任何武器,她有的,只是那一雙手。
“血絲蟒,我命令你臣服于我?!鳖佌颜衙鏌o表情地與血絲蟒那雙寶石紅的眼睛對視,它張開了血盆大口,仿佛在嘲笑她的自負。
它緩慢地攀爬了過來,不斷地盤旋而上,坐在了距離顏昭昭五米遠左右的地方。它瞇著眼,一臉不屑,像是要即將入睡一般,懶懶散散的。
顏昭昭與它相互對視了很久,她感受到了對方對她的無視。
她輕笑了一聲。
也是。
千百年來,誰敢與王室血脈的壓制作對?
千鈞一發(fā)之際,顏昭昭將她體內(nèi)全部的靈力匯聚于雙手,朝著血絲蟒的七寸,狠狠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