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捐了錢得大張旗鼓地公之于眾，否則，如錦衣夜行，誰知？
別人不知道他行了大善，那白花花的銀子豈不是打了水漂？濺的那點水花，轉(zhuǎn)瞬即逝，得想辦法讓消逝的過程長一點。
樓等閑向虎虎書院老院長提了個建議，這一學期就要結(jié)束了，又是年下不妨搞搞活動，每個人都能參與，給白虎鎮(zhèn)居民沉悶的生活帶來些許不一樣，算是虎虎書院為本地居民做出的小小貢獻。
老院長非常贊成樓等閑的提議，白虎書院活動紛呈，虎虎書院就是啥都沒有，既然樓等閑如此好善樂施，那就來個與民同樂。
考慮到活動要學院各個年齡段的人都參加，家屬以及鎮(zhèn)上村里的居民都能同樂，“那就來個賽牛?！?p> 樓等閑對愛女的提議照搬過來，既宣傳了他的善舉，又滿足了愛女的心愿，一箭雙雕，完美。
所謂“賽?！本褪侨蓑T在牛身上奔跑，跑得快，跑得遠者為勝，類似于賽馬。馬因為戰(zhàn)事，成了稀有品。鄉(xiāng)間大多家里有頭牛，沒有的也可借牛來參賽，人人都沒有專業(yè)騎牛，水平大同小異，大家都可以試試，圖一樂。
“好好好，”老院長連連點頭，“牛很常見，耕牛也是鄉(xiāng)民的重要伙伴，大家借此機會與牛來個親密接觸，人開心，牛也高興，很好，特別好。”
設頭等獎十兩銀子，二三等獎分別為六兩及三兩。
天咧，在虎虎書院讀書五年了，頭次聽到書院還有這么大手筆的獎勵，以往都只是毛筆或一些紙張書本。
才聽到，歡娣就打好了算盤。若論頭獎，那必定得是自家的大水牛。她在野外看過不少牧童放的牛，沒有哪一家的有她們家里的大水牛那般強壯，那般愛跑，長得也是最好看，是牛中第一美牛。
“小壹，我們?nèi)ソ枰活^牛來，我們兩人分別拿個頭等獎二等獎，那可就大賺一筆了。抵得上咱家田地里幾年的收成?！?p> 若論騎牛技，雖說也沒獲得過騎牛什么獎，可王壹那就是天生的騎牛王者。她深信，此次比賽，王壹與自家大水牛配合，必定頭等。
至于二等獎，她是相信自己的。只要有一頭牛給她，她就能得二等獎，就是這么自信。
“不與他人爭長短”這是丈夫離家前特意囑咐過的，梁艷紅并不贊同再去借一頭牛來。“咱們自家有一頭牛參加就夠了，要不小壹不騎，歡娣你騎去吧。”
看到兒子臉上略有不開心，梁艷紅也還是堅持只讓歡娣參加。
“那不行，阿彎只喜歡小壹。我一騎上去，它跑起來就顛呀顛的，我看它就是故意要將我顛下來，只有讓小壹騎才能得頭等獎。我去找云叔叔，要他幫我借一頭牛?！睔g娣上了銀子餌的鉤子，不流血，不松開。，她想好找云滿天幫忙借牛，不需要梁艷紅去借。
說做就做，歡娣不等梁艷紅多說，自己跑去云滿天那里。王壹跟著她去。他看到母親嘆氣搖頭，在后面勸道：“歡歌，娘說不借牛，那就不借吧。我不騎，你騎阿彎。阿彎它喜歡你的，它喜歡我們家中每一個人。你騎上去，不要老是拿棍子去抽它，它就不會顛你下來?！?p> “我只不過拿了根小棍子輕輕地敲打它的背，它的皮那么厚，怎么就疼了。它不喜歡我，我知道。我就是要去借一頭牛來，只不過借一天，一天都用不上，我們就能多賺幾兩銀子。大不了，給愿借的人分一兩銀子，這還不可以？小壹，我想多賺點錢，你腦袋開竅點?！?p> 錢有那么重要么？王壹沒體會。他有吃有穿有住有書讀，與白虎鎮(zhèn)上的人沒什么區(qū)別。
在小路口，樓珊珊和她的親友團正在練習騎牛。她家的牛不少，人人都騎了一頭，還有一頭綁在樹下，哞哞叫著，聲音聽起來很溫順。
“珊珊姐姐。”王壹看到樓珊珊還是主動打招呼。樓珊珊騎在一頭小牛上，回頭一笑，小酒窩里笑意盈盈。
傷人的話沒說，先笑，真是罕見的友好。王壹想她是不是想打人。不過樓珊珊不會先動手打人，一般都是指使她的侄子們先動手，她隨后才一身正氣地以勸架者的身份動手。
王壹對她的套路很熟悉，對她的笑容免疫力逐漸增強，挨打讓他成長很多。
“小壹，你們只有一頭牛，是歡娣姐姐騎呢還是你騎？要不我借你們一頭牛，你們兩人都能參賽，你們看樹下那頭牛怎么樣？不錯吧?！?p> 這樣好事從天而降，王壹想躲開?！拔覀?nèi)ピ剖迨迥抢?..”
“當真借么？”歡娣對好事來者不拒。
“當然當真，我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睒巧荷簯T用的高調(diào)語調(diào)讓王壹覺得還是不借的好?！皻g歌，我們還是去找云叔叔幫忙吧?！?p> “那我就借了，是現(xiàn)在就給我呢，還是比賽那天再借給我？”歡娣她是“哥”對跟屁蟲王壹的話不在乎。
“你現(xiàn)在就牽回去，比賽完了到這里來還給我，你還可以練幾天，說不定能得獎。獎金都是我爹爹出的，樓大老爺一個子兒都沒出。”樓珊珊高傲地騎在小牛背上，俯視著他們兩人，再次強調(diào)贊助人是她爹爹。
試了試牛，歡娣牽著它故意轉(zhuǎn)了數(shù)圈，牛是健康的牛，脾氣比阿彎好多了。她也用棍子抽它，它只是哞哞叫，并不像阿彎那樣喘著粗氣，低頭將牛角聳起，隨時就要頂翻她。
“多謝，等得了獎，我分你一兩銀子?！睔g娣牽著牛往回走，王壹跟在牛屁股后，再回頭向樓珊珊道謝。她仍是笑著，小酒窩里的笑容就像在清清河面上打了個水漂，水花一圈一圈暈開，圈住了歡娣和牛，還有他。
歡娣求仁得仁。
十六兩銀子，成色上好的銀子，一個十兩的銀元寶加上六塊光亮亮的小碎銀。王壹才拿到那個銀元寶，歡娣就拿過去，左手扔右手，右手扔左手，拋來拋去得意的讓眾人厭惡。
“歡歌，你的牛要還給珊珊姐姐，你還說要拿一兩銀子給她?！蓖跻荚跉g樂時刻還是記得要還別人的牛。
“知道，不是說在小路口大樹下還給她么，我們回家時順便還她就是?！?p> 樓珊珊沒有出現(xiàn)在小路口大樹下，她的親友團也不見一個人影。歡娣仍不在意，牽著?；丶遥氲诙烊ミ€給她。