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金之子》?”
“這個題材太老套了!光是看你的書名,正文一個字都不用讀,我就知道你接下來的劇情要怎么走了!你這篇小說套路得令人作嘔!”
“小老弟啊,寫作這種事情不能想當(dāng)然?!?p> “寫作的靈魂是什么?是創(chuàng)新?。]有創(chuàng)新的作品,就是一堆只配拿去擦屁股的廁所紙!”
陳逸剛進(jìn)辦公大廳,就聽見角落里的一頓訓(xùn)斥聲。
循聲望去,兩個人映入眼簾。
其中一個接受批評的,正是之前他在電車上見過的“騎鯤人”,此時他雙手拿著一只牛皮紙文件夾……看樣子是帶著稿子來亞輝日報(bào)社投稿的。
在騎鯤人的對面,一個坐在辦公椅上的肥膩中年人趾高氣揚(yáng),老氣橫秋。辦公大廳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兩人身上。
雷磊……一個討厭的名字迸出。
于此同時,陳逸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地抽搐幾下!各種不愉快的記憶忽然間涌出腦海……原身對這人好大一股怨念??!
“……可是,您正文一個字都沒有看啊……”
卑微的老撲街低著頭,一副大氣不敢喘的樣子。
“你耳聾是么?我的意見那么寶貴,你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jìn)去?”雷磊皺起了滿頭黑線,一把將手中的稿件狠狠甩在騎鯤人胸前,“驕傲自大,不思進(jìn)??!快帶著你的廁所紙給我滾——”
騎鯤人面紅耳赤抱著稿件,雖然卑微低著頭,嘴唇卻倔強(qiáng)地抿緊……最終他什么flag也沒有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報(bào)社。
“嗯……啊啊啊啊……啊嚏!”
騎鯤人前腳離開報(bào)社,后腳就有報(bào)社中一個精神小伙,打著噴嚏將一只信封送到了雷磊的辦公桌上。
這小伙長得精瘦如猴,兩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看著賊機(jī)靈的樣子……郝仁元,人送外號“好猴子”,是原主以前在報(bào)社的死黨,專門負(fù)責(zé)報(bào)紙的娛樂版塊,也就是俗稱的“狗仔”。
“雷大作家,這是讀者剛寄給你的信……”郝仁元笑憨憨地,搓了搓手,“可不可以給我們分享一下?”
“哼!我雷磊光明磊落,何事不可對人言?”雷磊撕開信封,取出信紙念了起來:“雷磊老賊……”只念了一個詞,他就勃然變色,表情宛如便秘。
郝仁元帶著戲謔的笑容:“雷作家經(jīng)典語錄:‘一定要虛心傾聽讀者的意見,因?yàn)椤?p> “我念,我念還不行么!”
雷磊觍著臉繼續(xù)念道:
“雷磊老賊,故步自封,不思進(jìn)取!”
“同一部大綱,不停換皮,寫出21部小說,已將我看吐。”
“如果貴報(bào)再敢連載雷磊老賊《燃金人》第22部,我將終身永不購買《亞輝日報(bào)》!”
“特附剃刀一把,不成敬意!”
雷磊厚著臉皮從牛皮紙信封里取出一把剃刀,“啪!”的一聲拍進(jìn)郝仁元手掌,陰沉著臉笑道:“好猴子,這把剃刀就留著給你刮腿毛吧。”
辦公大廳頓時爆發(fā)出一陣轟然大笑。
也不知道這些同事笑的是雷磊,還是“好猴子”。
陳逸站在門廳里老半天了,一直沒人認(rèn)出他來,賊尷尬。
雖然平時進(jìn)出報(bào)社的人也不少,來投稿的、登報(bào)的、洽談廣告業(yè)務(wù)的……但原主好歹也在這里工作幾年了,存在感不會這么低吧?
“嗯,咳咳咳!”陳逸清了清嗓子。
收獲一把剃刀、樂得合不攏嘴、恰好經(jīng)過門廳的郝仁元瞥了他一眼,隨口道:“有什么事趕緊說,我們等下九點(diǎn)半就要開會了?!?p> “是我啊,好猴子?!标愐菽7缕鹆嗽鞯恼Z氣。
郝仁元這才頓住腳步,睜大眼睛,認(rèn)真打量起陳逸來。
但只過了三秒鐘,他就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竟是你——陳逸!你被外派了幾個月,我都差點(diǎn)記不清你長什么樣了!”
“來!讓我瞧瞧,你身上少沒少塊肉?!焙氯试獩]羞沒臊地捏起了陳逸的臉皮。
原主和這“好猴子”感情好得就像穿了同一條褲子。陳逸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但也沒有避開……既然繼承了原身,那就得適當(dāng)?shù)鼐S持原來的人設(shè)啊。
辦公大廳的其他人也紛紛注意了過來。
有人像郝仁元一樣驚喜歡呼,也有人露出淡淡的微笑,鼓掌歡迎陳逸的回來。
只有雷磊皺起了眉頭,指著二人:“哎哎哎!你們兩個注意點(diǎn)形象,要擊劍也得換個沒人的地方。這辦公大廳是所有人辦公的場所,你們這成什么樣子啊?”
也沒人管這個嘴強(qiáng)王者,又有好幾個同事離開了座位,走上前來,熱情地對陳逸一陣噓寒問暖……顯然原主在報(bào)社里的人緣是不差的!
此時對陳逸的出現(xiàn)無動于衷的,大概只有剛剛那個尾隨他進(jìn)了辦公大廳,戴著寬邊遮陽帽、穿著藍(lán)色碎花裙的女子了……此時她坐在邊角的辦公椅上,正在忙碌著什么。
陳逸只瞥了她一樣,就問起了郝仁元:“好猴子,咱們報(bào)社是不是來了新同事啊?”
“你是說她???”郝仁元指向了那個女子,笑道:“她叫余清芙,一個月前剛來的,怎么樣?長得漂亮不?有沒有心動啊?”
說著湊到陳逸耳畔,低聲道:“據(jù)我的細(xì)心觀察,咱們報(bào)社至少有五位男同胞心癢難耐了……你這會要開始行動,倒也還來得及。”
陳逸在郝仁元左肩上捶了一拳:“你這死狗仔,怎么鼻子這么靈呢!”
就在這時,余清芙摘下遮陽帽,撩撩裙子,起身離開辦公桌,竟然走到了陳逸面前。
笑容綻露,宛如一朵清麗脫俗的木芙蓉。
“陳逸,我讀過你以前的一些文章,也了解過你的一些事跡,歡迎回來!”
“我叫余清芙,是剛到報(bào)社一個月的新人,以后還請多多指教。”
余清芙伸出了一只手掌,五指嫩白如筍。
“如果報(bào)社還繼續(xù)存在下去的話,就沒問題?!标愐菪χ退樟宋帐?。
那只玉手的觸感溫暖滑膩……陳逸的手收回來,掌心隱約殘留著一絲黑醋栗和紫丁香混合的余香,給人一種透明的清新感。
“滴滴!”
報(bào)社大門外忽然開來兩輛黑車,八條人影齊齊下車,朝報(bào)社的辦公大廳走來。
五個黑衣保鏢在身后亦步亦趨,左右手跟著一老一少。
老的六十歲上下,穿著一襲馬褂袍子;少的頭上抹著烏黑油亮的發(fā)膠,點(diǎn)頭哈腰,唯唯諾諾,正是陳逸上次在電車上見過的“剽客”——汪文令。
正主則是一個西裝套馬甲、滿嘴咖啡牙、神情乏倦、雙眼掛著濃濃黑眼圈的青年……雖然一副腰子很虛的樣子,但這出場的牌面顯然也不是個普通人。
他一邊走進(jìn)報(bào)社辦公大廳,一邊掏出一根大號雪茄叼進(jìn)嘴里。
汪文令則笑嘻嘻地摸出一個機(jī)械打火機(jī)。
“鄭少,火來了!”
“咔”的一聲,敲出火焰,給這個富貴青年點(diǎn)上。
鄭少捏了捏汪文令的臉蛋,露出那種男人都懂的詭笑:“看你這么乖,下回就帶你去紅玫瑰夜總會玩玩……你應(yīng)該沒去過這種高檔場所吧?”
接著又附在后者耳畔,低聲道:“聽說那最近來了好幾款新鮮的鮑魚,肉質(zhì)鮮美,嫩滑多汁……一定帶你去品嘗品嘗!”
鄭少摟住了汪文令的肩膀,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自然也吸引了報(bào)館中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卻在看見了鄭少身邊那位老者后,有不少人驚叫起來:“顧老……是顧老……顧老來了!”
顧老是亞輝日報(bào)社的第一股東,在眾多股東和職工中也是德高望重。只是在陳逸的印象中,這位顧老向來有些古板守舊,和社長董忠良也有些不對付。
看到報(bào)社職工們的驚訝反應(yīng),鄭少用肘子捅了捅顧老的胸膛,施施然道:“顧老,叫吧?”
顧老本來一直低頭沉吟,這時卻像被主子喚醒了一般,沖著辦公大廳高聲喊道:“你們快把董忠良給我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