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她似是被抱回了二樓廂房的床榻上,然后身上蓋上了被褥,她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沉沉夢中,她躺芙蓉湖畔的草地上,鼻翼間是青草的味道,身側(cè)是云飛,他們經(jīng)常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躺在草叢中,看向湛藍的天際,她的耳畔傳來各種物理學(xué)理論,四維空間,蟲洞......然后,她便開始想象,銀河系,紅巨星,黑洞,無限的宇宙......無論她怎么想,腦袋里面的宇宙總是有限的,如何理解無限?
突然,她覺得臉上癢癢,許是有蚊子,她揚起手,一巴掌拍過去。
“哎呦?!币宦曮@叫,郝雅睜開了眼睛。
秦王捂住臉,站起身來。
郝雅強強忍住笑意——誰讓他整天欺負我,今天還為了那把槍,把我的手腕捏得生疼。
“我還以為是什么黃河大蚊子呢。”
他又湊了過來,“你剛才睡覺的時候在咕噥啥?”
“沒啥,講了你也聽不懂?!?p> “我聽到你在睡夢中,還在叫云飛,那個機器人對你那么重要?”
“不是,真正的云飛在千年后的華夏,他是我的同學(xué),他是那個機器人云飛的設(shè)計者,他也是把我們送到這里來的人。他是不是很厲害?!”
“你喜歡他?”
“是的?!?p> 船艙里面沉默了,一個望向窗外,在思念云飛。一個呆呆地望著她,黯然神傷——他是你心中的神,我明白了。
“小雅,你如果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后我做了皇帝,你便是我的皇后?!?p> 郝雅看了他一眼,有要捧腹大笑的感覺,男人哄騙女人的套路,爛大街了,“你現(xiàn)在的秦王妃,未來便是你的皇后。以后你還有一大堆老婆,注冊的、加上未注冊的,數(shù)不清,皇子公主也一大堆!”
她沒說——你最后把哥哥弟弟的女人,也一并接收了——還有大你二十歲的隋煬帝的蕭后,真是難以置信。
他凝神聽著這段天機。
“你的未來有那么多女人,作為男人,已經(jīng)很幸福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前幾日我跟大家說過,我們那個世界,每個男人就只有一個老婆,所以,我怎么可能跟一堆女人一起來服侍你,絕無可能?!?p> “所以三年以后,你會回去找他,我們便永遠不會再見面了。”
“可以這么說?!?p> “可我已經(jīng)跟你那么親密了,在我們這,女子若與男子如此,便得嫁給他?!?p> “在我們那,結(jié)了婚,可以離婚;發(fā)生啥了,不開心就分開;接個吻,抱一抱,不算啥?!闭f完,她咂了咂嘴巴,似乎在回味接吻的滋味兒。
這是兩個世界,兩種價值觀的對話,最后的結(jié)果,誰也不能說服誰。
“既然你說不算啥,那每日我還陪著你!”
“你看,這床只夠一個人躺,而且船上又沒老鼠?!边@潛臺詞把他當作了一只大貓。
秦王心中涌起一抹悲壯,他終于明白,未來世界是什么模樣了,在這里,他被天下女人仰視并期盼著,他不得不雨露均沾。在她面前,比不上云飛,甚至不如那個機器人云飛,只有需要的時候,才能被需要,不被需要的時候,就被一腳踹開,就好比昨夜——好在還有云飛,他心中一亮,他大概琢磨出,那個傳說中的云飛長什么模樣了——跟那個機器人一模一樣,所以她才會那么在乎他。
想到這,他恢復(fù)了往日的優(yōu)雅從容,“云飛還在雍州府?!比缓?,他便停住了,沒有繼續(xù)。
她愣住了,剛才那洋洋得意的調(diào)侃,消逝,那抹皓白面龐上,洋溢著的不以為然,突而凝滯,她終于明白自己的處境了,沉默下來。
他笑了——云飛啊云飛,你去雍州府去得真是及時,如果你一直呆在里面,她怕是舍不得回去了。
想到這里,剛才的郁然一掃而空,他心情愉快地躺到榻上,把粗壯的胳膊肆意地伸展開來,然后朝她望去,眼角掃了掃胳膊,她乖乖地挪到他的懷中......
他望向窗外,天空已呈黛色,不遠處透著粉紫,再延展出去,酡紅如醉,黃河上的日落,襯著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絢爛——我倒要看看,那個機器人在你心里的分量,那今夜便......,他開始盤算起來。
“小雅,該去用晚膳了,今日我們在甲板上,一邊用膳,一邊賞月?!?p> 今日的晚膳,大家一起在甲板上,百魚宴,清蒸魚,紅燒魚,魚湯,烤魚......
每條魚身上那個洞依舊。
皓月清風,月色清輝遍灑,黃河水面不再噴涌湍急,而是歸于平靜,靜謐的河面上,泛著粼粼的波光,兩岸的群山在廣袤的蒼穹下,層層疊疊。
不遠處河岸上,燃燒著一簇簇篝火,密密麻麻的人群,正面對著水邊的高臺,頂禮膜拜。
嘩嘩水聲中,飄來了細密的誦經(jīng)的聲音。
眾人已經(jīng)吃得酒足飯飽,紛紛起身,往那月光下的人群望去。
“王爺,我們今日就在這里歇息可好,還可以順便看看熱鬧?!?p> 他也好奇起來,這些人像是在祭祀,不過,在月下祭祀倒是第一次看見。
“靠岸。”他朝一旁軍士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