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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永生

第九十四章 塌縮的宇宙

一同永生 薇薇暮雨 3676 2021-05-29 06:12:22

  并州府衙。

  皓月清風,春夜的微風細細地吹拂著雕花窗欞,朦朧的月光穿透窗紙,映入房中。

  郝雅躺在床榻上,枕頭下面,納米麻醉槍就位。

  這種生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睡覺還要準備一把槍——她苦笑著,嘆了一口氣。

  睡意朦朧間,門邊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毫無意外的,門開了,朦朧的月光下,高大的身影踉蹌著,闖了進來。

  “小雅,我來了。”

  她睜開眼睛,往枕頭下面一掏,手里已經準備好了。

  “你別想又拿麻醉槍對付我!”他嘟囔著,就著門外透進來的月光,摸索過來。

  腳下似乎被絆了一下,像頭牛一般沖過來,趴到了床榻上。

  醺醺酒味傳來,似乎是西州的葡萄酒,郝雅吸了吸鼻翼——好久沒有喝過紅葡萄酒了——她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憶那甘醇中帶著微酸的葡萄酒的味道,經常和同學們,在宿舍里面,要開始宿舍夜談之前,大家便小酌一杯,然后帶著微微的醉意,爬到床上,開啟靈魂的對話——海闊天空的對話——某位教授的八卦,班級里面新出現的一對兒,某位的男朋友,哪個系有帥哥......

  開始思念她們,還有他們。

  她看了看身側趴著的身體,嘆了口氣,自己現在搞得像一個已婚人士一般,完全沒有自由。

  那具趴在床榻上的身體,哼哼兩聲,胳膊一撐,掙扎著,試圖翻個身,沒有成功,乖乖趴下,睡著了,傳來了輕微的鼻息的聲音——這是個古代超人——就是個超人,也有倒下的時候。

  郝雅爬起身,下床把門關好,拉開一床被褥,給他蓋好。

  自己復又鉆回被窩中,繼續(xù)睡。

  這并州府尹,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居然給她安排的床榻,寬敞得可以容納倆個人愜意地睡——肯定是個喜歡揣摩上意的家伙,不知道是誰?

  這是來到并州的第一夜,一路上風吹日曬,在馬背上顛簸,躺在床榻上,倆個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在夢中,秦王完成了翻身動作,繼而把她從隔壁被窩中,撈了過來,抱在懷中。而在她的夢中,云飛躺在身邊,一把將她抱住,于是,她幸福地躺在云飛的懷中,進入沉沉夢鄉(xiāng)。

  清晨,春日明媚的熙光,灑向大地,初晨曉霧伴著梅花的幽香,鉆入廂房,她醒了。

  現實沒有驚喜,她把身體挪開了些,帶著些微距離,打量著這個古代男人,與她居然一起,如同伴侶般生活著的男人,古銅色的皮膚,面容英俊,鼻翼高挺,他們李家是胡人血統(tǒng),果然輪廓與漢人稍有不同。

  她如同在端詳博物館里面,正在展示的陶俑一般,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傳世的唐太宗的畫像,是閻立本所繪,那個時候,他已經是皇帝,加上老閻增加了他心目中的皇帝,應該有的各種圣人元素,跟本人一比,差許多——實際的本人,怎么描述呢,她開始研究——曾經在參觀秦始皇兵馬俑的時候,專門買了一尊將軍俑,放在臥室中。

  她開始把那尊將軍俑,從記憶中調出來,跟面前的這個古代男人做對比——盤起的發(fā)髻,面部剛毅的輪廓,你別說,還真像,秦人大都來自陜西、甘肅一帶,這個世界真是奇特,難道他跟這位將軍有什么聯(lián)系——前世——轉世輪回?——她趴在他的身側,凝視著,腦子里面瞎YY著——以后可以再穿梭到秦國去看看——看看那位將軍的原型是誰——搞不好佛教的轉世輪回一說,還是真的。

  鼻翼間充盈著他的味道,獨特的男人的氣息,混合著龍蜒香的味道——跟21世紀的男人相比,味道不一樣。

  她忍不住想要去,撫摸一下,他的皮膚,看看跟云飛的,有什么不同——對比,往往是某種開始的借口。

  修長而柔美的手指,伸了過去,倏然停頓在他的鼻翼上方,就只在上方,滑過他的鼻翼——想象著,緩緩地——似在思索——滑向他的額頭——寬闊,代表著智慧——撫摸著他的臉際——接著是他的嘴唇......

  “慘了,不會對他動心吧!”

  她連忙起身,慌亂地換上衣裙,躡手躡腳地,打開門,去外面梳洗。

  等用完早膳,她回到房中,他已經離開了。

  剛到并州,他馬上得去巡視軍隊,安排防務。

  郝雅背起背包,準備開啟她的并州之旅。

  身后跟著兩名玄甲軍士,自從在臨汾的那夜之后,她的跟班,由暗轉明。

  并州就是太原,在唐代,這里胡漢混居,是重要的從北部草原,進入中原的門戶,所以街市異常熱鬧,小攤販們吆喝著,各種吃的、玩的,有中原的,也有胡人的。

  一個賣字畫的小攤映入眼簾,郝雅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幅幅字畫,尋找著印象中,那些大名鼎鼎的名字,如果有,必然是正品,帶回去,就發(fā)大財了!

  仔細盤算了一下,只有閻立本年份才對——還可以看看有沒有前朝的——也能發(fā)大財。

  她的小心臟開始怦怦跳起來,來大唐那么長時間,這個笨腦瓜,現在才想起來這條財路——我的那把激光槍,不能就這樣白白送給他,讓他用金子來換,然后用這些金子,足夠我收購一堆字畫回去。

  這豈不是一個大財路,古代有絲綢之路,連接東西方,把中國的絲綢和陶器賣到歐洲,我將來可以把未來的東西,好吃的、好玩的、藥品、槍械......帶到大唐來賣,唐代富庶,支付能力強,然后把得到的金銀,再收購各種字畫、古玩帶回去——哇塞,這就是時空穿梭的商業(yè)化模式——不但可以進行人口交流,還有寶貝的交流——這個渠道一定要掌握在云飛手里,變成獨家渠道——云飛這個物理學瘋子,終于變成了周身散發(fā)著金色光芒的大神——搞不好,富可敵國。

  她咽了咽口水。

  對了,宋朝的時候,漢人太慫了,被金人和蒙古人欺負得很慘,完全可以開辟出一個專門的渠道,供給槍械——既能賺銀子,又能揚我們漢人的威風。

  郝雅站在字畫攤前面,這美夢做得是,白皙的面龐上,洋溢著歡快的微笑,引得字畫攤的主人,激動起來,“姑娘看上了哪一幅,我來取?”

  “我要閻立本的畫?!?p>  “姑娘,閻立本那是當朝最有名的畫家,我這小本經營,哪里能有他的畫作。姑娘,其實其他人的也不錯,您看,這幅......”

  “多謝大哥,有閻立本的就到并州府衙來通知我?!?p>  郝雅微笑著,轉身繼續(xù)去發(fā)掘新的商機——有點巴菲特的感覺,她的眼眸沿著街道,由近及遠,評估著一切。

  突然,在車水馬龍的街市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的眸光定住。

  一抹白衣的身影,窈窕,在不遠處一個糖葫蘆的攤前駐留,買了兩串糖葫蘆,轉身向前走去。

  天哪!她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大腦一片空白——剛才一堆發(fā)財的主意,被驚嚇得消散而去。

  她看到了——自己!

  難道在這個時空,真的有同樣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叫同樣的名字——也許是前世,如果后世與前世相遇,會怎么樣?——她們能相遇嗎?

  她既好奇又緊張地跟了上去,兩名玄甲軍士跟著。

  “你們覺不覺得,前面那個白衣女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倆個人不約而同地點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她的腦袋里面,開始刮起狂風暴雨。

  前世與后世就一定一模一樣嗎?如同那個秦國的將軍與秦王,理論上應該是靈魂是一個,但是肉體不一定一模一樣——那就不是前世。

  或許只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已!基因的構成有隨機性,在茫茫人海中,幾十億分之一的可能性,真有那么一個人,跟你一模一樣的可能性,雖然極低,但還是存在的!

  同一個我,分布在平行宇宙中,自己曾經與秦王討論過的,同一個人,在不同的平行宇宙中,做著不一樣的事,這個宇宙,真的有我——同一個人——平行宇宙真的存在!她緊緊地跟隨著那個女人,不敢太近,萬一大家來個面對面,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發(fā)現喉嚨里面干澀——會不會導致,來自未來的她——塌縮——灰飛煙滅?

  突然想起手中的白色帷帽,她連忙戴上。

  這樣會安全些,即使真的面對面。

  她仔細地觀察著,在這個時空的那個自己,皮膚、身形一模一樣,居然連打扮也一模一樣,天哪!——一抹悲愴的心情襲上心頭——三國的時候,周瑜被諸葛亮活活氣死,“既生瑜何生亮?”——現在,是一模一樣的人,活蹦亂跳地在你面前——你該如何?——立即逃走,避而遠之——或是直面她,談笑風生——再或者先從外圍了解,知己知彼,再做決策——她的腿不聽從大腦,就這么跟著。

  那個女人興高采烈地走著,似乎心情愉悅,進了拜月觀。

  “拜月觀?”

  莫不是那個仙師諾德,搞得什么鬼名堂,來對付她?——幻境?——他夠狠!

  還好自己今天沒有穿白色流霓裙,而是水紅色流霓裙,頭發(fā)也在府中侍婢的幫助下,盤了個雙螺髻,髻上還簪了秦王送的白玉簪——否則,真就如同雙胞胎一樣。

  沿著觀中的青石徑,來到了拜月觀的后院,這是個幽靜的小院,正值春天,一叢一簇的薔薇花,雪白的、粉的、艷紅的,在石徑畔盛開著,花間一只只小蜜蜂忙碌著,不遠處,青色琉璃瓦的屋檐上,站著幾只喜鵲,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難道它們從空中也發(fā)現,此等人類奇觀。

  一個身著暗黑色錦袍,巍然峻拔的身形,站在屋前的空地上,面朝東方,似乎正在享受朝陽的沐浴。

  那個女人,走到他身旁,清越的嗓音帶著殷勤,“云飛,我給你買的糖葫蘆,你嘗嘗。”

  男人轉過身來,望向她——真的是云飛!

  瞬間,晴天霹靂,郝雅的宇宙塌縮了。

  她虛弱得站不住,斜斜地靠在一旁的樹下,云飛——是陪自己來到這個時空的云飛,他活著,活得好好的,不在雍州府大牢里,就在面前——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她的眼眸中,泛起一層氤氳薄霧,模糊的視野中,是那個女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正站在云飛的身側,充滿崇拜、欣賞、愛慕地望著他,正在把手中的糖葫蘆,往他的口中,喂去。

  云飛不需要吃東西——她不知道?!

  這仿佛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觀眾,在觀看聚光燈下,自己的生活——她仔細打量著,另外一個自己,近在眼前,她的眼眸仿佛成了納米顯微鏡,不斷放大她的頭發(fā),臉,嘴唇,還有身體上的每一個位置——一模一樣——就是雙胞胎,也沒有那么驚人的一致——天哪!

  她到底是誰?如果她真的是郝雅,那我......又是誰?

  為什么云飛會跟另外一個自己在一起?

  她慌亂地、茫然地往后退去。

  見鬼了,這是個什么世界?!

  玄甲軍士感受到了她的顫抖,從里到外的顫抖,他們攙扶著她,向觀外行去。

  他們幾乎是在逃跑,仿佛在逃離某種厄運的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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